6月的梅雨季，斷斷續續下了近半個月。
孟北堯近段時間總是能扯著各種各樣的藉口，送梁施爾上下班。
孟北堯：“今天下雨了，地鐵上肯定很多人，坐我車去公司吧。”
梁施爾：“下雨路上車多，堵車更嚴重。”
……
孟北堯：“樓下新開了一家早餐店，他家的餛飩做得特別地道，你嚐嚐看？地鐵上不方便吃，坐我車去公司吧。”
梁施爾：“你住的是高檔公寓樓，樓下哪裡來的早餐店？”
……
孟北堯：“爾爾上車。”
梁施爾：“……”
……
梁施爾想不出來，她和孟北堯什麼時候開始，能是這種坐一輛車上下班的關係了？
這日，梁施爾忙完上午的工作，宋稚同她說附近新開了一家咖啡館，要不要去看一看。
梁施爾想著一早上比對分析資料正頭昏腦漲，去走走也好，便點頭欣然應允。
咖啡店的名字叫【今日嶼】，年輕的女孩甜甜糯糯的聲音，問：“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宋稚：“我要焦糖海鹽拿鐵。”
梁施爾掃了一眼選單：“一杯美式。”
“一杯焦糖海鹽拿鐵，一杯美式，一共56元，請問怎麼買單？”
梁施爾拿出手機正要掃碼，宋稚攔下樑施爾說：“梁老師，咖啡我請。”
梁施爾怔了一下，也沒和宋稚推脫，側了側身給宋稚讓出位置。
手裡的手機震動一下，是有人打來電話。
孟廷書？
孟廷書最近的新劇拍攝趕進度，劇組去西部的沙漠取景已經整整大半個月了，自從那次醫院分開以後，梁施爾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接通電話，梁施爾還沒開口，孟廷書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傳來。
“姐！你在哪裡！”
梁施爾眼皮莫名跳了一下：“公司，怎麼了？”
“我給你發個地址，你去一趟醫院。”
“醫院？”
“北堯哥出事了，媽媽說家裡人現在都趕去醫院，我下午的飛機回來，媽媽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北堯哥應該希望你去。”
梁施爾腦袋蒙了一下。
全都是孟廷書說的“北堯哥出事了”。
孟北堯出事了？
一定是很嚴重的事，不然怎麼會整個孟家的人都趕去醫院，連在西北拍攝的孟廷書都被喊乘坐下午的飛機趕回來？
手機裡躥進一條資訊。
是孟廷書發來的，醫院地址。
“宋稚，我有事先走了。”
梁施爾衝出咖啡店，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醫院的地址就趕過去。
為什麼今天路上的車這麼多？
為什麼每一個路口都碰上紅燈？
為什麼紅燈的時間這麼長！
梁施爾捧著手機，她翻出來沈悅媛的電話，又翻出來孟廷書的電話。
孟廷書剛才在電話裡說得著急，孟北堯出什麼事了？
他怎麼了？
梁施爾全身的神經緊繃，手指僵硬怎麼也按不下撥通號碼的鍵。
“小姐，你沒事吧？”
計程車司機也注意到梁施爾臉色煞白的模樣，額頭上浸出冷汗。
梁施爾啞著嗓子說了一聲沒事。
然後又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
急著去醫院的，基本都沒什麼好事。
計程車司機嘆了口氣，心想大約是不知道這位姑娘的哪位親人在醫院快不行了，應了一聲，踩下油門。
梁施爾趕到醫院的時候，孟家的人基本都到了。
沈悅媛站在最外邊，孟伯州與孟瑾州低著頭蹙眉在說話，方序……方序怎麼一身是血？
沈悅媛看見梁施爾，皺了皺眉跑到梁施爾跟前：“爾爾，你怎麼來了？”
“北堯……哥呢？”
梁施爾眼神在人群中來回地看，沒有看見孟北堯。
沈悅媛壓低聲音對梁施爾說：“在手術室，受了點傷。”
“什麼傷？”
“槍傷。”
槍傷？
槍傷！
在梁施爾有限的認知裡，槍械這種違禁品在管控極為嚴格的國內，只會在影視作品中出現，普通人的生活當中，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梁施爾前腳剛到不久，孟眠也到了。
孟眠去年回國後就在孟瑾州的安排下進了孟氏，得到訊息的時候她還在臨市跑外差，聽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即便孟瑾州千叮萬囑讓她別過來，還是扔下談了一半的業務開著車一路趕回來。
“唉呀，大家都到啦。”
“我北堯哥哥呢？”
孟眠不怕死地湊到方序跟前：“方序阿姨，你沒事吧？”
從孟眠進來，方序的眼睛就狠狠瞪在她身上不曾撇開，孟眠非要往槍口上撞，方序因為孟北堯的事，此刻也控制不住情緒，隨手拿了個東西就朝著孟眠砸去。
“啊！”
方序的手機砸到孟眠的額頭，手機殼上的碎鑽磕破孟眠額頭上的面板，劃出一道血口。
“小賤人，你最好盼著北堯沒事，不然，我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你和你那個賤人媽！”
孟北堯被砸的第一時間，孟瑾州就將她護在身後，孟伯州則拉住了方序。
宋婉汀氣得臉色一白，剛站起來又身子一歪，癱坐在椅子上。
沈悅媛趕緊衝上去扶著老太太。
孟眠被砸地吃痛，尖著嗓子挑釁道：“又不是我朝他開槍的，老巫婆你搞搞清楚！孟北堯是在哪裡被人開槍的，是在你侄孫子的滿月酒上，孟北堯要是死了那也是怪你！”
“閉嘴！”
孟伯州一聲呵斥，孟眠恨恨轉頭瞪了孟伯州一眼。
孟眠咬了咬嘴唇，臨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悅媛，你先帶媽去休息一下。”
孟伯州拉了拉方序：“大嫂，北堯的手術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我和大哥會等在這裡，你身上的傷口得趕緊去處理。”
方序的精神恍惚，孟伯州看了一眼，只有梁施爾能夠陪著方序去處理傷口。
“爾爾——”
梁施爾抬起頭，望向孟伯州。
“你帶方序伯母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我？”
梁施爾怔了片刻，沈悅媛帶著老太太離開，現場劍拔弩張，總不可能讓孟眠帶方序去處理傷口。而孟北堯這邊，也需要能處理事情的人守著，隨時應對突發的情況。
“好。”
梁施爾點頭，朝著方序走過去。
方序的衣服上沾了一大片的血跡，但是顯然，那並不是方序的血。
不是方序的血，那就是……孟北堯的血。
梁施爾腳下的步子虛晃，她不敢想孟北堯傷得怎麼樣。
不敢開口問，孟北堯現在怎麼樣。
她什麼也做不了。
就只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等著孟北堯的訊息，照顧好孟北堯……在意的人。
微涼的手指搭上方序的胳膊：“方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