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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掀了她墳

二八年華的少女穿著一身被鮮血沾染的白色道袍,揹著古樸長劍,面若寒霜的對著一尊會開口說話的神像不吭聲,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依附於雕像上的伏天神識有些尷尬,開始東拉西扯的和伏引嘮家常。

一會說他那個不靠譜的二叔,一會說自已早亡的老婆,但不管說什麼,伏引都是老樣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伏引才是那個雕像。

要說伏引這性格還真不太像是伏家人。伏家上至最早一輩的她祖爺爺,下至她二叔都是話癆皮猴的性格,就連旁支的四爺伏亦澤都是不安生的,偏生出了伏引這麼個清冷如皎皎明月,說難聽點就是八腳踹不出個屁的性格。

伏引十歲之前不愛說話是因為她記憶不完整,成日裡不是在昏睡就是在夢遊,現在不愛說話有一部分原因其實是活的太久了懶得張嘴了。

當然你可以理解為她這清冷如雪的樣子也就只存在於外貌上,她本質上不過也是個黑心慣了懶得開口愛裝點小13的萬歲老人。

但在伏引的主觀意識中,她不愛與旁人多話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活得太久。她過去又曾是最接近天道的一批生物,對於世上的規律與人命早就看淡了。

對於她來說現在在修仙界遇到的人雖然都是修士,但依然都還是下界的修士,命數即便再長,也抵不過神界那些神獸和神族的零頭。

即便是修士的一生,也還是太渺小了。

你會有閒心和路邊的螞蟻聊天嗎?當然,伏引也不會。

她精神狀態再差也還沒變成神經病。

她在下界重獲新生,得益於手中的血玉珠,所以她也有她自已的使命。

但她沒搭理伏天其實倒真沒這麼多理由,只是單純對家長裡短的事可沒什麼興趣,她大半夜閒的沒事從伏泊淮眼皮子底下溜出來掘自家祖墳找爺爺可不是為了聽那老一輩的八卦的。

等伏天叨叨的差不多了,她直接將右手往前一伸,開口就是四個字:“東西給我。”

伏天頓了一下,裝傻:“什麼東西?”

伏引掀了一下眼皮子,雙手抱胸,也懶得再多廢話了,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伏天。

盯著伏引手腕上那串血玉珠看了半晌,伏天在心底嘆了口氣,終於收起了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我說阿引啊,你就算不是真的我孫女,你這具身體裡好賴還流著和我一樣的血呢。”

這老傢伙果然什麼都知道。

見伏引不接話茬,伏天只得組織了一下語言,大事化小長話短時:“你進去吧,你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伏引抬頭看他,沒說話也沒挪步子。

“如果有緣分的話,救救庭深吧。”

說罷,雕像的眼睛閃了閃光,再也沒了聲音。

伏天的神識並沒有離開,伏引知道他這是不敢再和她說話,遁了。

繞過伏天的等比例放大雕像,空地後面的那扇石門也自動開啟了。

墓室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尊看著很普通的木頭棺材和一個放在上邊的小盒子。

伏引拿了盒子就離開了,什麼多餘的事兒都沒幹。

和伏天打過照面之後,回去的路就通暢無阻多了。

回到地面上之後伏引還好心的又一鏟一鏟的把墓門埋了個結實,踩了兩腳之後才下山回景息城。

她這一趟沒花太長時間,回到自已房間裡的時候大約才午時,因為修士都不用吃飯,她又貼了符,倒也沒人發現她失蹤了大半夜。將符咒從自已腦門上摘下來,收拾了一下將傷口重新包紮又換了件衣服,伏引才坐下開始研究那個從伏天墓裡帶出來的小盒子。

將盒子在手心裡擺弄了一下,伏引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這是個棕紅色,正正方方的盒子,四面平整線條分明,表面有成千上萬條像髮絲一樣的縫隙。

她頭疼,不是因為打不開這盒子,而是她不會解機關。若是使用暴力手法開是肯定能開的,但這盒子有自毀裝置,若是暴力拆卸,裡面的東西估計也就只能剩下一層灰了。

要說起這盒子的來歷和為什麼她忽然就有興趣去找她爺爺了,那就是另一樁說來話長的故事了。

伏引一直都知道,自已的重生是巧合,但絕對不是偶然,不是現在的伏引也會是王引或者李引。

而對於她到底因何重生,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這串血玉珠又是為何能夠在神界差點都被毀掉的浩劫中完好無損的被儲存下來又流落下界,她毫無頭緒。

她知道的一切只有,她的重生是因為她這具身體的爹孃去某個秘境歷練的時候機緣巧合的獲得了這串血玉珠,她被儲藏在血玉珠中的神魂化作嬰靈略過鬼界輪迴橋直接投生在了她孃的肚子裡。

甚至連伏廷深獲得血玉珠的那個秘境,都隨著他的失蹤成了一個謎團。

伏天知道她來歷這件事,也是她小時候透過伏天的一舉一動和眼神推測出來的,畢竟伏家的人演技實在算不上太好。

除此之外,她還知道一件事。伏天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有個渾身是血的護衛將這個盒子送回了伏家,聲稱是大少爺伏廷深囑咐一定要送到的。而伏天在給那送信的護衛入殮安葬之後,抱著盒子研究了小半年,某一天就忽然消失,再回來的時候也渾身都是傷,奄奄一息沒過多久就嚥氣了。

伏天算是天賦異稟,修為到了大乘期,距離渡劫一步之遙,理論上來說守著景息城的一畝三分地是毫無壓力。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至少在修士排行榜上也次不了蕭鶴止幾名,可他這麼一個厲害的大乘期大能卻偏偏就這樣受了不尋常的傷尋常的死了。

伏引依稀記得當年伏家試過很多法子,靈丹妙藥和邪門歪道全試了一遍,依舊還是沒能救回來。

小時候沒什麼心力多想這些事,等她能夠修煉了去瞭望城山,神智清明之後她理順了所有思緒。

萬年前的那一場大戰,她原本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證所有人絕對全部都死了,魂都碎成渣渣再也拼不起來更遑論輪迴的那種。

可是緊接著,她自已活了,燕無歸也活了。

她開始不怎麼相信自已用命換的吞天大陣了,雖說苟活下來的都是自已人,但這效果顯而易見的確實一般。

她能活下來,可以算做是這串血玉珠的功勞,興許是趕在她魂飛魄散之前將她的神魂全部聚攏收納在其中,燕無歸能活下來也算情有可原,畢竟他是空間靈根,死前撕開一條空間裂縫逃走也算不上難事。

那他們有保命的手段,其他人呢?

是不是也活下來了?

那她的重生,就一定沒這麼簡單。

若是她活過來醒來一瞧,自已重生在了神族身上,她興許都不會這麼懷疑,可她偏生就活在了這修仙界。

神界和下界之間是有壁壘的,若非有人飛昇,天道是不會開啟通道的,即便是神族或是他們這樣的神獸想要離開都不是易事。

她不知道,將這串血玉珠送到下界的人是誰,又有什麼圖謀。

伏引現在很清楚的意識到,她恐怕在某人下的一局棋裡扮演著一枚棋子。可她也不是個什麼乖順的人,上輩子就是個兇獸,沒那麼甘心就這樣聽人擺佈。

但她此刻雖神魂未消,但到底還是失去了神獸的軀體,神魂強度再高也得一切重來。而如果她想要調查出真相規避掉上界那群人給她挖的坑,她能做的,就是先找到她爹伏廷深去過的那個秘境。

現在她所知道的所有與她爹有關的線索,只剩下了這個盒子。

這或許是牽出所有一切的引線。

可她偏偏只能看得著卻打不開。

這盒子材質特殊,暗靈力腐蝕也不行,只能用特定的方法慢慢解開。

其實她大可以去直接問問伏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很確定伏天不會說的,或者說看他回來的時候那副死樣子,就知道他估計也不知道些什麼。

伏家人雖然都有些賤嗖嗖的,但有一個好處是她也不得不認得,這些人很重視親情,即便是伏亦澤也很愛他妻子陶若元,只不過他重視的親情不在他們這些血緣關係本來就有些遠的本家嫡系身上而已。

如果伏天真的查出什麼來了,是不會還留著這個盒子的,也不會留下線索吊著她去找。

他恐怕也意識到了,這是個局,他死在了破局半路,獨留下伏引這個棋子本人有能力去尋找真相。

更何況,如果伏天真的知道些什麼的話,他也不會說出那句“如果有緣,救救庭深”了。就這老東西護犢子的勁,恐怕不等她問,就得一股腦全說了然後打發她趕緊去救救她爹。

伏引嘆了口氣,無奈的將盒子收回了空間戒指。

看來她還是得找找機關類的能人來幫幫忙了。

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線索了,要是真給她不小心弄壞了,她怕是會氣的想弄死自已了。

至此,她在景息城要辦的事兒已經全部辦完了,距離前往太虛仙境還有三十五天,她準備收拾收拾就和伏泊淮道別離開,卻沒想到連腳都還沒踏出大門呢就被伏泊淮攔下了。

看著眼前笑的如同狐狸般卻把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伏泊淮,伏引感到一陣無力。

活得太久了也沒啥意思,看人都跟透著玻璃似的,一眼就能瞧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