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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夜晚山間

已經是初秋的感受,在山裡一切更為明顯。

山林中植物多,萬物有靈,在這裡氣候都是和城市裡不同。在城市裡還在秋老虎的灼燒中度日的人們,週末就會來山裡避暑,這次的清涼節就是為這個準備。

樹木花草呈現出最為繁茂的樣子,深綠色,這是到了最後的濃郁。水流的聲音也發生著變化,更安靜,水的深度有了變化,說不定很快雨季就要來。

前些天還有蟬鳴,近些天也消失不見。

森林中更為寧靜悠遠,微微潮溼的空氣讓人很舒服,呼吸也變得順暢。念之走進山裡時已經是快要傍晚,加快步伐檢視好幾個指示牌,就往山門口走。

夜晚的山和白天的不同,說不清,好像在夜晚山裡的靈氣會更加濃郁,哪怕路燈都開啟,也會讓人產生天然的恐懼心,敬畏心,就好像你會知道,這裡並非和白天那副敞開懷抱歡迎你的模樣相同,這裡已經是另外的氣氛。

夜晚的山,在月光下會更為嶙峋,尤其是當你看到回頭看以為是天空的暗色,仔細分辨其實是山石擋在面前,心理的壓迫感會非常大。

敏感的人在夜晚都不太敢在山裡單獨行走,哪怕是這一座已經被人工改造過,非常安全的山裡。

夜晚慢慢暗下來,到了黃昏,念之知道只要自已保持步速,肯定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辦公室,但還是心裡發慌,有點後悔自已接了這樣的任務,來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為自已多考慮看看,為什麼不為自已多著想一點,忍不住這樣怪罪自已。

就在這時,聽到一聲輕輕的咳嗽,念之嚇得幾乎腿軟。

以為是自已出現了幻聽,回頭再一看,用手電來回照,也沒有看到人,念之更加害怕了,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突然,身後出現了腳步聲,念之不敢回頭,就想趕緊跑起來,突然聽到後面一聲“哎……別怕”聲音非常熟悉。

一瞬間,念之以為自已遇到了鬼魅,這麼熟悉的聲音,是個男人,陸銘?!

念之尖叫一聲,腳下剛好踩空了臺階,身體向下倒去。

這時,一雙手拉住了她。喊出了她的另一個稱呼——“隨安媽媽。”

念之這時才回過神來,看清楚身旁的人,竟然是老黎,隨安的吉他老師。老黎忍不住笑了,說“嚇到你了是嗎?我本來還打算從後面故意嚇你一跳,沒想到,你聽到腳步聲已經嚇壞了。”

月光下,念之的臉色更加慘白,她努力勾了勾嘴角,但看上去笑不出來,只是很客套的應對而已。

老黎說“其實這個景區晚上更美,尤其是夜晚的湖,非常美。哎,你知道山裡其實有鹿嗎?晚上會在湖邊喝水,螢火蟲也會在湖邊飛。”

聽上去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遊玩了,而且,應該還偷偷留在了景區沒有被發現。

念之不想多說什麼,只是走著自已的路,往山下走。她今天心思煩亂,甚至連普通的迎合都做不到,沒有力氣。

老黎有點不好意思,想到剛才自已可能真的嚇到了對方,於是沒話找話說,“月圓之夜的時候,這裡的湖邊和山適合拍夜景,我偷偷躲過監控藏在山裡,拍到過一些照片,非常美,湖面真的像一面鏡子,水裡會倒映著一個完整的月亮,而且水波紋都沒有,一絲不動,有時候讓人分不清是不是真實存在,甚至會想走上去,說不定湖水是硬的,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他一邊說一邊瞟幾眼旁邊的女人,可是對方依舊是沒有什麼回應。

“你怎麼會這麼晚也在這山裡,我從山頂往下走的時候,都沒什麼人了,你一個人過來玩?”老黎被冷冰冰的對待,實在忍不住,找了個必須要回答的問題。

“沒有。”念之極為短促的結束了對話。

天色開始變暗,還沒有到全黑的時候,念之掏出手機看一眼,沒有訊號,這個位置總是沒有訊號,距離山下的辦公室還有20分鐘的路程。

念之更加快了步伐。

突然,有一團黑從她腳邊竄了過去,橫著跑過臺階,竄入另一邊的樹林了。念之喊不出聲音,只是突然站定,沒有辦法繼續走,緩緩的捂住臉,讓自已冷靜下來。

山裡就是這樣,剛才跑過去的應該是個野兔或者松鼠之類,這些小動物在夜晚就會變個模樣,好像都不怕人了。

好像夜晚和它們是一夥的,他們天然的不怕夜晚的漆黑,這是他們的樂園,而人類這個時候才是客人,被暗處的所有主人審視著,偷看著,甚至不經意的捉弄著。

老黎並排站在了念之身邊,說“是一隻胖松鼠,應該是著急回家喂小松鼠,嚇到了你,我替她跟你說聲對不起,也,為我自已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剛才我不應該嚇你。”

山裡安靜,但是又有各種說不清的暗中響動,樹葉的飄動,念之的心無法真正平靜。她看著身邊的男人,此刻她很想跟他求救,甚至天然的產生想依賴他的心,但是城市就在山下不遠處,理智就在不遠處。

他的眼睛很乾淨清澈,說不清是天真還是愚蠢,總之就是沒有普通中年男人的“聰明”和算計。也許是他的職業吧,也許是他的天性,這雙眼睛讓他們在此刻,變得非常單純,念之衡量著內心的恐懼,她恨不能緊緊抓住對方的胳膊,求他帶她下山,可是,她說不出口。

她不想露出一絲的軟弱,更不想因為這軟弱拉近雙方的距離,她不想改變他們的關係。

就在這時,念之的手機響了。來自於城市的資訊傳導了過來,改變了周圍的磁場。

念之接起電話,是陸銘打過來的。

哪怕沒有開擴音,聲音在這夜晚的山裡也格外的大,當然,對面的陸銘極為的暴怒,用一系列崩潰的語調在訓斥,不斷的斥責念之的人品、品行、為人處事、良心……

句句字字,都落入老黎的耳朵,躲無可躲。

老黎其實想走遠一點,但是回頭看到那個女人,那個臉上很無辜的,安靜的聽著電話的女人,那個內心像小女孩一樣膽怯的女人,甚至不知道應該立即結束通話電話,就那樣傻傻站著聽著……

可能是因為恐懼吧,念之整個僵住了。

在聽了十來分鐘後,老黎忍不住了,一把拿過來手機,結束通話了,關機,交還給了念之。

“走吧,天黑了。”老黎只是平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