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轉涼,晨起日落已經沒了夏的燥熱。
午後還有涼風吹來,宮雪瑩一襲白衣,雙手枕在腦後舒服的歪靠在躺椅上。
樹下乘涼,閉目沉思,好不愜意。
自落水醒來後,她就不停的在想未來的路,以及反省從前腦殘的自己。
若有一日,父親真的被人誣陷為謀逆,宮家一族面臨著滿門抄斬,她當如何?
一個後院的婦人能如何?
所以她必須要走出後院,為以後謀劃。
只有隨時關注朝廷動向,拉攏朝中勢力,禍事突發時,才不至於措手不及。
那麼,我要從哪裡開始邁出第一步?她想。
宮雪瑩把自己所有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然後腦袋裡留下幾個身影,必要接觸之人。
第一位,慕容清。
他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十八歲高中狀元,二十歲進入兵部。如今已經官從五品,年紀輕輕,未來不可限量。
宮雪瑩斷定這個人以後會在朝堂之上大有作為,所以必須拉攏此人,以方便探聽朝堂之事。
第二位,六公主龍曦昀。
兩人年紀相當,以前也算是閨中密友。只是宮雪瑩中了趙英武的邪後,就一門心思想拿下這個男人,反而很少和六公主見面。
所有的情感,一旦不用心經營,兩人之間就會冷落下來。
六公主是當今皇帝最寵的女兒,必須要拉攏她。那樣皇帝喜歡誰討厭誰想搞誰殺誰,第一時間就可以從六公主那裡得到風向。
第三位,就是三皇子龍景剎。三皇子為人風趣幽默,以前經常掩護她和六公主一起出去玩。
皇帝的六位皇子中,宮雪瑩只跟這位龍景茶稍微熟一些。
她打算拉攏龍景茶後,透過他打入皇子內部,抱緊未來君主大腿,最好求個免死金牌什麼的。
目前就這樣吧,她能想到的就這些,其它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搖椅上的女子慢慢坐起身體,年輕白嫩的小臉,有些惆悵的望著遠方。
以前是交朋友,現在是有目的的交朋友,唉……
不過那些都是府外之事,暫時不用太過著急。著急的是府內之事,到底是誰想害死她。
這次她沒被人害死,想必害她之人不會死心,萬一下次她不小心遭毒手了怎麼辦。
只能先解決內憂,再解決外患了。
宮雪瑩正想的出神,秋嬋用托盤端著白色圓瓷碗過來。她剛走近就高興的說:
“小姐,你前日不是想摘蓮蓬嗎?為了摘蓮蓬,還不小心掉入水中。今天一大早我下水採了好多蓮蓬。那些蓮蓬都變黑了,正是採摘的時候。我摘了好多,選了最大的幾個剝開,煮了這蓮子羹,聽說姑爺他還沒出府,你快給他端去吧。”
宮雪瑩眉眼帶著淺笑招招手,示意秋嬋站近點。
秋嬋端著托盤聽話的走近,宮雪瑩伸出嫩白如藕的細臂從托盤裡端起那白瓷碗。
然後另一支手拿起旁邊的調羹,自己端起碗來品嚐了。
秋嬋傻眼了,直到小姐美滋滋的喝到第三口,秋嬋才急著說:“小姐,你不給姑爺端去啊!”
宮雪瑩不說話,自顧自的品嚐著這美味的蓮子羹。心中暗道,這麼好吃的東西,何必便宜一個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秋嬋這才意識到,她家小姐好像真的變了。
以前小姐蒐羅全京城各種各樣的美食送到姑爺眼前,就為了博姑爺一笑。
前日小姐也是為了姑父特意去摘蓮蓬。本來那些事吩咐下人就可以了,小姐非要說自己親手摘的才更有誠意。
宮雪瑩吃著吃著,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小丫頭哭了。
她隨手拿出繡帕為秋嬋擦淚:“秋嬋,怎麼突然哭了呀?”
秋嬋邊抹淚邊笑:“我是為小姐高興啊。”
“為我高興?”
秋嬋點頭,道:“小姐是相爺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走到哪裡都被人禮遇厚待,愛慕小姐的公子少爺更是不計其數。可小姐偏偏看上了跟熊一樣的姑爺。”
跟熊一樣?宮雪瑩沒忍住撲哧笑了。
“……在秋嬋眼裡,這世上根本沒有男子能配得上小姐的美貌和才華,小姐偏要討好姑爺,甚至讓外人瞧不起。如今看到小姐做回自己,不再委屈自己討好任何人,秋嬋真為小姐高興。”
秋嬋的心至純至性,說這番話又傻氣又可愛。
宮雪瑩如看著瑰寶一般看著眼前的小丫頭,誇讚著:“好姑娘!秋嬋,小姐答應你,以後絕不會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好不好?”
“好耶,那小姐,你喝完蓮子羹我們一起去撲蝴蝶吧!”
院子裡很快傳來主僕倆歡快的笑聲。
書房裡,趙英武一身墨衣坐在書桌前,濃眉微蹙,右手握著兵書,原是一目三行的,這兩日感覺怪怪的,連看書都無法完全投入。
但他又不知道哪裡怪怪的,很討厭這種感覺。
趙英武抬頭,見冷劍雙臂抱著劍筆直的站在視窗,不禁開口問到:
“冷劍,你沒有沒覺得這兩日有些怪?”
“怪?”冷劍看看將軍,又看看窗外院子裡的大樹。
想了想說:“將軍,是吵人的知了突然不叫了,您才會覺得怪。”
“知了不叫了嗎?”
“是,應該是夏季要過完了。”
趙英武點點頭,可也不對,他從前看書不會覺得知了吵,比樹上知了還吵的是那個女人……
對,就是那個女人,他終於知道怪在哪裡了。
趙英武又望著冷劍問:“你這兩日怎麼老站在窗子口?”
冷劍:“我在等夫人過來啊。”
他抓抓頭又奇怪的說:
“對了,將軍,以前只要您在府上,夫人每天都要過來七八回,不是給您送吃的就是給您送喝的,這兩日怎麼不見夫人過來了呀。屬下聽說夫人那日落了水,是不是還沒好?”
趙英武以為別人跟他一樣討厭那個女人,聽冷劍這麼關心那個女人,心裡有些不舒服。
“你很想見她?”
對上將軍黑漆漆冷意的目光,冷劍連連擺手後退,討好的笑著解釋:
“將軍,您千萬別誤會,屬下怎麼敢有那種心思。夫人每次過來都給您送好吃的,您都不吃,不都讓屬下幫忙吃了嘛。屬下就是想念那些美食了,呵呵呵,夫人這不過來了,屬下也不能搭您的空兒吃那些美食了!”
趙英武崩著臉沒說話。以前那女人天天來吧,他嫌厭煩。現在那女人不出現了,他又感覺怪怪的。
這時冷劍又提醒的說:“將軍,夫人怎麼說也是皇上親賜的婚,您真的不去看看呀,萬一夫人她……落水還沒好怎麼辦?”
趙英武想到那日清晨看到女子睜開眼,哀楚可憐的面容,一瞬動了惻隱之心。
可一想那女子從前的飛揚跋扈,不擇手段,他就立即冷了心,黑下臉。
“她不來我還能圖個清靜!”趙英武心裡帶著氣,兵書也看不下去了,拿起兵器架子上掛的寶劍,直接去外面院子練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