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章 進入太虛

“你覺得蕭鶴止和尊上像嗎?”伏引咬了一口碗裡皮薄餡大的餛飩,滿足的眯著眼睛,嘴裡問出來的問題卻奇葩的很。

燕無歸被嗆到咳了幾聲,誇張道:“你搞什麼,他倆完全不一樣好嗎,從上到下從裡到外。”

伏引沒吭氣,燕無歸卻追問:“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們像?”

伏引吸溜了一口湯,抬眸想了想:“大約是孤獨感和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雖然上輩子所有人都還活著的時候他們每一天都過的熱熱鬧鬧的,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尊上身上那種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的孤獨感。

燕無歸想了想:“孤獨感是真的。但是蕭鶴止的孤獨感要強烈的多,他看著就像是遺世獨立的高山雪蓮,還是悲憫天下那一掛的。咱們尊上可不一樣。”

伏引回憶了一下,笑了:“你說得對,他們本質上截然不同,絕不會是同一個人的。是我多慮了。”

要說他們這樣將人族修士視為螻蟻的冷漠是從哪來的,就不得不提起他們那位尊上的名言。

“肉身都是要死的,靈魂入輪迴,不過是投胎早晚的區別。”

燕無歸滿足的將碗裡的湯也全喝完,打了個飽嗝:“你是不是在想要是當年死了就真的死了沒活過來就好了?”

“知我者無歸也。”伏引大大方方的認了。

燕無歸嗤笑一聲:“我也這麼想,每一天都在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我這輩子啊就一個願望了,親眼確認一下藺佑那個混蛋死透。”

伏引嘆了口氣:“藺佑雖是修士飛昇,但實在天驕,你能做到在陣中撕開空間裂縫活下來,我覺得他也還活著的可能性挺大的。就這麼說吧,他是復活我的操盤手,我覺得可能性九成九。”

“說實話。”燕無歸忽然湊了上來,一張臉上掛著幾分認真,“你把玄池他們都甩了卻帶著我個築基去太虛仙境,是不是懷疑那鬼地方和藺佑有關係?”

“是。”伏引笑開了,倒是毫不避諱。

藺佑,就是生於雪山上的人。

那樣的一個小世界除了天道之外,燕無歸也能造出來,藺佑同理。

畢竟天道之下,是他們掌握了最接近天道的力量。

太虛仙境之外,伏引帶著燕無歸又去喝了一次鶴歸堂的洛華安神茶。

燕無歸砸吧砸吧嘴,皺起了眉:“不好喝。”

伏引樂呵呵的又給他倒了一碗:“是吧,我也覺得不好喝。”

-----

太虛仙境中的世界似乎時間被定格了一般,瞧不出分明的春夏秋冬。

伏引這一次沒有走原先的那一條路,而是帶著燕無歸一路直奔西北部的雪山而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心臟卻似乎在叫囂著讓她快去看看。

大約走過了七百里,幾乎是走出外圍的一瞬間,燕無歸就發覺了不對勁。

他隨後擰下一片闊葉樹葉放進嘴裡抿了抿。

“沒有靈力,這裡一株靈植也沒有。”

他又俯下身檢視地上的泥土:“確實是很明顯的冰川遷移遺留下的泥土。照道理來說應當是靈力充裕土壤肥沃,不可能不催生任何一株靈植。”

伏引停下腳步轉頭抬眸看他:“沒錯,你也發現了。這種情況如果不是被人全部摘走了就是……”

燕無歸的眉皺了起來:“地底下有東西。”

伏引笑了:“我不知道,但我猜你應該能知道。”

青綠色的小蛇自空間戒指中爬出來,悄無聲息的攀上了燕無歸的肩膀。

燕無歸抬手雙指一掐便將那小蛇捏著七寸提了起來。

伏引無辜的攤攤手:“我現在已失神身,也就指望你還能保留下一點以前的能力了。”

燕無歸提溜著那條小蛇,與它四目相對之間,一雙本就不尋常的灰色眸子中圓形的瞳孔被拉長成了一條豎線。

“嘖。”很快燕無歸就嫌惡的將小蛇甩回了自已的肩膀上,“你給人家寶寶抓來了,這孩子估計還沒滿月呢,說什麼都不知道要問就找他媽媽。”

伏引戳了戳蛇頭:“那咱們去找他媽媽問問去?”

燕無歸無奈:“也就這小蛇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敢往我身上湊,你忘記我本體是什麼了?從我進入這鬼地方開始恐怕方圓千里以內的蛇都跑光了吧?”

伏引又伸手戳了一下那小蛇,小蛇被戳的從燕無歸肩膀上掉了下去,遂笑逐顏開:“我逗你玩的,這地底下的東西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沒來找咱們的麻煩已經是萬幸了。先去雪山吧,還是有緣再和他打個招呼吧。”

燕無歸蹙眉思索:“你知道?”

“對呀,”伏引甩著袖子繼續在前邊開路,“你應該也知道。”

燕無歸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緊張的拽了一下伏引的袖子:“這事你和別人說過沒?”

“和蕭鶴止說過,他的意思是最近要出來走走所以才肯放你一個築基的小嘍囉來跟著我混。”

“你是說蕭鶴止也進來了?”燕無歸的神色驟然一肅。

“嗯。”伏引倒是心態好得很,還有心情一邊走路一邊和那條小青蛇玩戳戳遊戲。

“他一個殘疾的瞎子不是來送死麼?”

伏引賞了他一個大白眼:“你少操點心吧,一個築基操什麼渡劫的心呢?這俗話說啊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就算師父要去送死,咱也攔不住啊。”

燕無歸閉嘴了。

他活了這麼久,還是挺識時務的。確實,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他們以前做了那麼久的高個子現在一朝被打入凡塵成了躲在高個子旁邊的小屁孩,那就別再用著小孩的身體操著大人的心了。

太虛仙境裡的人還是挺多的,一路上他們遇上了幾波人,但都小心地避開了沒有打上照面。

用伏引的話來說就是麻煩,懶得。

她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打交道,覺得太累。

燕無歸也隨她去,畢竟他也並不是個見人就要衝上去打個招呼問候問候的性格。

林間的空氣越來越冷,枝頭上慢慢開始掛起了霜。

伏引和燕無歸都知道,他們找對了路。

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天色是中午,經過兩天一夜之後伏引終於能看見遠處朦朧的雪山影了。

而此時他們也終於走出了此前好像永遠也走不出去的那片森林。

“到了。”

伏引遙遙眺望著遠處的雪山:“望山跑死馬,還早著呢。”

燕無歸卻彎腰折下一株小花插到伏引發間,一雙漂亮的眼睛笑得月牙般彎彎:“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

如空谷幽蘭一般的少女眨著秋水般純淨無比的眸子,明明是如山澗冷月一般的人兒卻因著髮間那一抹紫而添了幾分嬌憨。

伏引從摸了摸髮間的花,拿下來敲了一眼,也笑了:“是東聽。”

燕無歸站在伏引身側瞧她,在伏引看不到的角度裡眸中暗流洶湧,嘴上卻打著趣:“有靈植了,說明咱們是徹底脫離了那位的危險了。不過說來這東聽可是做明目丹的藥材,和蕭鶴止倒是有幾分緣分。”

是啊,不過蕭鶴止是空間靈根,能活到現在已是天道恩賜,那雙天殘的眼睛怕是再也治不好了。

伏引看著眼前的草原笑的開懷:“草原好,這裡眼睛可比神識有用些。”

燕無歸將目光從伏引身上挪開,也看向那曠野。

“是啊,草原好,什麼也藏不住。”

獵獵狂風,蜿蜒溪流,廣袤天空,蒼涼又雄渾。

望山跑死馬是真的,眼見山近,步步山遠。

伏引和燕無歸又足足的走上了一整個白天,走了整整一個白天這麼久才走到了群山的腳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距離雪山越近,白天的時間就越長了。

等天黑下來,燕無歸拿著火摺子用石頭堆起了火堆的時候,伏引從空間戒指裡摸出了幾塊凍成疙瘩的風狼肉。

沒錯,不僅伏泊淮毛了,她也偷藏了。

燕無歸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是她的手筆,毫不猶豫的從她手上接過去架在了火上。

伏引坐在篝火旁看著天。

她揉了揉肚子,感慨道:“這還是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走路把我給走累了,以前想吃點東西是貪圖那點滋味,如今倒是真覺得餓了。”

燕無歸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安安靜靜的烤著狼肉。

他只能說深有同感吧,雖然他本質上還是有神身的,和伏引不同。但這裡晝夜交替的時間比外面要長的多,為了不浪費時間他們白天幾乎一直都沒有停下。

換算過來大約是不眠不休的走了整整四五天,再算上之前的,嘖,走了得一個月了。

要不是身上有點靈力,不會餓又沒受傷,換個普通人來按照這走法怕是早死在路上了。

不得不說,伏引這一次和燕無歸一起進太虛仙境的狀態和上一次可謂是完全不同。

這一趟就跟度假似的,要多鬆弛有多鬆弛。

沒辦法,因著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她平等的不信任身邊的每一個人,信任的也不想深交。

只有燕無歸。

活的和她差不多久,又知道彼此之間所有的秘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了。

他倆吃了烤狼肉,也沒有抓緊時間打坐吐納,就這樣並肩坐在草原上抬頭看天。

真奇怪,秘境裡的天也是有星星的。

星辰墜落,月華流轉,兩人也不說話,就這樣發著呆望著天。

直到天空中的星星驟然一黑,小青蛇被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