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瞳孔泛著金色,神情無悲無喜,看著方傑在地上苟延殘喘,胥陽一邊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結印封住了什麼,一邊強撐起身,想要喚醒青川:”青川,快醒醒。”青川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轉頭看向一旁的翠娘。翠娘沒了方傑的強制,開始從地上起身,像是要噴火燒了這裡,青川一揮手,白光浸過翠娘全身,竟是五指虛握直接將硯瞑的內丹從翠娘體內引出,打入硯瞑體內。硯瞑痛苦地接受了內丹重新融合入體內,化形成了一個一身黑衣,十七八歲的身材單薄的長髮少年,狹長的眼睛中滿是悲傷,他不顧一切衝上前擁住了因失去內丹而回歸原本瀕死狀態的翠娘,哀聲慟叫:“阿姐!”
他看著青川輕易打敗了方傑,又化解了翠孃的異化逼出了內丹,此時以為青川是仙人顯靈,能夠起死回生,便抱著翠娘轉頭跪拜青川:“求你救救我阿姐,求你!”
青川目含悲憫,不似以往活潑的聲線,沉著道:“她已是枯木之身,撐不了太久,還是好好告別吧。切莫再強求惹出更大禍事。”言罷,她揮了揮手,一縷白息注入翠娘體內,而後退了開去,剛剛走到一旁,她身子一歪,失去了意識,胥陽本就一直關注著她,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眼疾手快將她撈進了懷裡。
宋子修趁機控制了方傑,拿回了妖獸們的命符後走了過來,關切道:“怎麼樣?”
胥陽探了探她,搖頭道:“只是力竭,應是無礙。有一點有些奇怪。”
宋子修探尋地看了胥陽一眼,胥陽會意:“她剛剛明明被方傑重傷,可現在檢視下來,竟是連昨天的舊傷都被治好了。”
宋子修看著院中的硯瞑和翠娘,“相比這個,她剛剛不受控制的行動更奇怪吧,希望等她醒來能記得。”
妖獸們此時也是三三兩兩相扶著站在了院中,看著翠娘、硯瞑和奔過去的桃桃最後的話別。
翠娘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淚流滿面的硯瞑和桃桃,硯瞑低著頭,長髮飄散著,額頭放在翠娘手上,淚水沾溼了翠孃的衣服,“阿姐,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是我不好……”翠娘依舊溫溫柔柔地笑著,忍著疼,摸了摸硯瞑的發,“阿瞑,莫哭。不是你的錯。”
桃桃和硯瞑卻哭得更兇了,翠娘右手拉起桃桃,左手拍著硯瞑的背:“我呀,這一生愛過最愛的人,有了阿寶,還遇到了你們,有了些奇遇,已經是不負此生了。阿瞑,阿姐知道你心裡有恨,從你的內丹中看到了你的過往,可是我們人族有句話,凡事要向前看,別帶著恨意活。別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答應阿姐,往後要快樂地活著,好嗎?”
硯瞑滿臉淚花胡亂點頭:“我答應,阿姐,我答應你了,我不恨了,我誰都不恨了,我好好活著,一定好好活著。”
“若是可以,阿姐求你們一個事……”翠娘開始喘著粗氣道:“照顧好阿寶,好嗎?”
桃桃和硯瞑胡亂徒勞地給她順著氣,答應著:“我答應,我一定照顧好阿寶,等姐夫回來。”“翠娘姐你放心……”
她把桃桃和硯瞑的手疊在一起,聲音逐漸變小:“阿瞑有時候,固執的很……桃桃你們倆……好好的……別吵架……好想回家啊……”話還沒說完,翠孃的手便滑落了下來,頭也歪了下去,沒了聲息。
“阿姐!”“翠娘姐!”硯瞑和桃桃的聲音刺破夜空,而硯瞑身上更是流轉著火紅色的靈力,沒想到翠娘去世,竟使得他突破進階了。周圍人妖獸看著這一幕,也是百感交集,有的感性的妖也緩緩落下了淚。
胥陽覺得肩頭一溼,才發現青川不知何時醒轉,此刻也是淚流滿面。胥陽柔聲問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青川搖了搖頭,哽咽道:“沒事。”她直起身看著前方的硯瞑和桃桃,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胥陽說道:“終於,結束了。”
胥陽忍著痛苦壓下上湧的血氣,看著她的背影,柔聲道:“結束了。”
院中的硯瞑終於站起身抱起翠娘,牽過桃桃,眼神溫柔,“阿姐,我們回家。”直接瞬移離開了。
宋子修點燃了命符,徹底銷燬了對鼴鼠妖燕七等人的束縛,燕七等人自然是感激涕零,連忙跪地叩拜,“我等,謝過三位恩人救命之恩!”
胥陽三人忙上前扶起了他們,青川問道:“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
燕七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夥伴,苦笑著道:“我們大多都已經親人盡喪,友人離散,這麼多年都一直活在陰暗裡,修行皆斷,甚至,還幫著豢馭閣為虎作倀,剛剛在郡守府的時候,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想要在高陵郡周圍山中建一個大傢伙的家,一邊重新修煉,一邊多做些事,造福一方,為自己贖罪吧。”
青川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在這告別吧,希望以後有緣還能再見!”
眾妖也紛紛見禮,向他們告辭。燕七和嬴魚妖、白老走在最後,燕七三人低聲商量了一下了一下,轉身對青川他們說道:“青川女俠今日之行動,我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出去,還請幾位不必擔心。這是嬴心的鱗片,嬴魚一族的鱗片可以相互感應,只要拿著這個將來便可找到我們,若是日後三位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可隨時聯絡我們,我們定全力以赴。”
青川對他們前面的話一頭霧水,倒是胥陽向前一步代她謝過了三人,三人將嬴魚嬴心的鱗片遞給青川三人,便也離開了。
青川看看胥陽,又看了看宋子修,又看了看此時院中明顯已經是苟延殘喘的方傑,有些疑惑道:“我真好奇,你倆怎麼帶著他們打敗的他,明明邪氣入體後那麼強了。”又看了看自己,“還有我這傷,怎麼感覺好的這麼快?”
宋子修看了眼她,轉身拎起方傑,依舊惜字如金:“這個故事你還是讓胥陽和你說吧,先把這貨扔到郡守府去。”
青川又看向胥陽,卻發現他本來就偏白的臉更加發白,又感知了一下他的氣息,卻發覺他氣息亂的很,不由關切道:“胥大哥,你還好吧?”
胥陽微微抬起嘴角,還沒來得及回答她,便向地上倒去。
青川手忙腳亂地拖住了他:“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