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氣溫已經很低了，怕她凍到，孫淑雲不知道從哪裡給她弄來一套老式的棉襖棉褲，穿上整個人視覺上顯胖三十多斤。
“娘，這好看嗎？”棉衣還是紅色印花的，很是俗氣。
“當然好看，多喜慶。”
柳青青抽了抽嘴角，她只想趕緊去吃了早飯，然後回來接著睡回籠覺，只能趕鴨子上架。
這回正是飯點，食堂里人頭竄動，她拿著鐵托盤，還要護著肚子，擠過了好幾撥人潮，才算是找到了一個剛收拾出來的空桌子。
她的屁股已經坐了下去，托盤剛要放在桌子上，就被人重重地推開。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邊的桌角，她的肚子就磕在桌角上了。
“這是我先到的。”柳青青本來就有起床氣，現在這不長眼的正好撞了上來，她隨手把拿起女人的托盤，把飯菜一股腦地倒進泔水桶。
泔水桶是要運送到團部的養殖場餵豬的，所以她這樣也不算是浪費糧食，有的人還比不上畜牲呢。
至少畜牲不會對一個孕婦動手。
“先來後到的道理你娘都沒教過你嗎？你娘是沒教，還是沒娘教？”
推她的女人是文工團舞蹈隊的一個翻跟頭的，叫王麗麗，以前在文工團的時候，沒少給她下絆子。
“翠翠姐，你怎麼能這麼說麗麗呢，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給麗麗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了。”
說話的是張芝芝，就是之前跟柳青青競爭名賽名額的女人。
柳青青因為懷孕退下來了，現在張芝芝是文工團的臺柱子，身後自然跟著一堆跟屁蟲。
“你的面子，你算老幾，你的面子值幾個錢？”
跟屁蟲開腔了，一開口就是滿嘴噴糞：“柳青青你也太過分了，我看你就是嫉妒芝芝姐，搶了你出國訪問的機會。”
“哦，你也知道她是搶的我的機會，那你這是承認你芝芝姐的水平不如我了。”原本柳青青想趁著肚子不明顯，等演出回來再正式休產假。
那自打懷孕之後，事情就很不順利，憑空出現的香蕉皮，還有鬆動的威亞繩索……
她也知道背後有人為因素，可週景行先斬後奏幫她打了休假申請，再加上懷孕之後一堆的事情，文工團那邊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呢。
沒想到今天這些人竟然不長眼地湊了上來。
“技不如人就加強訓練，而不是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陷害別人。”
此話一出，幾個小嘍囉包括張芝芝在內，她們的臉色都不太好，柳青青已經基本確定，香蕉皮的事情跟她們結果脫不了關係。
以前的事情沒證據不要緊，機會這不就來了。那個女人推她的事情，好些人可都看見了。
“哎呦，哎呦，我肚子疼。”柳青青脊背順著桌子腿就滑了下去，她在心裡忍不住感慨，孕婦的身份還真好用，隨時隨地都能做文章。
推她的女人臉都嚇白了，竟然還想跑。
她這一跑，剛好坐實了她兇手的罪名。
“可不能讓她跑了。”幾個熱心的群眾已經拽住了女人的手臂。
為了避嫌，也是害怕別人說她仗勢欺人，柳青青沒去找周景行，而是帶著王麗麗來到文工團要說法。
還特意帶了好幾個人證。
剛聽到敲門聲，張錚濃眉緊鎖，這個時間點過來，肯定是雞毛蒜皮的事情，
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煩，背地裡勾心鬥角也就算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讓他做主。
整天處理的都是這種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誰家團長當得像他一樣憋屈呀。
“進來。”他對著門外的人沒聲好氣地喊了一句。
“你怎麼過來了？”他看到柳青青的時候微微一愣，臉色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
心想：哪個不長眼的得罪了這個姑奶奶。
他跟趙東亮的關係不錯，沒少聽說柳青青的豐功偉績，這女人別的本事沒有，胡攪蠻纏的水平絕對是拔尖。
就算她不佔理，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張團長，王麗麗推柳青青，柳青青現在肚子疼。”站在旁邊的好心群眾替柳青青抱不平。
得了，這次她還佔理，秦錚用同情的眼神看向王麗麗。
據他所知，王麗麗的家庭條件還不好，她是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妹妹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全家好幾口人都等著她那點微薄的津貼吃飯呢。
攤上柳青青這號的人物只能算她倒黴了，誰讓她手賤呢。
想著想著 ，張錚的探究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張芝芝的身上，整個文工團的人都知道兩個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王麗麗推人的事情，多半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要不然柳青青的男人可是周景行，要是真想動手的話，還真得掂量掂量。
“團長，我沒有，我就是不小心。”
沒等王麗麗說完，旁邊的男人就打岔：“你這老孃們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我們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推人，還故意把她的肚子往桌角上磕，我看你就是故意殺人。”
聽到這裡，柳青青眸色頓寒，還以為王麗麗就單純看她不順眼，沒想到是奔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來的。
“我沒有，是……”
“是，青青姐雖然暫時不在文工團了，可咱們之前都在一起排練過，都是好姐妹，我相信麗麗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而已。”
張芝芝在文工團早就拉攏了一批人脈，不少人附和：“我相信麗麗不是那種人。”
“可能是有些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害怕回家不好交差，就故意誣陷她人。”
“再說了，食堂的地本來就滑，我昨天還摔了一跤呢。”
跟過來兩個目擊證人都是笨嘴拙舌的男人，在一群女人的圍追堵截之下，很快敗下陣來。
張錚作為團長也不好明面上偏袒柳青青。
“團長，我怕相信王麗麗的人品，她應該是不小心的。”
張錚欠了欠身子看向走廊盡頭的窗戶，心中暗自奇怪，難不成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她竟然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