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是玄黃宗弟子,為首的是一個看著大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此刻正在跟玄池說話,但到底都是修士練家子,又是在秘境之中人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伏引一行三人一出現,那邊為首的青年就止住了話頭,將手中的劍一抽便道:“誰?”
伏引踹了一下伏泊淮,伏泊淮回頭朝她翻了個白眼率先走了過去。
“我?伏家四爺伏亦澤。”說著臉上還掛著賤兮兮的笑。
伏引好懸沒忍住又給他一腳。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已給的,裝自已死對頭的伏引見過,裝自已不成器的堂弟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但這個名頭出乎意料的還挺好使的,那青年肉眼可見的恭順了幾分,朝著伏泊淮抱拳道:“原來是伏家四爺,久仰。在下玄黃宗裴延。”
裴延身後的一男一女也抱拳各自自我介紹。
男的叫沈溫晟,女孩叫鄭以檀。
玄池抱著劍板著臉一聲沒吭,但在看到伏引的時候眼神亮了亮。
他是知道這個伏亦澤的,伏家那點事在他們這些大家族出身的人之間根本不是秘密。
這傢伙以前欺負過他大師姐,就算打不過他也瞧不上。
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是為什麼他大師姐會跟伏亦澤一起出現?不過眼下形勢當然不是一個問這些事的好地方,所以他就乾脆抱著劍在旁邊裝空氣。
玄黃宗那邊介紹完,裴延主動和伏泊淮分享自已的資訊:“伏四爺可是也發現了動靜過來檢視的?我們到的時候這風狼群便已經這樣了,渾身冰冷沒有血液,看著似乎是邪修的手筆。”
伏泊淮不經意的瞥了伏引一眼冷哼一聲:“可不是,這動靜實在有些太大了,這位小兄弟也是過來檢視的?”
伏引摸了摸鼻子,玄池似乎是在思索伏引和伏亦澤的關係,那邊裴延搶先一步道:“他說他夜裡與師姐一同遇上風狼群之後逃離的路上走散了,這才折返回來找找。”
沈溫晟在一邊道:“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這了。”
說罷又補了句公道話:“這位小兄弟是望城山弟子,他說的應該是真的,不是邪修。”
玄池“嗯”了一聲,多的還是一個字也不肯說。
伏泊淮看他這樣倒是起了幾分興趣,心中暗想,難不成這悶葫蘆的性格還是量產的?怎麼他侄女是這樣,侄女師弟也這樣,難道這悶是悶在根上了?
蕭鶴止:……
伏泊淮當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誰,不過他又不可能真把伏引推出去跟人說:“嘿,你說巧不巧,這邪修就是我大侄女。”
所以他掛著燦爛的笑容拉著裴延問線索和發現去了。
這邊就剩下沈溫晟,鄭以檀,和不說話的三個悶葫蘆。
不過這次悶葫蘆們沒有發揮效用,玄池率先忍不住往伏引那湊近幾步:“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伏亦澤走在一起?”
那邊鄭以檀察覺到兩人相識,好奇開口:“這位難道就是你那位走散的師姐?我聽說望城山掌門座下大弟子便姓伏。”
玄池又敷衍的“嗯”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伏引。
伏引惜字如金:“說來話長。”
玄池倒真也沒問下去了,抱著劍又不動了。
他聰明的很,雖然大師姐平時也不愛說話,但是他知道這裡還有兩個外人在,有些事確實不便多問。
玄池在心裡自已猜出了個差不離,大概就是大師姐遇到風狼群之後和他走散了正巧撞上伏亦澤。
事實也確實大差不差,只不過當時伏引完全沒跑,伏亦澤也不是真的伏亦澤。
等伏泊淮和裴延研究半天之後,兩人得出了同一個結論,沒有明確的線索指向,只發現了暗靈力和冰靈力的殘留,這邪修可能是個強悍的暗冰雙靈根。
但是這變異靈根難得,兩條靈根都是變異靈根的好像還真沒有,於是裴延猜測是兩個結伴的邪修。
裴延他們不知道伏引的靈根,她是個暗靈根這事是望城山眾所周知但對外卻保的密不透風的秘密。
伏泊淮滿意的站起身拍了拍裴延的肩膀:“這兩個邪修能一次性解決這麼一群風狼,實力恐怕在化神,你們三個都是元嬰還是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了,我來想辦法解決吧。”
笑話,他第一時間就撿到了伏引又做過掃尾工作,要是真給裴延發現什麼有用的,他伏二爺就白活兩百歲了。
裴延思考片刻,又朝伏泊淮抱了下拳:“四爺大義,那在下就帶著師弟師妹先行一步。”
伏泊淮也笑眯眯的和他道了個別。
等玄黃宗三人離開,伏泊淮也帶著伏引、阿禾還有玄池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這些風狼屍體不好處理,就算全部收進空間戒指但伏引那一招餘溫還在地面上也沒法掩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走為上策。
玄池刻意放慢腳步墜在隊尾拉住伏引的袖子小聲問:“你沒事吧?”
伏引想到伏泊淮那句驚世駭俗的“你喜歡他”,心臟都抖了一下,將自已的袖子從玄池手中抽出,面無表情道:“沒事。”
玄池看了一眼自已的手,又問:“你怎麼會遇上你四叔的?”
嘿,這問法倒是聰明瞭點。
伏引當然知道玄池問的不是她怎麼遇上“四叔”的,問的是她為什麼會這麼乖乖跟在伏亦澤身邊。
伏引看著前面伏泊淮假裝走的認真實際上正豎著耳朵偷聽的背影抽了一下嘴角:“他是伏泊淮。”
玄池感覺自已被雷劈了。
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本來想和伏引豎個大拇哥來一句“你二叔還怪會玩的嘞。”但為了維持住自已的人設,還是隻說了句:“大師姐你沒事就好。”
沒想到前面的伏泊淮噗嗤一聲笑了。
對上伏引莫名其妙的眼神,伏泊淮轉過身拍了拍玄池的肩膀:“沒事,就是覺得你們望城山這個排序挺有意思的,不管入門早晚,年歲大小都得喊掌門的大弟子做大師姐。玄池小兄弟,你比我就小十來歲吧?”
玄池的臉登時就黑了。
他挺想打伏泊淮一頓的,但是他打不過。
不過說起來當年伏引剛入門的時候他還真不太服她的來著。
畢竟任誰也不能心甘情願的喊一個能當自已曾曾曾孫女的小娃娃喊大師姐啊。
不過修士的年歲漫長,輩分亂的事也常見,當伏引展現出她那足夠傲人的天資之後,望城山的弟子就服了一大半。
他在宗門大選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不服的,從什麼時候開始服氣的他自已個也說不清。
要說以前叫大師姐帶著點陰陽怪氣,現在大約就是真順口了。
伏泊淮和阿禾修為高在前邊開路,伏引和玄池跟在後邊體驗了一會躺贏的感覺。
“阿引,怎麼樣?”
三人在森林裡跋涉許久,轉眼又是日落,阿禾和玄池一人抱著把劍站在樹下當門神,伏泊淮抬頭望著站在樹頂的伏引。
太虛仙境內部真的很大,是遠超於伏引想象的大。
從她和玄池進入太虛仙境至今這裡的晝夜已經交易了一個半,大約是十三天。
算上她昏迷的那段時間也已經實打實的走了大概有七八天了。
他們都是修士,長途跋涉不太需要時間休息,平均步速是半個時辰十里。即便按照七天來算,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們也走了一千六百八十里了。(一公里=兩裡)
不是誰家一片森林走快兩千裡還沒看到頭啊。
雖然在秘境中不能夠按照外面的思維去思考,但是這確實有點太不尋常了。
伏引站在樹頂,看著眼前依舊一成不變的景色,就是她再遲鈍也察覺不對勁了。
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靈獸等級在不斷增長,最強的已經差不多到了元嬰後期,如果不是有伏泊淮和阿禾在,她和玄池大概是得喝上一壺的。
這說明他們應該是沒有走回頭路的,這秘境也不是圓的。
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一是這個秘境確實真的很大,二是這壓根就是幻境。
伏引從樹上躍下,盯著伏泊淮瞧了片刻。
伏泊淮湊上去和她對視了一會:“阿引怎麼了,傻了?”
伏引:……
她沒回答伏泊淮的問題,而是問了個看似有點牛馬不相及的事兒:“這地方叫太虛,是誰取的名字?”
伏泊淮和阿禾都愣了,他倆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倒是一邊的玄池來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功課,疑惑的從旁邊插話道:“這處秘境剛開始是沒有名字的,後來莫名其妙就開始這麼叫了。應該是發現秘境之後幾大宗門世家一起取的。”
“夫虛靜恬淡,寂漠無為者,萬物之本也。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伏引面無表情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接連說了一長串話,隨後扭頭看向伏泊淮。
伏泊淮頭一次聽伏引說這麼多字,驚道:“你被鬼附身了?”
伏引翻了個白眼:“你知道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嗎?”
阿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沉,或許伏泊淮和玄池還沒理解伏引的意思,但是他懂了。
“是太虛二字的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