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些貪戀藍色能量包裹著的感覺,世界大同,渾然一體的感覺。我不是夢中那個站在崑崙之巔,睥睨天下但絕塵孤美的聖女。我此時能感受到風式微這個名字是值得擁有靈魂的,她不是任何靈魂的附屬品或者分身,她與所有靈魂一樣,平等、獨立、同源。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這種平衡態大概能永遠維持下去,如果對我來說有時間屬性的話。藍色的喉輪能量不大不小,剛剛好地維持著能量旋渦,如果我不去刻意增強此處的能量,它便永遠如此。喉輪,這是第幾個脈輪了?哦,是第五個。六爻裡坤卦到了第五爻便是六五“黃裳,元吉”,立中持庸,最為吉祥!嘿,想啥呢?我忽然意識到,念頭來了。念頭這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父親在哪裡?那個司馬稷實怎麼樣了,呀!不會幹癟了吧......
我趕緊將整個脈輪中軸線上的能量聚集到喉輪處,與其被念頭驅趕,不如趕緊讓能量執行起來,突破喉輪應該只是須臾之間的事。藍色的旋渦迅速膨脹擴大,它呈爆發狀橫向地從我的身體急速擴散出去。它非常強大,我感覺它快要脫離我的掌控了!此時我心裡有些著急,好像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就被那些衝入我腦袋的念頭驅趕起來。
到底有多久了?司馬不會......
穩住!我必須先穩住能量!
我不得不強迫自已深呼吸,平穩心智,讓藍色旋渦稍稍慢下來一點。我把世界大同的感受重新回憶了一遍,提醒自已小情小愛小心思都是浮雲。不去想,不去唸,只關注藍色能量旋渦本身。不久後,喉輪能量的控制權重新回到我手中,我長長噓了一口氣。真是好險!
等喉輪能量強大而平穩後,我如熟練工似的平息吐氣,再緩慢讓自已從內觀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開始關注外部世界。我睜開眼睛,司馬稷實正雙手捧著我的臉,不錯眼珠地看著我。
“額?湊那麼近幹嘛!”我沒經大腦的話衝口而出,並想伸手將他的臉推開。
他不由分說,一把將我抱入懷中,我的臉被他緊緊按在他急速起伏的胸膛上。
他怎麼了?我臉紅心跳,亂了分寸,僵直地任由他抱著。他抱得很緊,幾乎想把我嵌入他的肉體。很久,他都沒有任何鬆動。我終於略平靜下來,輕輕扭動身子。他感覺到了,而後輕輕將我放開。
司馬的眼神依然停留在我的臉上,沒有說話。
“你......”這會兒終於有空間距離可以讓我仔細看看他的臉。他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個司馬探長。他面板黝黑,富有彈性,雖然胡茬和頭髮已經長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要說有什麼變化,可能只有他這哀怨的神眼,這真的是前所未見啊!
“哎喲,姑奶奶,你終於醒了!”司馬終於開口道:“哎,不是。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個......說來話長......”
他長嘆一口氣,萬般滋味在其中!
“你真沒事?”
“沒事,放心!”我感覺他用了極大的努力在剋制情緒。
他哀怨的眼神漸漸轉變為寵愛,這又是一種在他臉上顯得很新鮮的眼神。他?
我心裡有些別樣的東西在悸動,但我不敢理會。我決定趕緊跟他分享入定時的種種,好脫離這種曖昧而尷尬的氛圍。
“我見到神女了。她幾乎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司馬看似一激靈,他打斷了我正欲娓娓道來的話頭,說道:“小微,現在不急著說故事。梁如晦和冉麒麟要我們速回。你判斷一下,你目前的狀況能回到上一層空間嗎?”
“啊?我......”他的話字少資訊量卻巨大。梁師哥他們也來到空間了嗎?在第幾層?司馬怎麼獲得梁師哥他們的資訊的?要我們速回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嗎?問題太多,我一時語塞。
司馬見我蹙眉疑慮,便極其簡潔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跟我交代了一下。
“你知道你梁師哥這兩個字一定有深意,我就怕我們在空間裡耽擱的時間太久,空間外的世界已經翻天覆地。”司馬的話是有所保留的,他沒說出來的意思我明白。是啊,是我耽擱太久了,我忘了空間裡雖然沒有時間屬性,但我們不屬於這個空間,我們來自有時間屬性的時空。那個有時間屬性的時空裡,怕不是已經......
“對不起!是我耽擱了!”我感到羞愧,我不敢說出自已沉溺於喉輪“世界大同”之感的事。我不得不承認心裡還有一絲遺憾,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原因眼神哀怨啊!不,不是哀怨,是埋怨吧!我心中輕嘆,讓自已集中精神到更重要的事情上來。“我目前進階到喉輪,已經是第五個脈輪了。在這個脈輪處我見到了神女,這說明到達這個脈輪的力量已經足夠穿越空間。司馬探長,我現在就試一下。”
“嗯,不用勉強。”他不跟我打趣,依然寵溺而關切地看著我,就像我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寶。我的心又蕩了一下。他?我想起在喉輪時念頭一個挨著一個鑽入我的頭腦,有一個是關於父親的,卻有九個是關於司馬稷實的。我?
我眼神閃了一下。這一下,被他捕捉!這是心有靈犀的一閃,其中蘊含著只有我們倆才懂的千言萬語。藍色的光在我們兩人的眼底流轉,無論是高階的能量還是神女的能量,在此刻,他們屬於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於是我明白了,他也明白了。
他按了按我的肩,示意我平靜下來。這一刻可謂奇妙,我覺得我們是一體的,他根本不用透過語言表達,他的意思我完全懂。我平靜下來,準備探索空間旅行的方法。
根據我之前的經驗,首先我需要營造能量旋渦。我知道當旋渦足夠強大,足夠快速的時候,那個空間通道就開啟了。其次,我需要定位要去的空間,這個要怎麼做呢?之前的空間穿梭都是在神女的指引下發生的,我並沒有任何的主動意識。對了,意識!
我思考停當,迅速付諸於行動。能量的累積和運轉我已駕輕就熟,在穩定能量旋渦之後,我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念想那個五行空間上來。那個空間的狂風、暴雨、烈日、沙土,每一樣的細節都回到我的腦袋中。我下意識牽起司馬探長的雙手,緊緊握住。此時,我感受到來自能量旋渦深處的吸引力,我被拉扯,繼而進入能量旋渦的通道。我像一陣風,又似一股粒子流,總之,我隨著通道的吸引力急速向前。我無法注意此時司馬的形態,但我感受到他就在我的身邊。我們好似量子糾纏態的兩顆粒子,即便相隔甚遠,我們依然就是彼此。在一片光中,我最終落到了實處。
司馬稷實躺在我的邊上,他還是我在上一個空間裡看到的樣子。我對著他笑了笑,有點傻的樣子。司馬保持躺著的姿勢,對著我的臉,伸手將我垂在臉上擋住眼睛的劉海捋到了耳後。
冉麒麟真是沒眼看了!他這大探長回魂後,竟然對神女動手動腳,簡直大不敬!
梁如晦已經幾乎看不見聽不清了。他只知道發生了一些變化,正緩慢地等著冉麒麟給他解釋。
司馬注意到冉麒麟湊過來的臉,這個第三者的面目屬實可恨!不過,到底是成功了,不愧是我的小微!司馬心思終於活絡起來,他一骨碌爬起來,順手將我拉起。
然後,我們同時注意到在不遠處佝僂著一位白髮鬚眉,形容枯槁的老人。“他是誰?”我們心中同時猜測,但我們不敢信啊!
冉麒麟嘆了一口氣,說道:“探長,那位是梁博士。”
還真是,天啊!
司馬蹙緊眉頭快步跑到梁如晦跟前,他托起梁如晦無力的手,仔細端詳他的臉。這是光風霽月的梁公子嗎?不敢置信!
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這是風華絕代的梁師哥嗎?不敢置信!
司馬稷實對著他大聲道:“梁如晦!”
梁如晦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他的眼裡已經沒有光了。
司馬轉頭看向我,他希望我能為梁師哥做些什麼。是的,在上一個空間,司馬每次體力不支,都是我修煉時散發的能量讓他恢復的。我甚至用能量為他治療過小腿上的傷。
於是我趕緊跑到梁師哥的身邊,將梁師哥的手從司馬的手中接過來。我將能量在脈輪的中軸線上聚集,然後慢慢將這股能量引導到雙手的手掌心裡。我知道我的脈輪尚未全部打通,但我想既然空間穿梭都可以了,治療人類應該不在話下。
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當我的能量流入梁師哥體內後,他的身體因為無法負擔我的神女能量而顫慄起來。我不得不趕緊收回我的能量。
“怎麼回事?”我不禁喃喃道。
冉麒麟蹲下來檢視梁如晦的情況,他對著我說道:“請不用太擔心。您的神女能量可能太強大了。他畢竟是人類的稚嫩軀體,沒有辦法全盤接受。”
“呃,你這什麼語氣?”司馬疑惑地看著冉麒麟。
“領導,我等下給你解釋。”冉麒麟簡單打發司馬後接著對我說:“您看要不要試試您手上戴著的四稜錐戒指?這個戒指是個能量收發裝置,可能也可以起到增益或者衰減能量的作用。”
對啊!四稜錐戒指,我早把它忘記得乾乾淨淨了。我真是......太可以了!
“嗯,我這就試試看。”我重新將脈輪能量聚集,這一次我將能量引導到我的右手食指。然後我將食指指向左手戴著的四稜錐戒指的頂端尖角。我能感受到一股股能量被吸入到四稜錐戒指裡。戒指從黃金的顏色依次變為紅色、黃色、綠色、紫色、藍色。各種顏色的能量進入四稜錐戒指後開始混合,哪怕缺少了眉心輪和頂輪的能量,這些能量依然在四稜錐戒指裡找到了它們的平衡點。看來冉麒麟是對的,我的神女能量需要媒介傳遞。
我往四稜錐戒指裡灌輸能量,直到能量不再能進入四稜錐戒指。我們所有人都盯著四稜錐戒指看,戒指就像一個盛滿美酒的酒杯,承托起我們大家的希望。
我示意司馬幫我將梁師哥放平。我記得他提起過眉心的位置是命門,我想試試看司馬說的藍血戒指的使用方法。我將四稜錐戒指的頂端對準梁師哥的眉心位置。霎那間,四稜錐戒指的各色能量翻滾起來,它像漏斗般緩慢地滴下了一滴透明的液體,正中梁師哥的眉心,而後迅速淹沒在他眉心的位置。
梁師哥肉眼可見地變化起來。他佈滿溝壑的臉開始漸漸平復,他的眼周飽滿起來,眼珠不再昏聵無光。他長滿老年斑的手重新變得纖細修長,肌膚白淨清透,他終於回春了。只是他的頭髮和鬍鬚依然是白色的。
大家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也停留在了原處。
“我天,你終於恢復了。趕緊說,啥事情要速回?”司馬稷實一刻不耽擱,連珠炮似的發問。
梁如晦抬眼逡巡了一遍圍著他的三個人。他目光片刻停留在我的身上,旋即挪開。他沒有更多的話,只是回答司馬探長的問題。
“我們在第一層空間遇到了那個把你們擄走的天狼族人。他跟我們說了些他們天狼族人的前世今生,以及和神女的淵源。他們表明他們的目的不是侵略地球,但是他們要求神女幫助他們獲得生存的空間和資源。如果他們無法獲得神女的幫助,那麼他們不介意同地球一起同歸於盡。”梁如晦表達的非常清晰,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當然是鑑於我知道了所有關於艾麗婭、何塞、女媧和天狼族之間的前因後果的基礎上的。
在場四人,大概只有司馬探長還一知半解。不過他明確聽到了“同歸於盡”四個字。這四個字很有天狼族人的做派,這些人的洩憤行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是他們能幹得出的。司馬稷實急吼吼地問:“那他們採取行動了嗎?”
“應該還沒有。”
“他們也在等神女?”
“應該是的。他們沒有說具體的期限。畢竟生死存亡,不到他們認為的最後關頭,總得給自已留個機會。”
“嗯,呵呵。”司馬終於開懷,鬆了半口氣似的說:“幸好你回來了。”
“你是想說,年輕的有腦子的我回來了是吧。”梁如晦沒有給司馬面子,直接說。
“呃,這個......我不是這個意思。”司馬尷尬了。
我打斷他們的尬聊,說道:“好啦,現在換你倆鬥嘴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