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寧在門口聽了錢阿姨說的話,心想,這也不能怪她兒子兒媳懶得搭理她。
糟老頭子的心不在妻子和女身上,工資都寄給原配一家,還要養著他,這種人不攆走還要留著伺候他一輩子麼。
溫舒寧實在不理解錢阿姨的腦回路。
這樣的婚姻生活難道不覺得憋屈?
守寡也比現在好吧,起碼少養一個人,也不用時時防著家賊。
溫舒寧拎著一籃子菜進去。
“錢阿姨。”
錢阿姨連忙擦擦眼角的淚:“舒寧。”
溫舒寧禮貌地對她笑笑。
袁玫接過她臂彎裡的菜籃:“曉娟過兩天就要下鄉了,錢阿姨借五塊錢給她置辦些東西。”
錢阿姨說道:“年前我肯定把錢還上。”
“好。“溫舒寧從包裡拿出五塊錢。
錢阿姨是個懂規矩的人,提前就寫好了欠條,把欠條給溫舒寧才接過錢。
錢阿姨走後袁玫感嘆道:”我能嫁給你爸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男人。“
溫舒寧有原身對溫衛國的記憶,臉上浮現絲絲縷縷的笑意:“嗯,我爸最好。”
溫衛國是退伍軍人,回鄉前去看望戰友的遺孤,遇到不慎摔跤的袁父,把袁父送到醫院並墊付醫療費。
好人有好報,袁父看上他的實誠,把女兒嫁給他,工作也給他。
當時多少人覬覦袁父的工作,勸他給女兒找個知根知底的本地人。
四個兒女也跟袁父鬧,袁父直接把人都轟走。
袁父眼光確實不錯,溫衛國不像當下大多數男人一樣打罵媳婦,也沒有大男人主義。
把岳父岳母當親生父母對待,對妻子更是像養女兒一樣,能不讓她動手的事決不讓她動手,結婚十九年如一日,把妻女捧在手心。
袁玫生女兒不順利,他心疼媳婦,乾脆結紮。
這種好男人可遇不可求。
如果溫衛國活著,袁玫這輩子都會過的很幸福。
袁玫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臉上露出淺淺的笑。
溫舒寧看著她笑了一下,袁玫的狀態比她剛來時好了太多,對生活也積極多了。
袁玫回憶了一會兒往事,去廚房攪拌了幾下雞肉,免得肉粘鍋糊了。
溫舒寧把菜籃裡魚和肉菜都拿出來。
魚死了,時間不長不打緊。
袁玫在水龍頭下收拾魚,溫舒寧小聲說道:“媽,我今天找了個物件,他叫謝燼,二十九歲,也在西南軍區, 是副團,等結婚報告批下來我們就能走了,順利的話最多一個月,咱們可以提前做準備了,工作我來賣。”
袁玫賣的話估計不高。
誰也別跟她講什麼人情,一切向錢看。
袁玫抓住了年齡的重點,柳眉微蹙:“大你十一歲,會不會太大了點。”
溫舒寧頭也不抬地說:“年紀大點會疼人,我爸不也比你大了五六歲麼。”
“五六歲和十一歲能比嗎?你想啊,他五十了你還三十九,年輕時候”袁玫無奈地嗔了一句。
溫舒寧嘿嘿一笑:“不大,我覺得剛好。下午他來家裡,你看看他再說。”
袁玫一聽頓時緊張起來,她有些社恐,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很拘謹,不知道跟人講什麼。
“別緊張,你可是他未來的岳母,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你就把他當成你半個兒子好了。”
“說的簡單,他只比我小八歲,喊我媽,怪彆扭的。”袁玫嘀咕道。
溫舒寧失笑:“好像是喔,沒事,不管他比你小多少,他都是你女婿。”
袁玫聽她的意思就是定下來了,還能怎麼辦,只能認了這個高齡女婿唄。
“那我明天給你表姐發電報,讓她別介紹了。”
“嗯,謝燼也在西南軍區,說不定我們和表姐一家在一個家屬院,我去上班你就不會寂寞了。”
這恐怕是袁玫唯一的安慰了。
“部隊能給你安排工作?”
“不確定,不過,每年都會有些崗位給軍屬,肯定有我能做的事。”
就算沒有工作也無所謂,溫舒寧想好了,她要繼續幹老本行。
地要種,醫生也要當。
過兩年的高考就免了,她實在不想浪費這兩年時間,更不想再用五年學一遍。
這個年代對中醫還沒有學歷的要求,靠醫術和年齡吃飯。
年紀越大越吃香,當然,醫術好則另當別論。
她學了幾年,和名中醫當然不能比,但也不是菜鳥。
這條路對她來說最快捷。
在當地拜箇中醫為師,學上兩年,過些年就算進不了醫院上班也能自己開個診所。
袁玫成功被溫舒寧說服。
不服也不行啊,她女兒比她有主意,打定主意的事不會聽她的。
袁玫說道:“雞留著下午吃。”
溫舒寧沒意見:“那我們中午吃蒸魚,再涼拌一個的土豆絲。”
空間出品的大米香糯Q彈,蒸飯熬粥口感都很好,麵粉做成的餅和饅頭也比糧店買的富強粉做出來的更香。
幹玉米粒不方便食用,沒機會吃。
不知道紅皮土豆味道如何,澱粉含量高不高。
袁玫拿起比臉還大的土豆驚詫道:“這一個得有一斤多吧。”
“兩斤,新品種,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只買了三個,好吃的話下次多買點,可以切片曬乾。”
當時估算一畝土豆兩千公斤的產量,是她太小看了空間的能力。
土裡一窩窩土豆,每個土豆最輕的也有一斤半,每畝地的產量至少有五千公斤。
四千多塊錢扔進去,十五畝地的土豆還有三分之一在地裡,她也沒法了。
本就不打算再薅楚之衍的羊毛,更何況已經決定和謝燼結婚,那就更不能要他的東西。
空間是個無底洞,錢在她手裡就是過路財神,還沒捂熱就沒了。
太窮了,現在除了空間裡的糧食水果,她和袁玫的全部財產就是這棟房子和四十多塊錢。
……
巷子裡幾十戶人家,條件稍微好點,也好說話的人家錢阿姨都借了個遍。
借的不多,大家也都願意幫這個忙。
跟孃家兄弟也借了點,東拼西湊湊夠九十多塊錢,沒工業票和布票棉花票,只能去黑市高價買了一套被褥,一套棉衣,瓷盆、水壺、飯盒、電筒和一些日用品。
剩下的錢都給了萬曉娟。
她對丈夫兒女都好,唯獨對自己捨不得。
然而不管她付出再多,除了女兒站在她這邊,丈夫兒子兒媳都看不起她。
萬曉娟怕她那個偏心的爹把她的東西給偷了,買好就送到溫家,連著二十多塊錢一起交給溫舒寧,麻煩她幫忙保管兩天。
溫舒寧拿菜刀把溫衛民夫妻攆走,揍了孫長紅,讓王家大出血,從此都不敢出現在她眼前,重重事蹟在衚衕裡引起了轟動。
萬有良就是再橫也不敢來找溫舒寧。
“舒寧姐,我後天早上六點二十的火車,五點來拿東西可以嗎?”萬曉娟不好意思道。
畢竟五點鐘太早了,影響人休息。
她誰也信不過,包括她哥嫂,實在沒別的辦法,只能來麻煩溫舒寧。
“沒事,你過來拿就行。”
這個內向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還挺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