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城內打得熱火朝天之時,姜哲安還在他自已的房間裡睡得正香。
大黃正趴在它的狗窩裡對著面前的兔子骨頭又舔又啃,忽然間它聞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那是一種來自血肉的腥甜氣息,但似乎又夾雜著一股使它感到煩躁的惡臭。
它警惕地站直了身體,鼻翼微微抽動了起來,那股異樣的氣息鑽入它的體內,渾身血液被攪動得一陣躁熱。
大黃鑽出狗窩在繞著姜哲安的屋子轉了兩圈,體內的躁動越發明顯起來,它有些氣急地低吠了兩聲。
它很想去氣味的源頭探查一番,但那股氣息隱隱帶給它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它那不大的腦袋瓜正在極力阻止它的這種想法。
然而那股氣息帶給大黃的躁動很快就壓制住了那本就不多的理智,它回頭望了一眼姜哲安緊閉的房門,隨即撒開腿朝著氣味的源頭狂奔而去。
而那個方向赫然正是與他們相鄰的真元境弟子居住區……
…………
真元境弟子居住區的某個角落裡,倒在地上的羅鎮正如同一具提線木偶一般,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動著從地上爬起來,舉止僵硬地向著前方沾滿血跡的房屋走去,最終與屋內的兩人並排坐下。
而在外人的視角里,這個位置只有兩排緊閉著房門的木屋,一隻麻雀落到本該沾滿血跡的房屋頂上,自顧自梳理著身上的羽毛,似乎對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察覺,就好像這隻麻雀和他們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一般。
這便是“它”所施展出來的能力——【沙盒構築】。
“它”將這片區域完整地複製了下來,然後創造一個與這片空間完全重疊的“相位空間”,並將複製下來的場景在其中一比一地還原出來,就好像一面鏡子,原空間內的一切都映照到了其中。
由於這個【沙盒】空間的本質就是複製貼上,其內部的一切都與原空間完全一致,踏入其中的人根本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譬如已經被控制住的羅鎮,他就完全沒能察覺到自已已經不在原本的世界裡了。
其實別說是羅鎮,哪怕是金丹境強者進入其中也未必能夠察覺異常,也唯有那些已經修出元神或是靈識足夠強大的修士才能分辨出【沙盒】與原空間的細微差別。
然而,就在“它”打算執行下一步計劃時,一條大黃狗突兀地出現在了這片區域,赫然便是早上湖邊那條跟在姜哲安身後的狗。
在“它”的感知中,那條大黃狗一進入這片區域就開始到處亂竄,這裡嗅嗅那裡刨刨,還時不時地仰起頭來嚎上一嗓子,看上去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焦躁。
“它”靜靜地觀察了它幾秒,最終打算關上房門切斷視聽將其無視。
一條狗而已,最多就是有點鬧騰,反正它看不到【沙盒】內的景象,更不可能跑進來妨礙自已。
然而,就在“它”將注意力轉移回與自已並排而坐的兩個人時,房門突然間向內開啟。
“它”猛地睜開雙眼,一條站在門外的大黃狗映入眼簾,那大黃狗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它的鼻翼使勁翕動著,一人一狗就這麼對峙了幾秒。
突然間,大黃狗渾身毛髮炸起,它扭頭跑出幾步,而後轉過身面朝著屋裡的“它”狂吠起來。
難道它能感知到沙盒裡的事物?
不對!它已經進入沙盒了!
坐在床邊的“它”猛然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紅芒。
“它”抬起左手,猩紅色的能量開始在指尖纏繞——“它”動了殺心!
然而下一刻“它”的臉色陡然一變,“它”撤去了指間縈繞的猩紅色能量,眼中的那一抹紅芒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分迷茫。
整個沙盒如同雪崩一般開始悄無聲息地潰散,沙盒內部的事物也在一瞬間迴歸到現實之中。
這名守殿弟子神色驚惶地開始環顧四周,他轉過身試探了一下倒在床上那兩人的鼻息,確認這兩人還活著之後便趕忙退出了木屋,屋內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使他有些面色發白。
他瞥了一眼遠處正在狂吠的大黃狗,而後運用腰間的弟子令牌將此地發生的事情向守殿長老彙報了一番。
在他的記憶中,今天一早他就下山來準備處理試煉空間內的工作,為了圖個清靜刻意走的這條路,只是沒想到途經此地卻恰巧撞見了這麼一幕,而當他正要檢查現場時又突然有一隻大黃狗冒出來狂吠……
為了防止現場遭到破壞,他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幾道符籙,將之啟用後佈置在了這木屋的周邊,這些符籙散出的能量組成了一個淡金色的罩子,能阻止無關人等進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的守殿弟子蹲到一旁便開始乾嘔起來,他主修的是煉器和煉丹,本就不擅長戰鬥和廝殺,從小到大連殺雞都沒幹過,哪裡經受得住如此血腥的場面。
他現在很想找個練功房好好靜一靜,但作為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他必須得等到執法堂成員或是長老趕到才能離開。
不過他並沒有等上太久,一道身影便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後,蹲在地上的守殿弟子連忙起身,慌慌張張地轉過身行禮。
而那道身影,赫然便是守壇長老安獨楓!
大黃見到安老便連忙一陣小跑躲到他的身後,它耳朵貼在腦袋上,一邊發抖一邊探出腦袋對著前方低聲吠叫,一幅受到了很大刺激刺激的模樣。
安老詢問了一番守殿弟子事情的經過便讓他先行離去,隨後俯下身子揉了揉大黃的腦袋,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精芒。
他起身走進木屋,取出兩枚丹藥碾碎,並藉助靈元將藥效打入兩人體內。他已經用元神探查過屋內的情況,屋子裡縈繞著某種極為詭異的力量,而這兩人體內的真氣也明顯走的都是歪門邪道,他可不會費力施展仙術來醫治這兩人。
然而剛剛那位守壇弟子對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甚瞭解,他需要讓這兩人清醒過來才能問出具體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