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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奪書

江湖的時間很快,晃悠晃悠著樹葉便開始掉落。北地的光景總是那樣分明,說是晴天就不會突然變臉。總是讓人不自覺的慢下腳步,貪戀每次拂面的秋風,舒爽、輕鬆。遠遠地看到有兩點人影優哉遊哉地閒走,一青一白,眼看著沒幾步的路程,他倆卻走了很長時間。

“我說,我們是不是晃盪得太慢了,他會不會怪罪我們?”光頭擔憂道。

“怕他作甚?不行,不行就讓他自己來。”青衣道。

“嘿嘿!這不是眼看就要到了嗎?有些等不及了。”光頭咧嘴笑道。

“急什麼?它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我們邊趕路邊找沒準就找到屈於了,也不用再為他幹活。”青衣道。

“可我們都跑遍大半個坤靈了都沒能找到,你說會不會是他故意躲著不見啊。”光頭道。

青衣沉默了,停下腳步,顯然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他現在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要屈於親口回答的答案,所以無論天涯海角都要去找。片刻的失神,二人重新上路,光頭難得地收起憨笑,他陪著青衣尋找屈於已經走過無數春秋,走爛了無數雙鞋,為他感到不值。他想不明白青衣和屈於為何都如此執著,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你說他們會乖乖地將東西給我們嗎?”光頭又忍不住問道。

“你管他給與不給,若是不給難道就這麼算了?”青衣不厭其煩地答道。

“嘿嘿!”光頭摸著頭憨憨地笑道。

……

雖然二人走得很慢,但路就在那裡遠不會變長不會變短,有些地方總是會到的。

青白二人抬頭望向眼前的牌匾,上面赫然寫著金燦燦的三個大字“焦家莊”,焦家世代盤踞在此,背靠一座山脈,綿延不知幾千裡,山前有一條河,長河嵌於地複流九州說的便是這條河,山後也有一條河,只不過那是一條小河,小河再過去便是坤靈邊界,所以少有人知。

裹著白布條的光頭,指著牌匾道:“嘿嘿!到了到了!可算到了。”二人氣定神閒地邁過門前小階,正要往裡走去,卻被兩個門子攔住去路。

看門的兩人伸著手臂:“誒誒誒!你們什麼情況,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瞎著眼往裡走?”

光頭後退幾步,抬頭看了看,道:“沒錯啊?這不是焦無名、焦無量二人住的地方嗎?”

門子見他竟敢直呼家主名諱,以為是什麼貴客,當即眉開眼笑改顏換色,恭敬地作揖道:“不知二位是否跟家主約定了時辰,可是提前告知了?”因為管事並未交代二人今天有什麼貴客到訪,保險起見還是先問一下為妙。

“沒有啊!”光頭隨後看向青衣男子問道,“你提前跟他們說過了嗎?”

見青衣男子搖了搖頭,看門二人中脾氣暴躁的已經擼起袖子,心想:你倆消遣我是吧,我這不跟你們打的滿地找牙,你們都不知道我們焦家的江湖地位。眼看著他就要動手,但是光頭的下一句話,讓他頓時沒了脾氣,舉著的拳頭只好順勢摸了摸腦袋,緩解尷尬。

“師叔來看師侄要知會什麼?”光頭滿臉疑惑的問道,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那暴躁的門子擠眉弄眼地看向另一人,應該是在詢問這是不是真的?然而另一人卻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前沒有理會他,似乎在說:“我哪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於是,暴躁的門子又趕緊堆起笑臉:“二位師叔等候片刻,我這就進去通報一聲。”說完便著急忙慌地跑進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那人回到門前對青白二人說道:“二位隨我進來吧。”二人走在鋪滿圓石的石毯,看著幾處假山,邊上種滿了說不上名的花草,當然他們是江湖粗漢哪裡會懂這份雅緻,說不上名也是正常。

“你看!這倆小子給弄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不愧是大家族。”光頭指著那些又是花又是水的,嘖嘖稱讚。

“那你就在這住下。”青衣道。

“那哪能住得慣啊,我們閒雲野鶴慣了受不得了這個,在這住久了怕是腿上都長滿蛛網。”光頭笑道。

二人走得很快,把門子累得夠嗆,不禁暗自佩服:不愧是家主的師叔,實力果然不俗!門子將二人帶到了一間大堂前便匆匆離去。青白二人步入堂內,只見相貌相似的二人一左一右端坐著,此二人眉毛高挑,雙目有神,有幾分英氣。

“呦呦呦!”光頭連聲驚叫著走到立柱後的隔板前,那隔板鏤空,放著無數的瓷器、玉石等精美物件。光頭看著這些價值不菲的器件不禁讚歎道:“你們倆還藏了些這麼好的寶貝。”

“師叔說的哪裡話,底下這麼多人要養活,不做些買賣哪裡能成。”焦無量道。

光頭一件一件地欣賞著,雖然不是很懂但覺得很是好看,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青衣的白眼。突然光頭拿起一件格格不入的石頭走回堂前,指著石頭道:“你們在那放塊石頭作甚。”

“師叔有所不知,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裡面透著翡翠的光澤,是個不錯的寶貝。若是師叔喜歡拿去便是。”焦無量道。

“還有這好事,那我就……”光頭痴痴地笑著轉頭看向青衣才發現那個眼神,趕緊收起笑容,將石頭放到一邊的小桌上。

焦無名緩解尷尬地咳了一聲道:“二位師叔快落座吧!”

“不必了,我們來拿樣東西,拿了便走。”青衣面色清冷地說道。

焦無名察覺出了二人來意不善,但還是故作不解地問道:“哦?是什麼東西,我不曾記得師伯有什麼東西寄放在我這?”

“本門的《兩遊寒天錄》”青衣直截了當地說道。

焦無名沉默片刻後,賠笑道:“這恐怕不行,師父歸隱之時特地命我二人保管,若是有失怕是不好交代啊。”

“什麼叫有失?本門功法向來都是二人齊練相輔相成,屈於背信棄義,想來肯定是心中有愧才選擇歸隱,要不是當年師父看差怎會將掌門之位傳於他。就算不論其過錯,於理,屈于歸隱我是本門長輩,功法自然應由我來保管,哪裡輪得到你們?”青衣鏗鏘有力地說道。

焦無名見他所言有幾分道理,被說得啞口無言。

“師叔您是門中長輩,辱沒我師尊,怕是有失身份。而且我們是萬萬不能將《兩遊寒天錄》交於你的,否則我倆豈不是辜負了師父的囑託。”焦無量知道順著青衣話頭必然理虧,只能以屈於囑託來迂迴說辭。

“好!你既說是囑託,那就按本門規矩行事,上任掌門要託以重要事物必傳其掌門之位。如今執教鋼鐲何在?你們若是拿的出鋼鐲我立時走人。”青衣振振有詞道。

其實青衣從一開始進來便注意著焦氏二人的手腕,發現二人無一人戴著鋼鐲。而他沒有一開始就拿鋼鐲說事,是因為怕二人放於別處未戴身上,若是他們從別處取來那自己便不佔理了。所以直到剛剛焦氏二人一直沒有提及鋼鐲之事,青衣斷定屈於未將鋼鐲交給二人。

果然二人聞言面面相覷,焦無名道:“什麼執教鋼鐲?我怎從未聽聞?是不是你瞎謅胡編誆騙我們。”

本以為此言一出二人便會識趣地將功法交出來,沒想到二人會是如此回答,疑惑道:“什麼?你們連執教鋼鐲都不知?本門向來都是師父在授完武藝離開之時,必會告知戴執教鋼鐲者為本門掌門。屈於怎會連這都未說便離開了?”

二人頓時汗流浹背,焦無量強裝鎮定道:“那日我二人出遠門談了個生意,回來之時只見師父留了個紙條說要歸隱,其他未曾告知。”

“既然如此,還不快將功法拿出來。”青衣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也沒計較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功法拿到手。

二人猶豫不決,顯然知道自己理虧但仍舊不想交出功法。

“既然好好跟你們說不聽,那我便自己去找。”青衣男子背過身往外走,揮手示意光頭跟上。

焦氏兄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哪能容別人在自己的地盤撒野。焦無名此時也不管理不理的,索性破罐子破摔:“若是二位為老不尊的話,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若是傳揚了出去還以為是我們不尊師重道!”

“怎麼你要跟我動手?”青衣轉過身道。

“不是我想跟您動手,而是師叔您不守主客之道,還請師叔不要做得太過難堪。”焦無名站起身毫不示弱地與青衣對視。

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形勢,光頭趕緊出來相勸:“嗨呀!你就不能跟小輩好好說話嗎?”隨後對焦無名說道:“我說二位師侄啊,屈於師兄讓你們守著這書,不能把它弄丟嘍。那這樣我們就在這看,不把它帶走不就行了?”

焦無名與焦無量相互對視一眼,一時之間沒有作答。

“這也不行?我們好歹也是本門長輩,難道還不能看一眼這功法?”光頭道。

既然青白二人已經退步,而且還是他們二人的長輩,若連都不答應無論如何都有點說不過去了。於是焦無名順勢說道:“師叔其實並非我二人不肯借,畢竟師父命我等保管,總得告訴個理由不是?”焦無名想知道二人為何一定要這《兩遊天寒錄》,別說青白二人就是他們自己都已經對其中記載的武功招式熟記於心,所以他們懷疑青白二人有什麼隱秘瞞著二人。

“嗐!說起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其實是這時間久了,我倆對其中的一些細枝末節見解不同,產生分歧,相互爭執不下於是立下賭約,這不就來找你們借來看看,到底誰對誰錯嘛。他礙於面子怕說出來丟人,所以語氣強硬了些。”光頭解釋道。

青衣當即會意:“我怕什麼丟人,我是怕你輸了丟人,輸了不認賬,給你留的面子。”

焦氏兄弟這才放心:原來是這樣!

“那二位師叔跟我來吧。”焦無名道。

焦無名帶著青白二人朝莊園深處走去,焦無量出了大堂便消失不見也不知幹什麼去了。

焦無名帶著青白二人閒庭散步,介紹著其中陳設。光頭讚不絕口,青衣默不作聲。不久焦無量終於跟了上來四人拐過曲折的庭院小徑,穿過一道洞門,眼前赫然出現一座高大的樓閣。

光頭看著樓閣道:“嘿!真不錯啊!這房子能放下不少書吧,你們能記得放哪了嗎?”

“師叔多慮了,我們有專門負責看管記錄的人去做這些事情。”焦無名笑道。

“既然如此我們上去吧。”光頭拉著青衣就要踏上臺階往裡走。

“師叔不在那裡,是這邊。”焦無名指了指石階旁邊的門洞。已經走上臺階的光頭又退了回來,才注意到這狹小幽暗的門洞,不住的搖頭嘆息:“你你你……你就把本派的書放在這種地方?哎呀!”青衣則眼中精光閃爍,狐疑得打量起這不起眼的窄洞,只是視野太小,只能看到一片昏暗,他又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裡面的佈置十分簡單,一間空室,一張小桌,兩三把椅子,幾支燭火。桌子貼近最裡側的牆壁,上面放著一本書這間不透光的密室全靠牆上的幾支爍動的燈燭照亮。

“不是我說,這就是你們不對了,好歹也是門中弟子,難道本門的東西配不上那座高樓?”光頭髮洩著心中不滿,責備道。

不過兄弟二人卻是笑而不語。

青衣環顧四周,發現能出入此間密室的只有那個門洞,至少明面上是這樣。心中已大概清楚此番行事怕不會那麼順利了,不過也沒過多聲張,漫不經心地與光頭一起走向那張桌子。

光頭和青衣湊到桌邊將那本書拿過來翻閱。

“不錯不錯,就是這本。”光頭反覆地翻著,嘴裡唸叨,“你們稍等一下,我記得在哪頁來著?”說話間略微瞥了一眼青衣,確認他已經會意。

書本一合,二人一齊朝小門飛箭而去,一個貼地遊走,一個踏空而行,一個上一個下,一青一白。燭光被帶得一陣搖曳,燭光下二人身影一閃而逝,似乎兄弟二人都沒反應過來,竟站著一動不動。

轉眼已到門邊,還沒等光頭來得及高興,“當”一扇鐵門倏地落下將二人攔下。

隨之,身後傳來焦無名悠悠的聲音:“師叔這是要去哪啊?難道是這裡的光線不太好,去外頭看得清楚些?”

“嘿嘿!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知道了?”光頭尷尬地摸著頭說道。

焦無名嚴厲的說道:“師叔,你若是現在將書放下並且離去,我可不再追究。”

但青衣只是將《兩遊寒天錄》從光頭的手裡拿過,拉開衣領,揣入自己懷中:“既然都到了我們手裡,再放下已是不能的!”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再費口舌。”焦無名雙目變得狠厲,雙手緩緩握拳,“那隻能請二位在此‘囚籠’度過餘生了!”。

話音剛落,焦無量已不聲不響地斜地裡出手,一拳驟然轟出直奔青衣而去,雖然這一拳有些出其不意,不過一來二人正面相對,二來青白二人在江湖裡行得久了一有風吹草動都會有所察覺,這些小計量自然逃不出他們的法眼。

所以在焦無量出手之時,青衣師伯便已經動了,兩人交錯而過。焦無量一拳打在鐵門之上,嗡聲一片,不斷在室內迴盪。鐵門還在震顫,有人便又出手,不過這次卻是焦無名。與焦無量悄無聲息的拳路不同,他的拳勁剛強,周遭氣息被攪得凌亂,看似簡單直白的一拳,竟懷著深厚的內力,就算是對武功完全不瞭解的人也能感覺到其不凡的威力,若是不慎捱上一下怕是再難爬起。

兄弟二人使的是一套名為陰陽拳的功夫,開山祖師陰陽二行者開創陰陽教派,一人走陽路,拳勁罡正,講求力道,只攻不守,一拳出則鋒芒露;一人修陰數,氣息內斂,藏而不露,阻敵進攻攔其退路,力道雖不及陽路但也非同尋常,只是與陽拳配合時更講究纏打。二者相輔相成,調和千變,應敵萬變,生生不息。

不過陰陽教是江湖人給他們的一個稱號,就像陰陽二行者一樣。此二人不像別派掌門開山立派,他們鍾愛遊山玩水,行於天地之間。若是有機緣,遇到中意的人便傳授武學,當然必須得像他們一樣是二人同行方可,所以門人極少也散於各地。可能鄉間樹下對弈老者是其門人,可能兩個路邊追逐打鬧的孩童是其門人。因此他們有時擦肩而過卻互不相識,除了那些聞名江湖的門人會被他們知悉外,再知道的就只剩下共同的祖師陰陽二行。

青白二人與焦氏兄弟相識倒不是因為他們被江湖人併入七絕,而是在此之前就認識了。在他們師父屈於還在江湖之時,在屈於與青衣分別之後。

那時屈於和青衣在田間玩鬧,在一場清新的雨後,泥濘的小徑上留下了一道車轍,從此他們認識了兩位老人,習得了一套拳法,得到了一本書和一隻鋼鐲。

但是在一個寒夜,屈於跟青衣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只知道是要跟他分別。說什麼要去追尋更高的武學,然後就走了,沒有過問青衣是否同意,或者同不同意也不重要了。那時青衣沒有怪他沒有責備甚至什麼都沒說,只是站著,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站著。

再後來便聽說他收了兩名弟子,在東北邊境焦家莊。這時青衣說話了,無奈地嘆息:“他竟連師父千叮嚀萬囑咐——要兩人同在才能再傳弟子都不顧及了。”

也是此時他關上了身後的門,闖入了這個看不懂的江湖,他想找找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學能令屈於這麼奮身不顧。

“禿子,莫要小瞧了他們!”看著焦無名來勢洶洶的一拳,青衣簡單提醒一聲。

“嘿嘿!和我練的同一路數。”光頭雙拳齊胸猛砸,勢必要與他分出高下。這時青衣也跟著動了就在光頭與焦無名二人將觸未觸之際,五指微扣擒住焦無名的手臂,已兼柔之法發力,手掌便似有吸引力一般,將焦無名引的稍稍偏了一些。高手較量哪能容得半點差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這稍稍的一偏,叫得焦無名落到空出而光頭卻能結結實實地打中。眼見不妙,幸好焦無量離青白二人不遠,急忙雙手推架,光頭雙拳被抬高几分才堪堪讓焦無名躲過這兇險的一擊。

薑還是老的辣,且不說青白二人混跡江湖多年,就連對這套拳法二人浸淫數十載,早已熟爛於胸,遇到各種情況都能從容應對。只見光頭回拳變肘,使力下砸,就這形勢是要叫他當場交代在此,口中不忘唸叨:“嘿!看來你們還不到火候!還是屈於師兄沒有儘教於你們。”焦無名大吃一驚,就要退後躲避,但青衣哪能順他心意,一手推背拖攔,將他死死固定當下。

僅僅幾息時間,焦氏兄弟這邊就已經險象環生,還是在二人有先發優勢的情況下。

焦無量暗道:二人怎生如此厲害?此前他們只是聽師父提起過他有個同伴,是他們的師叔,但卻從未聽江湖人談起以為本事平平,沒曾想才剛交上手沒幾招就陷入被動局面。

不過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他這樣想著。拳頭再次緊握,奮力轟出,依舊無聲無息,彷彿穿過了時間,天地止息,那一刻四下都是寂靜,頃刻便觸及光頭腰間,看似軟綿綿的一拳,若是打到身上定是不會好受,從那還在嗡響的鐵門就能看出。陰陽拳能被江湖人所記得,自然是有它的獨到之處,青白二人更是深知其中利害,光頭只得放棄這絕好的機會轉頭來應付焦無量。

看來還有點實力,至少懂得圍魏救趙的道理。青衣暗自點頭,不過手上更加重了幾分。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使出全力!

青白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光頭想要進攻,青衣便幫他攔住那人去路,時不時還能騰出手幫光頭擋下對方招數,當然是在對手是被稱為七絕的焦氏兄弟的情況下。若是換作尋常,光頭大可一心進攻便是,因為有青衣在他完全不用擔心有人能威脅到他,他也完全信任青衣能幫他接下所有攻擊。

現在的情況與以往不同,因為這次的敵人非同尋常,不只是功夫,就連所練招數對方都瞭如指掌,就像他們也對對方瞭如指掌一樣。就連青白二人都不好受更別提焦氏兄弟有多憋屈了,他們從未遇到像今天那麼難纏的對手,蠟燭都燃去大半,他們甚至都沒能有效地打到青白二人一下,或者更該慶幸沒有被青白二人打中。

再看光頭,雖是拳風呼嘯,卻打不中靈活多變的焦無量,倒是擾得牆上的燭火一陣歪斜。忽地焦無量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彈拳背捶光頭下顎,光頭大驚,瞳孔放大,連忙仰頭躲過。焦無量趁著光頭失去視野,左手握拳衝其下肋,只可惜光頭也是一流高手,在仰頭之際就已經瞥見焦無量左手有前衝之勢,預料到他還有後招,當即右臂格架,擋住了這兇險的一擊。但是還沒完,焦無量有此機會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俯身借勢右拳似慢實快,悄無聲息地撞其腹部。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光頭後發先至,烈烈拳風迎面而來,逼得焦無量只得後退躲閃。兩人拉開身位之隙,光頭不再與他糾纏,立時轉而去對付焦無名。焦無量豈會讓他遂願,又是近身纏鬥。光頭又急又惱,這打不中又推不開的滋味對他這練陽拳的來說很是難受。

青衣深知再如此拖沓下去,恐怕要生變數。陡然氣息內斂更盛,近乎要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不是肉眼還能看見他,都要懷疑青衣是否還在此間。與陽路不同的是,修陰數者講究的是收而發,愈收則愈斂,愈斂則俞烈。

焦無名心中自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不禁惶嘆:沒想到師叔此番功夫已是爐火純青。不過他認為師叔是用了什麼獨特的法門強行催動體內元氣,不然怎從未聽過二人的江湖事蹟,而只是在師父口中談及。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二人前來拜訪之時,他們沒有親自相迎。

這樣想來,焦無名鼓氣提息,強走幾處要穴讓自己氣勢也漲高几分,一雙拳頭便如鐵錘舞得更是凌厲異常,但始終是偏行而為,自然無法與青衣循序習練、日積月累相比。青衣也看出了這一點,躲開幾記開合強攻後,藉著焦無名衝拳之勢翻身鑽拳直進,左右連續崩拳,劈捶橫打,火光明滅之間,焦無名已是招架不住,連退數步,每退一步皆是驚心。青衣極速的幾拳讓焦無名根本來不及分辨周圍的情況,只得順著拳勢不斷後退,忽地青衣一招金槍直進,腿似槍桿,腳如槍尖,直戳點到。“啊?”焦無名輕呼一聲,再退一步。而就是這一步,讓他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光頭強勁的一拳上,頓時內息紊亂,倒摔出三丈,又在地上滑出數尺撞在牆邊才停下。只覺的一陣頭暈目眩,胸脹難耐,“哇”地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微弱的燭光下,他們只看到是一灘黑色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這不是是血還能是什麼。

“看來屈於並沒將全部的本事教給你們。既然輸了,那就快些把門開啟。”青衣道。

光頭也跟著說道:“嘿嘿!兩個娃娃本事還差些火候,我們二人也不會與你們晚輩計較,快快把門開啟。”

焦無量眼見焦無名已然受傷,自己一人肯定不是清白二人的對手。面色一沉,突然發瘋似的亂舞,青白二人以為他還要再打,警覺地擺開架勢,但又發現他是朝著牆去的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直到室內驟然一暗,四下一片漆黑,才知原來他是發勁將幾盞燈燭打滅,隨後又聽到一陣窸窣的響動,似是搬動桌椅的聲音。

“簌簌簌”四壁射來許多暗箭,青衣微微聳動耳朵,雖然看不到發生了何事,但卻能聽聲分辨,大概是是周圍牆壁上設定了什麼機關能夠發射暗器。

焦無量以為這樣就能拿下青白二人,殊不知青衣早已將這一切聽了個清楚:從何處襲來?快慢幾何?孰先孰後?都聽了個明白。說時遲那時快,抓起一片衣角,旋身脫將下來,護身揮舞,竟像拿了一塊鐵板一般,那些暗箭根本無法近身,或折或離紛紛墜地。更令人驚訝的是光頭好似能夜中視物,當空一抓,周身之箭盡入其手。

片刻過後,響聲漸息,四下俱靜,焦無量豎起耳朵,聽了聽發現沒了動靜,暗自竊喜:大概是成了。

此時,青衣披回上衣,光頭則是將手中之箭擲向一處陰暗角落。“噔噔噔”焦無量正準備起身,身前的桌子上又傳來幾聲聲清響。

怎麼回事?怎還有餘箭射來?正當他疑惑猜測之時,整個人卻騰空而起——有人將他從桌子後面提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還欲掙扎,但發現身上幾處穴道被點,癱倒在地無法動彈。焦無量難以置信地開口道:“你們怎麼……怎麼……”

“哪來那麼多廢話,快說這門怎麼開啟,不然有你好受的。”光頭收起了以往的笑容,略帶怒意地說道。不過焦無量卻是一聲不吭,顯然是個硬骨頭。半天沒聽他回話,光頭又補上一腳,踢在小腹之上。焦無量悶哼一聲,不過依舊是不打算回答,他想著再撐一會兒莊內弟子定能發現異常,尋到他們,那時便可轉敗為勝。

“嘿呀!挺硬啊!”光頭正欲再踢,卻被青衣攔了下來。

“別再跟他糾纏了,白白浪費時間,你去把牆上的燭盞點亮。”青衣從懷中取出火折吹亮遞給光頭,光頭依言照做,幽暗的密室這才恢復微弱的光亮。又見青衣走到之前擺放桌子的牆邊輕輕敲擊牆面,“噔噔”回以悶響,換個地方再敲,如此反覆。光頭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跑過去幫忙。

“通通”一聲透響,青衣一臉驚喜,在光頭剛剛的位置又確認了一下,依舊一聲透響。遂即用力按了進去,果然身後鐵門緩緩上升。

“走吧!”青衣不想在此地久待,快步離開了。

光頭不忘啐一口痰吐在地上:“我平生最討厭你們這種下三濫的人。”

焦無量不甘地望著門口,望著那兩條長長的影子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