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四年,發生了幾件事。
李元昊派了使者再次來到大宋,這次的使者叫楊守素,對於周躍苛刻的條件,竟然異常爽快的答應了。
雙方簽訂國書時,晏殊就很尷尬了。
原歷史上是蔡襄彈劾,晏殊以工部尚書知潁州。
現在被周躍搞的很沒面子,自已上書要求外放。
仁宗皇帝也對他這次的事情很不滿意,呂夷簡一走,連個用得順手的人都沒有。
既然你不行,或者都不行,那用誰不是用?
更何況還是個懦夫。
很快同意了晏殊的奏請,一樣的以工部尚書出知潁州。
范仲淹忙著新政的事情,以歐陽修、蔡襄為首的官員在朝堂上和賈昌朝為首的反對派吵得不可開交。
兩位不只文章寫的好,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反對派一時佔不到便宜。
反對派有兩個帶頭大哥,朝中的是賈昌朝,在外的是夏竦。
歐陽修也意識到自已得罪人了,給范仲淹樹了敵,尤其是引得一些中立派反感。
所以再沒有彈劾過夏竦。
范仲淹給夏竦寫了一封信,闡述厲害,夏竦沒搭理。
你要來西北,我幫你,現在你發達了,轉過頭來就讓小弟攻訐我。
現在又寫信來求和,我該你的啊?
還有一件事,周躍很關注。
死在牛欄街的那位終於去了嶽州。
“你為何這麼在意滕子京?”
范仲淹趁著休沐來找周躍,周躍特意詢問了此事。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很高興。
“我不在意他,我只在意他和這個地方的結合。你以後會懂,而且是恍然大悟。”
范仲淹對周躍雲裡霧裡的話搞得很不舒服,最討厭這種打啞謎的人了。
周躍既然不說,他也不好問,有些事情不能說,他是懂的。
“您這次來為什麼?”
范仲淹現在多忙啊,居然還有時間來找自已,一定是有事情。
也沒隱瞞:
“你罵我那晚,說後世財稅能收到十五萬億,我想問問怎麼做到的?”
一聽這個,周躍就頭疼。
“我其實對經濟一道並不精通,而且後世環境、制度和如今也大相徑庭,我幫不了你。”
范仲淹想到了,但是不死心:
“人怎麼可能什麼都懂,你說說你知道的,我看看有什麼是現在能施行的。”
周躍嘆了口氣,觸及到自已的知識盲區了,別看自已生意做得挺大,無非是仗著用後世知識創造新東西賣錢。
或者利用科技大量生產已有的東西,薄利多銷。
但是造成的後果是在一定程度上衝垮了很多小作坊。
思索良久,周躍緩緩開口:
“大宋在異族打進開封后,其實並沒有亡。
有一位皇子當時在外遊歷,被大臣擁立為新帝,在江南重新組建了朝堂。
雖然失去了半壁江山,當然,如今也只是半壁江山。
但是朝廷收入並不比現在少。
因為發現了新的收入。”
范仲淹急切的問道:
“是什麼?”
“海貿。”
這個詞並不陌生,南方已經有大商賈透過海貿發家,甚至這些大商人往往比大多數商賈有錢得太多。
“我大宋現在最缺的是什麼?是銅錢,每年鑄造的銅錢因為精美,被很多外邦收藏自用,有錢得地主更是將金銀銅埋入地下儲存。
越發的不夠用。
海外並不是蠻夷之地,雖然並不如我大宋發達,也僅僅是文明程度不夠,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沒錢。
有的地方土地不好,種不好糧食,但是這種地方往往能產鐵、銅,甚至金銀。海外有很多這種地方。
財富不是看這個國家有沒有先進的文明,而是看地理的。
地方好,很容易積累到財富,無論是哪種形式的財富。
海外番邦蠻夷雖然並不如大宋精緻,但是不妨礙一些人積累財富。
或是一國國王,或是城主、酋長,或是大商人。
這些人有錢是有錢,但是能供他們在物質和精神上的追求卻很少。
漢唐時期,絲綢之路暢通,一件絲綢販賣到西域就能換到等重的黃金。
到了我朝,又多了一樣東西,就是瓷器。
我朝官窯的瓷器精美遠勝漢唐,在外邦也是能換到等重的黃金的。
西夏為什麼那麼看重與我朝的互市?
你看李元昊佔據的地方,正好是西域來我朝的必經之路。
那就是一個收費站,所有西域來的商賈都是透過西夏與我朝交易的。
不對,不是收費站,是中間商,低買高賣,順便解決自已的需求。
路上已經被西夏截斷,大宋一時又拿他沒辦法,那隻能走海路。
南宋就是開通市舶,大量商賈透過海上與西域貿易賺取錢財,朝廷透過徵稅居然可以和如今相彷彿。
你要做的就是將別國的財富透過貿易的手段聚斂回來。
所付出的代價是用泥土燒製的瓷器,用蠶絲織成的綢緞。”
范仲淹恍然:
“原來如此。”
忽然又想到:
“你不是在灌雲縣有港口和海船嗎?是不是也做了?”
周躍神秘一笑:
“不僅做了,我還是最大的那個。
剛開始時還不如杭州那幾個,但是我有船廠,大船。
很快超過了他們,甚至如今他們加起來也不如我。
不只去西邊的大食、波斯、印度,東邊的倭國、北邊的高麗,都有生意。
甚至可以透過海上進入遼國。”
范仲淹驚訝道:
“走私?”
“在遼國是走私,在大宋可是交了稅的。
你看看朝中多少從海州升遷的官員,那都是因為我們每年交的稅都在漲,他們政績也越來越好。”
范仲淹這才想起,這次磨勘,好像確實有許多海州官員升遷。
“我其實有很多不懂,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范仲淹疑惑道:
“誰?”
“張方平。”
范仲淹是認識張方平的,甚至是熟悉。
西北之戰時,張方平就在睦州,甚至還上過一道奏疏《平戎十策》,很出名。
如今就在諫院,和周湛是同事。
“後世很多人說他是大宋唯一懂經濟的人。”
范仲淹看人很有問題,說他看人準,楊偕這種人都能相交,說他看人不準,又對很多人有清晰的認知,比如葛懷敏。
范仲淹聽聞後,豁然起身,向外走去。
“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