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許星星匆忙應下，端著托盤走進屋裡，沈安的家比許星星那家少了幾分熱鬧，但多了幾分富貴。
沈安母親穿著倒是簡樸，一身輕薄素袍看不出料子。
許星星將托盤放到桌前，雙手無措的擠在身前眼神飄忽不定。
沈安的母親見狀說道:“別太拘謹，這幾年我家沒少受你家幫扶，就連住的屋子也是你父親當年選的木料，找的工匠，我過來時心情低落，整日想著尋死，也是你母親一句一句將我勸回來的，你家於我有恩，你這孩子聰明不會不明白，怎麼見了我還這麼害怕？”
沈安的母親貌美，但人很憔悴。
“就連吃的粥食你家都不忘了我們娘倆，這恩情我記著，總是要報的。”
許星星連忙彎腰雙手做禮，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地面。
“嬸嬸言重了，這一帶民風皆是淳樸，我父母不過行了好客之道，不必掛念在心。”
沈安母親輕笑。
“孩子嘴甜，沈安，去給星星取些糖點吃。”
沈安從自己的房間裡拿出幾塊糖果擺在桌上，見許星星沒動手，又將糖果塞到許星星的手裡。
“星哥吃吧，這是媽媽昨天從集市裡帶回來的，很甜。”
許星星坐下，說了謝謝。
沈安母女吃完粥也就快到了去學堂的時間。
許星星領著沈安和她母親告了別。
學堂路不遠。
不過六七里地。
沈安在前面走著，許星星在後面跟。
他摸了摸自己的六隻耳朵，總覺得自己忘了些什麼，在思索著卻不想撞到了沈安。
沈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腳步。
許星星抬起頭。
沈安的兩隻豎瞳正痴痴的盯著他。
“你在想什麼？星哥。”
許星星被沈安的突然回頭嚇了一跳，換做往常被這麼看的話許星星肯定會美滋滋，但他今天突然有些害怕，有些害怕沈安的那兩隻豎瞳。
“沒想什麼，就是在想昨天老師教了些啥，感覺有些忘了。”許星星敷衍的說。
他覺得自己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沈安那麼漂亮！兩隻眼睛就像是藍天一樣，尤其是那六隻耳朵，上面的銀環閃著光，很誘人，自己怎麼可能會害怕呢？
沈安回過身去沒再說話，一直到學堂。
……
學堂的先生是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據說有些學問，很神秘，沒人知道這老頭兒的來處，只知道學堂一直在這裡，這老頭兒也一直在這裡。
學堂裡上上下下共99號學生，而這個學堂的先生也自然承擔起了這99位學生的啟蒙。
更巧的是，這99個孩子的年齡上下都相仿，所以教的內容不用分批次，兩個村子裡的人都稱之為奇蹟，誰也不肯讓自己的孩子不識字，所以這99個孩子誰都沒有在家做農事，怕被別人家瞧不起就都送到學堂來。
許星星和沈安相鄰坐好，整個學堂裡99位學生也全都到齊，好不壯觀！
白鬍子老頭兒捋了捋自己修長的鬍鬚，看著自己的學生欣然的笑了笑。
“還記得老夫昨天講了些什麼嗎？”
“記得。”
少年少女們齊聲回道。
許星星也跟著回，可他實在是記不起來了，到底講了些什麼來著？
老頭兒欣慰的笑。
許星星知道，這是提問的前兆！
可千萬別提問到自己。
他是真的忘記了，昨天講些什麼來著？
“許星星，你來講講昨天講了些什麼？”
真是點兒背！
許星星慢騰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想不出答案，但總要做做樣子。
許星星的視線對上老頭兒，他尷尬的笑了笑，在笑完之後則是心猛的一沉，他感覺心跳的很快，甚至背後都滲出了汗。
“講了些什麼呀？許星星？”
這蒼老的聲音在此刻卻顯得那麼有聲，每個位元組都砸在許星星的心上，明明只是一個問題回答不上來，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如此的驚慌。
就在許星星要答不出來的時候，
前座的姚飛趁著老頭兒沒注意迅速回頭給許星星提示。
許星星看清了姚飛的口型。
在半信半疑間許星星將那個字喊了出來。
“人！”
聲音有些大，就連老頭兒都被嚇了一跳。
“是人就是人唄，你吼些什麼？不知道我這一把骨頭都老的快成渣子了嗎！”
老頭兒咧著嘴說，他的那雙豎瞳不顯蒼老，炯炯有神，不像是一個老頭兒會有的眼睛。
許星星的心更慌了，他還是想不起來，是人嗎？他不確定，他甚至都說不上來人的定義，自己昨天真的學人了嗎？
“坐下吧。”
許星星如釋重負的坐下，他感覺自己有些不正常。
老頭掃視一圈又接指人問。
“沈安，你站起來回答，人是什麼？”
沈安起身，周遭大多數男生的目光都在朝她看，沈安實在太漂亮了，像仙女似的，那衣服上的布料他們見都沒見過。
“我們是人。”
沈安回答。
老頭兒滿意的點點頭，沈安回答對了。
可許星星卻陷入沉默，他聽到答案的瞬間就產生了疑惑，為什麼人會用這麼粗淺的方式定義？
可以用品德品行來定義人。
可以用外貌體態來定義人。
可為什麼用“我們”來定義呢？
這正確嗎？
許星星想提出疑惑好好的問一問，可看見周圍同學無一人反駁他也就按下了心思。
“那我們今天來講講我們為什麼是人。”
老頭兒也沒拿書，兩隻手背在身後。
許星星倒是要好好聽聽，這先生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還沒等老頭兒開口，許星星內心一驚。
等等！
感覺不對！
這老頭兒話說的不對。
許星星感覺被繞進了什麼圈子？
我們本來就是人，人這個字是因為我們存在而被創造出來的，為什麼要去證明我們是人？這簡直太矛盾了！
許星星已經快要控制不住站起來辯論的心，可這是學堂，絕對不可以衝撞老頭兒，要不然回家肯定會被混合雙打，老媽的巴掌和老爹的鞋底子都會落在他的屁股上。
許星星可不想這件事兒發生。
可心中還是有不安逐漸縈繞。
這種感覺許星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