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林是標準的球迷,他形容自己看世界盃“一場不落”。
他定好了鬧鐘,不準備錯過關鍵場次。
最讓王健林覺得遺憾的,是世界盃上看不到中國球隊。
他稱這是自己投錢贊助大連足球的原因:“前些年公司沒這個實力,現在有了點錢,理應挺身而出.”
“每年400萬元,僅僅是個底數……隨著公司的發展,投入還會增加.”
不過,王健林的遺憾並沒有因為他對足球的全情投入而得到彌補,直到2002年韓日世界盃,他的萬達球員***、孫繼海、張恩華才第一次出現在世界盃賽場。
當時,王健林已經遠離足球兩年多,大連萬達早已經更名為實德。
然而,在足壇摸爬滾打數年的王健林顯然看到了足球帶給他和企業的便利。
根據《南方週末》的報道,王健林原本只拿出400萬元作為第一年的足球投資,可到最後嚴重超支,追加了200萬元,這的確讓起步階段的萬達集團不堪重負,甚至“簡直要了命”。
一位大連市足協的負責人回憶說,看到這樣的情形,王健林表示“明年搞不起了”,有退出足壇的打算。
直到新加坡之行差點“遇冷”,才堅定了他的信心。
當時,王健林與集團高管同去新加坡訪問一家財團,卻吃了閉門羹。
還是託了熟人,宣告自己是“中國甲a聯賽冠軍球隊的老闆”,對方才鬆了口,以禮相待。
從新加坡回來後,王健林決定咬牙堅持繼續搞足球。
事實上,這不是王健林的企業第一次在謀求對外擴充套件時遭冷遇。
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王健林前往西歐,原本的計劃是安排他會見某跨國公司的高管。
對方在看過材料後很不客氣:我們公司在全球赫赫有名,要與我們合作的公司不計其數,對於你們這樣的小公司,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如果你們執意要談,先和我們的駐京辦事處聯絡。
但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當時全世界最大的霓虹燈廣告“萬達集團”已經可以傲立大連市中心了,萬達也不再是“小公司”。
王健林對足球有著自己的想法,他沒打算“玩玩而已”,他希望謀取自己在球隊經營和運作上的絕對話語權。
他曾描述過自己對俱樂部的設想:“透過資金槓桿,確立企業意識,徹底轉換機制,按足球規律和市場規律辦事,逐步過渡到以股份制為主的足球與經營為一體的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實體,並最終形成造血功能.”
這是典型的具備“青訓體系”的西方足球俱樂部的運作方式。
國外比較完善的青訓體系有德國、西班牙、法國,以及美國、日本等國。
作為董事長的王健林,幾乎主客場一場不落地追著球隊走。
據任舉一介紹,星期天比賽,王健林星期六必到,星期六比賽,星期五必到。
他會帶著一個辦公室主任或者部下,不僅一定到現場,而且每場球都要自己做賽前動員。
他甚至會親力親為地關照球隊各方面的大小事務,包括引入外援。
瑞典人佩萊是大連萬達引進的第一批外援之一,頭髮披肩,用任舉一的話說,“像女同志”。
根據當時的規定,球員不允許留長鬍須、長頭髮。
1996賽季,原本安排佩萊在一場對陣天津的比賽中出場,但萬達在賽前接到通知,國家體委指示:佩萊不能出場。
足協領導認為,佩萊的頭髮太長,必須剪。
更衣室沒有剪刀,佩萊的首秀很可能泡湯,他一直嘆氣,頗有情緒。
佩萊堅持認為自己的頭髮被迫剪掉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遂不同意。
他要求萬達放棄對自己的引進,放自己回瑞典。
萬達俱樂部立刻打電話請示,並獲得了上層領導的臨時許可:可以把頭髮紮起來、梳小辮,臨時應付這場比賽,但回到大連後必須剪掉。
中方的條條框框惹怒了佩萊,回到大連,王健林帶著俱樂部的管理層親自到佩萊的住地,向他和他的妻子道歉。
王健林動了真格兒要把佩萊留下,他拿著自己收藏的字畫找到佩萊。
最終,在王健林的勸說下,佩萊答應留下了。
據任舉一介紹,萬達對佩萊做了動員,象徵性地剪去1厘米,並把頭髮給國家體委,“你看,我們剪了,頭髮都在這”,這才安撫了各方的意見。
王健林明白,除了作為老闆的必要關懷,錢才是撬動職業球員最重要的槓桿。
他試圖用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獎金去鼓勵球員,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意外地開啟了“金元足球”的先河。
他說:“我對足球隊的第一次講話就強調,每個人的貢獻與利益緊密掛鉤,收入進一步拉開檔次,很可能相差幾十倍。
突出貢獻者的報酬將不少於國外職業球員,並在公司給他們預留好位置,對錶現差的,將不負責退役後的工作安排.”
在足球事業上,王健林一如打造企業般,希望“員工”的付出與回報相等,甚至回報要更高些。
曾有媒體報道稱,在比賽現場總能看到王健林提著裝有百萬現金皮箱的身影。
不少報道對當時萬達的“金元政策”有過詳細的描述。
一次,大連客場對陣“八一”的比賽中,上半場大連隊以0比2落後。
王健林借用中場休息時間開始“動員”,把裝著現金的箱子往桌上一拍:“下半場扳回來,獎金翻番!”
這劑強心針極大地刺激了球員——下半場,比分被扳平了!當時有一個比較誇張的說法:有一種甜蜜的煩惱始終伴隨著大連隊的主教練和領隊們,那就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那個年代,銀行卡尚不流行,教練和領隊得把現金數對了再給隊員派發。
不過,這一說法卻被任舉一否認了,他說這太俗氣了,王健林也不會帶現金去球場,但他在每場比賽之前確實會有一些承諾或獎勵,比如汽車、房子和現金。
在對穩定的追求壓倒對金錢渴望的年代,王健林還會許諾隊員們在萬達集團更為長久的位置。
他告訴自己的隊員:你為大連拼3年,萬達保你30年。
那時,王健林把比賽獎金分成三個等級,一等獎金60萬元、二等獎金40萬元、三等獎金30萬元,若是比賽贏了,就拿全額獎金,平局則拿一半,輸了一分錢沒有。
每進一球,還會追加10萬元。
在甲a的12支隊伍中,大連萬達是樹旗最晚的一個。
在1994年初赴昆明春訓的前兩天,大連隊與大連萬達的合作才最終落實。
不過,新東家財大氣粗,辦事爽快。
接手球隊後,王健林馬上把隊員工資增加到每個月4000~5000元,豪踞各俱樂部薪資榜的首位。
甲a聯賽第一年,大連客場3比1挫敗吉林後,獎金最高為5000元。
截止到當年8月份,萬達對足球投入的經費已達300多萬元,這也使得全年投入的資金超過了之前約定的400萬元。
除了現金獎勵,王健林為了更好地激發球員潛能,特地打造了純金的球,每個球重為300克,是足量黃金。
然而球員們似乎不太“識貨”,而且他們也只是把“黃金球”看成一種紀念,遠不如豪車、房子來得實際。
王健林也不負所望,以房子和賓士級別以上的豪車詮釋自己的王氏管理方式。
1994年時,僅僅是區域性企業的萬達,就有了用自己開發的樓盤中的兩居室作為球員獎勵的先例;1996年,萬達經營狀況良好,業績飆升,王健林也把獎金數額增至上百萬元。
而且,他將之前分給球員的小房子收回,給他們換成三居室的高階住房。
與之相比,上海申花在1995年奪冠時,全隊得到的房子也只有4套。
王健林顯然更為闊綽,隊員、教練、管理層都可以分到萬達蓋的房子。
任舉一說:“這些獎勵都兌現得非常快,經常週末踢完比賽,週一休息一天,週二歸隊時現金、房屋或者車鑰匙就能拿到手了.”
王健林所做的一切,都意在激勵球員,故此球隊成績不好時,他最先感受到壓力。
1995賽季,萬達一再輸球,毫不設防的王健林曾對著媒體吐露自己的鬱悶:“像我們這樣的民營企業,每年拿出1000萬來搞足球,不容易,我不拿,任何人說不出什麼,這1000萬拿出來,我們的員工就要少分。
前不久,隊裡反映沒有交通工具,我馬上給買了一輛,花去了50萬。
最近又投入200萬,與石灰石公司合建一座訓練基地。
基地有兩塊場地、一座小樓,房間裡有空調、衛生間。
去年我答應隊裡三套房子,現在我給了五套……作為一個足球老闆,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總不能代替球員上場吧?”
王健林確實捨得給足球花錢。
有人把王健林和用金錢包裝切爾西的俄羅斯鉅富阿布拉辛諾維奇相比較。
不過,除了同樣砸錢買球員外,兩者並沒有太多相似之處,況且,遠離市場化運作的王健林比阿布拉辛諾維奇出道還要早十幾年,他的足球事業也得到了大連市的大力支援,市領導甚至幫助萬達足球隊引進球員。
據知情人透露,1997年,王健林想把***從“八一”足球隊轉到萬達。
不過,當時***是“八一”足球隊的主力,還是部隊編制,轉會的手續十分麻煩。
為此,市領匯出面與部隊方面聯絡,最終成功令***轉會,使其進入萬達足球俱樂部。
當時王健林為了引進***,支付了220萬元的天價轉會費,其後***又得到了北京的一套住宅、大連的一套住宅和豪車。
可以看出,王健林為了吸納人才,當真是毫不在意所付出的代價。
在足球事業上,王健林並不把稱霸甲a賽場當成終極目標,他有更大的野心。
在已經視甲a冠軍為囊中之物後,王健林表態:大連萬達隊下一步還要去奪“亞俱杯”(亞冠前身)冠軍,要為中國足球早日衝出亞洲走向世界做出貢獻。
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如願。
萬達與亞洲冠軍距離最近的一次是在1998年。
在亞俱杯決賽裡,萬達與韓國浦項制鐵隊的對戰十分激烈,歷經120分鐘都未能分出勝負,比分為0比0。
最終,在點球大戰中,萬達負於對手,屈居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