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柱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其實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早已經不記得細節了，只記得自己給了沈青淵一塊紅薯。

人總是會將自己的記憶美化，他便理所當然的以救命恩人自居，佔便宜也佔得毫不心虛。

此刻被沈青淵戳破虛幻的回憶，他才隱約有了些當時的回憶。

臉紅，卻也惱羞成怒。

“不管怎麼說，我給了你一塊紅薯，讓你不至於餓死，這是事實！你管我怎麼給的！”

同村的人眼神奇怪的看著他，那眼裡的嘲諷和嫌惡讓沈二柱坐立難安。

竊竊私語聲，順著凜冽的風飄了過來。

——原來沈二柱小時候這麼壞啊？

——真好意思說自己救了沈青淵，也太不要臉了吧。

——明明是欺負人家，還有臉說是在救人？小河村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沈二柱咬著腮幫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越到了這個時候，越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不管怎麼說……他給了沈青淵一塊紅薯是真的，憑什麼就因為他丟到地上就不算是救了人？

沈青淵看了他一眼，走到了一個邊看熱鬧，邊啃熱騰騰煮紅薯的大娘面前，掏出了一枚銅錢。

“大娘，我用銅錢跟你換你手裡的紅薯行嗎？”

那大娘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裡只剩下一半，還啃得十分埋汰的紅薯，又看了看沈青淵手裡的一文錢。

她笑眯眯的將紅薯遞出去，拿走了錢，“哎呀，那大娘就不跟你客氣了哈！”

沈青淵拿著紅薯走回了沈二柱面前，將紅薯遞給了他。

“一飯之恩，還你了。”

沈二柱臉龐頓時爆紅，有種被侮辱之感。

“沈青淵！你拿這東西來羞辱我的吧？我不要！你得給我錢！”

他伸手一拍，將那半截坑坑窪窪的紅薯拍了出去，掉落在了院子裡的泥地上，很快就裹上了一層泥土。

沈青淵低頭看了看沾滿汙泥的紅薯，俯身撿了起來，再次遞給了沈二柱。

他就靜靜的，面無表情的看著沈二柱，高大的身軀十分具有壓迫感。

沈二柱咬了咬牙，“我說了我不要……唔呃！”

剛張開嘴，嘴裡就被塞了一截紅薯進來。

紅薯的味道香甜，但上面裹滿了硬硬的泥沙，又想到這紅薯是個大娘啃過的，沈二柱心底泛起了噁心感，下意識想吐出來。

沈青淵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細微的笑容。

“吃吧。”

“別浪費了，這可是我對你的回報。”

對上沈青淵平靜的眼，沈二柱無端的覺得腿軟，彷彿面前面容平靜的男人眼睛裡藏著兇惡的獸。

平常可以隨意欺負，從來不反抗的人，突然就不再忍受了，沈二柱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的嘴被死死捂住，力氣大得彷彿下頜骨都要被捏碎了，想推開對方，卻根本推不動！

他掙扎了一會後，終於死心了，含淚默默的將紅薯混著泥土，用力的往下嚥。

無法咀嚼，就只能乾嚥，噎得他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