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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湧動伏波

“你……你…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告訴你!”

“警官”和幾位鼻青臉腫的警員也將槍從外面圍滿店鋪的工人轉向酒吧老闆和年輕助手。

“警官證,搜查令……交出來。”

老頭熟練的端起他的這把老夥計,罕見的是,這把槍的機匣部位還隱隱閃爍著輝晶的橙紅色光輝

這是一把刻印過的長管霰彈槍

“不然就滾出我的店鋪。”

老闆似乎特別享受這種感覺,這讓他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光,在卡蘭德與洛恩克斯的交界邊境上。

“……我…我沒有帶,不……我忘記帶這些了……”

“警官”明顯也注意到了老闆氣場的變化,最關鍵的是,他切實看到了那把槍反射的光輝。

“那請回吧。”

艾文娜笑著在椅子上擺出“請”的手勢。

“……”

“必須把她帶走……”,“警官”心想。

僱主要求他“秘密”帶走這位女士,很明顯,他搞砸了這份委託。

“不行,豁出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女還在不明僱主的手上……

他只能這樣,他沒有選擇,

正如他的“警員”朋友們一樣,

僱主從來沒有給過他們“生”的選項。

“怎麼他媽還不走?”

“滾啊!”

“他們是騙子!”

“……”

圍觀的人群逐漸開始耐不住性子,他們開始躁動起來,節日的歡快化為了憤怒的助力,或許,這也源於壓抑許久的對現狀的不滿。

在矛盾即將爆發的最後一刻,悠長的警笛聲終於透過包圍酒吧的人群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內。

穿著深藍色加白條警帽的警督帶著數車警員在出示了證件後迅速驅散了近處的人群。

“給我把這幾個人帶走!”

警督指著原先的“警長”和他的“警員”們,他身後的幾位警員在厚制鐵盾的掩護下瞄準並靠近那些已經瀕臨崩潰的假警員們。

“砰!”

“警長”的手不知覺扣下了扳機,

這似乎是他最好的選擇:

成為貴族的私軍,

找到自己的一生所愛,

努力遺忘逃離過去,組成新的家庭,

——直到往日的罪孽追上他新的生活。

————————

“磅!”

子彈打在了左側警員佇列最前方的制式盾牌上。

雙方其餘人幾乎在一秒後同時開槍,

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讓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一束震撼閃光突然從老闆的長管霰彈槍中爆射而出,在眾人的視線從閃光中恢復過來時,原先的十幾位假警察已經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錯的輝晶法術。”

警督露出讚歎的眼神,但左右兩側的警員還是將槍口從之前的假警察轉移到了酒吧老闆和他的酒保身上。

“帝國法律禁止普通人攜帶刻印槍支,而且,你似乎並不具備輝術能力?”

“但是你卻能釋放如此的輝術,這就意味著……”

“是的,我是輝晶病患者……”

老闆放下霰彈槍,在此同時,警督也示意兩隊警員低下手中的武器。

老闆神色輕鬆,彷彿毫不關心自己患有這種絕症。

“但,我同時也是一位洛恩克斯軍人。”

“我因戰爭的創傷才得了這種病,而且還因為它撿了一條老命……”

“嘿嘿……我之後才得知,在我因病調離的那個下午,卡蘭德國立騎士團突襲了我所在的營。”

“沒有人活下來。”

老闆隨意說出了他的往事,並從櫃檯下上鎖的箱子內拿出了幾本小冊。

“噥,服役證明,軍官證,還有傷殘鑑定……”

“哦,這個,持槍證,當時我的旅長髮給我的,不知道現在他還活沒活著,哈哈……”

警督走上櫃臺前和被驚訝到的艾文娜一起翻看著這些上了年頭的皮質本本:年輕時的老頭和他的戰友出征時的照片、受傷時醫生在他傷口發現的輝晶反應的照片……

“您是一位傳奇……”

警督的態度再次轉變,他脫下自己潔白的手套,握住了店主佈滿皺紋和老繭的雙手。

“向您致敬。”

“至於您,女士,你還是要和我們走一趟。”

警督拿出了有著政府和教會聯合會蓋章的逮捕令。

“我們會盡全力保證您的安全。”

警官看了看周圍的群眾,人流已經擠滿了警戒線外的每一處空間,可以想象外面也聚集了多少人——在這場數十年未見的節日前。

“工團和新議會似乎對這些判罰持反常的激烈反對態度,我並不覺得您會被判罰過於嚴重的罪行。”

“畢竟我也不認為像您這樣的女士會犯下怎樣‘滔天’的罪行。”

艾文娜接過警督遞給她的逮捕令看了看,然後就對老闆點點頭,跟著警督和其餘的警員慢慢走出酒吧。

“這……”

圍觀的人群還是有些憤慨。

“謝謝大家的關愛,沒事的。”

艾文娜平靜的向那些工人們告別,但她心裡真正擔心的卻是兄長的安危。

“出了什麼事了?”

她不禁想到兄長最近在調查的事件和蓋爾的離去。一定是事件有了突破性進展,不然……

人群開始簇擁著鐵質警車向聯合政府慢慢前進。

————————

“那邊是怎麼回事?老先生。”

“見不得檯面的事想要搬上臺前了。”

“就是這麼回事。”

“那您為什麼要擦拭這把鐮刀?”

“……”

“生鏽了,要開開刃。”

塞西莉絲饒有興趣地看著這間古樸店鋪的店主鄭重其事地擦拭著一把巨大到誇張的鐮刀。

她一手吃著從老區街口買的發酵乳麵包,一手拿著一杯贈送的麥酒。

“一位工人向我推薦了您的店鋪。”

“說我在這裡能找到舊芙蘭的紀念品。”

“抱歉,不賣這些,本店只賣平常的肉類與日用品。”

老店主這時才微微抬頭看向這位唯一在店內的客人,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在店面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你是?”

文注意到了塞西莉絲一刻不曾離身的輝晶短劍,過於奢華的短劍與她簡易的裙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來這裡旅遊的北境遊客?”

“我很喜歡這裡的氣候,以及氣氛,前者能讓我們國家擁有更多寶貴的糧食,後者讓我能在這裡感覺到自治領的親切。”

不等他回答,這位少女就自語著將手中的紙杯放在櫃檯前,擺弄著手中的短劍。

“很高興你能喜歡這裡,不過……”

“不過?”

“出現了一些小插曲,不是嗎?”

“那位美麗的女士是從這個店鋪裡出去的。”

“對,就是那位剛剛被警察帶走的那位。”

塞西莉絲還思索了一下。

“你們好像很熟?”

“只是我的店員。”

“在我看來……並不止。”

她指了指那柄鐮刀

“我還沒見過一個店主會為了店員去和政府拼命。”

“只是磨刀罷了,要到豐收節了。”

“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你?”

“我們並不認識,而且你也只是一位遊客,我很高興你能喜歡這片土地,但我不希望你捲入無關的紛爭。”店主搖了搖頭。

“我只是比較感興趣罷了,一個灰髮的文靜少女為什麼會讓那些工人和職員們冒著犯法乃至受傷的風險去保護?”

“這對我接下來的工作很重要……”她這句話的語氣極重。

“你可以走了,不管你是什麼工作,

這位來自北境,東疆自治………領的。”

文愣了一下,他想到了面前之人可能的身份。

“這個銅製小麥模型賣嗎?我很喜歡。”

塞西莉絲起身撫摸著貨架上的一個模型。

“可以。”

塞西莉絲笑著把銅製模型放進她的挎包裡。

她並沒有付錢。

————————————

隸屬於市政廳的中央區法院出奇的人山人海。

康利福德與溫娜德利爾親自在工團的人群前舉牌。

“現在宣讀對罪犯艾希恩及其附庸的罪行。”

為首的法官正在宣讀著手中的卷軸。

“試圖傷害教會聯合高層;”

“試圖破壞生命教會的研究成果;”

“搶奪政府禁物;”

“製造多起恐怖慘案;”

“……”

“…………”

好長一段時間後,這位法官才宣讀完那張似乎並不長的卷軸。他氣喘吁吁,似乎這段話對他肥胖的身軀是一份莫大的重壓。

“現在,生命教會以及議會會對其進行相關訴訟,故意殺人罪,盜竊罪,故意傷害罪,叛國罪,策劃恐怖襲擊…………”

“由此,主犯艾希恩被判處死刑,從犯艾文娜被判處無期徒…………”

除了他緩慢的發言,法院內鴉雀無聲。

“證據,我們需要實質性的證據。”

艾文娜的律師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寂靜。

“你們不能這麼快宣佈一個人的死刑,這根本不是審判,這是私刑。”

“我可以作證。”

“我可以!”

“我也……”

原告席上,一大堆生命教會的播種者們紛紛激動的站起來,他們剛剛目睹了教會的聖物被竊,主教被傷,現在的他們異常激動,正如場外的工人們一樣。

“那麼請問你們知道她的身份嗎,你們哪怕見到過她的一面?知道她哪怕一件做過的事?”

“你們並沒有一件物證!”

這位律師激烈的反駁道。

播種者們的話語被噎了下去,確實,他們對這個女孩一無所知。

“我…我見過她……”

“她當時在幫我老區的老祖父賣他種的香芹……”

一位女性播種者支支吾吾道。

這番話更加沉默了席上的播種者們。

“但…但是艾希恩先生並不能逃脫他的罪名,即便這位女士並沒有參與實際的行動中。”

法官有些慌忙。

“我能證明。”

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播種者們簇擁的中央,珂蘭從中站起。

“生命之息確實被此人盜走,為之之前還特別在教會總部檢視走訪,而且我也確實被此人所傷。”

“……”

無法反對,無法反駁。

這是事實,這是明面上的事實。

艾希恩,一位教會聯合的成員,竟然策劃了一連串的恐怖事件和暴力示威,甚至直接參與了對生命之息的搶奪和擅用。

這就是他們看到的結果,這也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至於真相?

開玩笑,只要是他們所相信的真相

——它一定會是真相。

———————————

法庭高處的雙開門突然被開啟,一位微胖的老人走進了現場。

“天哪,克萊蒙梭……”

“他怎麼來了……”

“真的嗎……”

陪審團以及受邀的民眾都因到來的克萊蒙梭而議論紛紛。

“我對此保持懷疑,包括對艾希恩的指控,嗯,包括艾希恩的。”

他直接站在雙開門那裡對臺上的幾位法官說道,他的眼睛並沒有注視著上面的法官,而是直視著珂蘭。

“如果艾希恩早就得到了生命之息,那麼他甚至早就能在南部總站,或者新議會的那次災難裡殺死在座的每一位。”

“哦,抱歉,我可能不知道在座的各位都不明白那件玩意究竟能做到什麼。”

老人故意笑了笑。

“至於這位文靜的女士,天哪,你們怎麼會有理由和良心去逮捕她?”

“這…這……”

“既然珂蘭主教確認了搶走物品的人的確為艾希恩,那他就不可能擺脫罪名。”法官慌忙說道。

“為什麼不能是艾希恩從珂蘭的手中搶走了生命之息?”

“或許,這一切都是由……”

克萊蒙梭幾乎笑出聲。

“住嘴!”

“我不許你侮辱主教大人!”

一些播種者站起來維護自己的主教,但是有一些卻並沒有起身。

“抱歉,克萊蒙梭先生,我可以認為您是在開玩笑嗎?”

珂蘭同時回以相同的微笑。

“打電話問問你的上頭,看他們有什麼指示,告訴他們,我不想事情變的更加極端。”

“但這也並不代表我會因此去犧牲一些

——不能犧牲的東西。”

法官肥胖的身軀忽然抖了抖。

“這是法庭!”

他無力的吼道。

然後不等他自己接通電話,手旁的座機就嗡嗡跳起。

法官尷尬的笑了下,然後在受邀群眾鄙夷的圍觀下接通了銅手把。

“嗯……”

“……”

“我知道了。”

不久,他結束通話了未知的電話,看向右排的珂蘭。

“珂蘭主教,您確認主犯一定是艾希恩先生嗎?”

“如果確認的話,本庭可以現在就給這個案件定論。”

“如果您確認的話……”

他重複了兩遍。

“當然。”

珂蘭想了想,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然,我……”

“……”

開門聲再次打斷了廳內的話語。

一位身披深綠色風衣的老者走進法庭。

“抱歉來晚了,我來給我的店員,順便再給一個討厭鬼作證。”

他的背後背了一個被厚厚裹住的包袱。

擠滿皺紋的碧綠眼瞳凝視著剛要說話的珂蘭。而後者彷彿被前者的到來所震驚。

將要說出的話語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你剛才要說些什麼?”

“年紀大了,有點聽不清。”

老店主的怒火在看到珂蘭的一瞬也化作了一種悔恨,憤怒的話語同時擱淺在嘴邊。

畢竟

——這也是他另外一個孩子。

他低下的頭慢慢抬起: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