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提著裙子，拾階而下，居高臨下望著愣怔的劉貴：“這個驚喜你還喜歡嗎？意不意外？”

劉貴咬牙切齒，恨不得用嘴把她撕碎，咆哮著向柳青青衝去。

還沒等行動，額頭上就多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帶著金屬獨有的冰冷感，劉貴連忙舉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擦槍走火。

其他的男人都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眼珠子賊溜溜地轉，想要替自己辯解，柳青青早就料到了，直接把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遞過去。

“警察同志，資料都在裡面了，辛苦你們了。”

帶頭的是警察局的局長，光看了第一頁眼睛就瞪得像銅鈴一樣，立馬吩咐手下，該盤問的盤問，該關押的關押。

等他收拾完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大巴車早就走了。

他有些遺憾地撓撓頭，不過他也表示理解，舉報這麼多犯罪分子，害怕被打擊報復，為了自己的安全，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事實上，他猜錯了，柳青青並不想走，她還想像以前一樣站在領獎臺上接受嘉獎呢。

是周野想媳婦了。

“你慢點，你媳婦就在招待所，跑不了。”

路況不好，都是坑坑窪窪的煤渣路，男人的車速又快。

都快把柳青青的隔夜飯給顛出來了，她勉強正了正身子，小聲吐槽：“好不容易虎口逃生，要是再出了車禍，在路上嗝屁多虧呀！”

周野瞪了她一眼，惡聲惡氣：“呸呸呸，烏鴉嘴。”

男人嘴上這麼說著，可接下來車速明顯放慢了不少。

閒著也是閒著，柳青青嘴閒打趣：“我看你開車的技術還挺好的。”

“那當然，我們村的拖拉機就數我開得又快又好了。”

柳青青：“……”

他們順路接上被困在地窖的那些人，孫水仙在王翠花的攙扶下緩緩爬上了梯子。

柳青青朝趙東亮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帶著詢問。

“我媳婦心好，就算是陌生人也會搭一把手。”

等孫水仙站穩，王翠花立馬收回自己的手，遠遠地躲到一邊，似乎還覺得手上沾了髒東西，用手帕使勁擦了擦，然後扔了帕子。

她跟孫水仙這個人早就恩斷義絕了。

幾個人打算在鎮上招待所住一晚上，修整一下，然後明天一早，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是幾個人正經八百吃的第一頓飯，菜色是相當豐盛。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趙東亮湊到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

“我沒錢，可是劉貴有錢，反正他過幾天就被槍斃了，錢留著也是被蟲蛀，還不如我幫他花了，他在九泉之下，一定會好好感謝我的。”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存摺，那天晚上，劉貴扇了她一巴掌，柳青青要死要活，後來還是劉貴主動示好，交出來自己的存摺讓她保管，才算消停。

孫水仙見過那存摺，知道里面有多少錢，枯瘦的臉嫉妒得都快要變形了，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屬於她的。

她恨不得柳青青去死，迅速將眼底的殺意收斂，抬頭的時候重新換了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小姨，我知道錯了，謝謝你原諒我，要不然我只能去死了。”

柳青青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這分明是讓王翠花騎虎難下。

“我已經不是你小姨了，你佔了周野的位置，請讓開。”王翠花憑藉著自己的體重優勢，成功地把她擠到一邊。

孫水仙這才尷尬地發現並沒有準備她的碗筷，其他人都用嘲諷或者冷嗤的眼神看她，她們這些人已經全被柳青青收買了。

拉踩她的時候，還不忘追捧柳青青。

她繃不住了，指著柳青青的鼻子，聲嘶力竭：“她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了，她也是陪劉貴睡過的，叫得比我還騷呢，她還腳踩兩條船，有男朋友，還勾搭劉貴。”

現在的孫水仙已經沒有半點理智可言了，癲狂的樣子，像是瘋狗一樣，逮著誰都恨不得咬一口。

柳青青懶得跟她對罵，她淡淡起看了一眼女人已經明顯凸起的孕肚，“核”是善提醒：“你有這個精力多管閒事，還不如想想怎麼養活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一句話簡直是戳到孫水仙心窩子上，現在回炮兵團家屬院已經不可能了；未婚先孕回生產隊，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給淹死。

而且她也看不上生產隊的那些渾身臭汗的泥腿子。

她哭著跑走了。

柳青青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王翠花鬆了一口氣。

只要王翠花不心軟，一切都好辦。

柳青青吃完飯，突然想到李有權，大巴車臨出發前，周野把李有權綁起來，扔到地窖裡，他們回來的時候地窖已經沒人了。

“你知道李有權去哪了嗎？”她攔住要回屋的趙東亮問了一嘴。

趙東亮似是認真想了想，搖搖頭：“當時情況太混雜了，沒注意到，你問問周野吧，他或許能知道，兩個人關係好，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柳青青繼續去找周野，對待這種壞人，一定要斬草除根，否則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她去周野房間裡敲了好一會門，都沒人開，想著明天再問。

晚飯吃得有點撐，剛好招待所後面就是一條人工河。

河兩邊都是路燈，路燈的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是撒播一池的碎金。

她今天心情好，不知不覺中往前走得遠了，前面是一個橋洞，看起來黑黢黢的，像是張著大嘴的怪獸，能一下子把人吞沒。

柳青青慫了，轉身就要往回走。

剛轉過頭，就看到陰暗處有人提自己的名字。

“柳青青長得那麼好看，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也不對，你們倆是不是日久生情？”

是周野媳婦的聲音，這話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明顯的酸氣。

柳青青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解釋。

她跟周野之間的關係簡直要比純牛奶還要純淨，在這次的事件裡，周野可謂勞苦功高。

之前她就提出來，劉貴存摺上面的錢，分給周野一半。

可是被拒絕了，周野當時的原話是：“這是來路不正的錢，我才不要。”

柳青青沒有那麼強的道德感，當然是把不義之財據為己有了。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得替周野解釋一下，往前走了幾步，剛想出聲就被男人沙啞到極致的聲音打斷了。

“日久生情？說的是咱們倆才對。”男人第一個字咬得特別重，明顯是別有深意。

趙柳絮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自打她嫁給這個男人之後，晚上基本沒睡過完整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