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則是賓客盈門,好不熱鬧。今日的主角,濮陽鵬舉,濮陽家主的二公子,一身絳紅金紋的常服,也遮不住壯碩的身軀,和他一對比,原本身形高挑的正走來的白衣墨竹公子都顯得嬌小了起來。
濮陽鵬舉本和另一個人寒暄著,見了來人,先是一驚,接著忙堆了笑臉緊走幾步下臺階相迎。“鵬舉真是慚愧,居然勞公良三公子親自前來!”
白衣公子依舊是風度翩翩,手握摺扇,“鵬舉,這是說的哪裡話,不過是阿燼今日有些事,不能前來,特託我來給你這個摯交好友慶賀罷了。”說著,擺手讓下屬送上了賀禮“你們濮陽家極看重這二十五歲的生辰,但願這份薄禮能討你歡心,生辰喜樂。還有,你是阿燼的朋友,也算我公良瑾的朋友了,和他一樣叫我一聲三哥便是。”
濮陽鵬舉笑得更真誠了,“三哥,快請進。”
公良瑾摺扇一收:“請。”
濮陽家在生辰這點上絕對算得上是獨樹一幟的了,不同於一般人家女子十五歲及笄,男子二十歲加冠,反而是在女子二十歲,男子二十五歲時大辦生辰宴,據坊間傳說和他家的修行方式有關,不過至今也沒有人證實過。
這還是宋子修昨日晚間傳音給青川惡補知識時提到的。如今一路行來,才知道這個宴會究竟有多大。
整個濮陽府的後院不知用了什麼空間陣法,將這個後院擴大了比平常規制大好多的樣子,此時已經擺滿了桌椅,其間奇豔花卉紛紛盛開,連池中的蓮花也都開了起來,隔著蓮池正對著這些桌椅的是一個木製的寬闊臺子,想必一會就是在這表演歌舞了,四處掛滿了紅色,大紅燈籠上是濮陽家的家徽,整個空間都是人聲鼎沸,宴席還沒開始,穿著統一顏色服飾的濮陽家的丫鬟穿插其中佈置,而已經到了的賓客也在其中走動、交談,青川甚至看見了那日在下桃村對她們橫眉冷對的周家人諂媚地巴結著誰,噁心得她在心裡“呸”了好幾聲。
在休息的房間沒有待多久,就有丫鬟傳話進來,說宴會已經開始了,要她們這些人做好準備。
青川抱著薜荔的琴跟在她身後,等待著下一個上場。誰成想葶然居然又擠了過來,拿著她跳舞的綢帶對著安排的下人傲慢道:“我累了,要先表演。”那個下人非但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反而露出痴迷的神情,連連點頭說“可以”,青川這才聞見葶然身上濃烈的香味,比第一次見她還要濃烈的香味。薜荔也看出了不對勁,她皺著眉拽住要上臺的葶然:“你究竟要做什麼?”
葶然卻是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冷漠地睨了她們一眼,一句話沒說就轉身上了臺。薜荔的眉頭卻沒有鬆開,目光順著葶然一路到了臺上。
這麼些日子的經歷,讓青川從心底生出了一種沒來由的不好的預感,她放大感官,卻因為這宴會上異能之人太多氣息太複雜不得不作罷。也只好同薜荔一樣死死盯住臺上,盼望著胥陽已經混進後院在暗處了。
弦鼓一聲,葶然雙袖高舉,翩然起舞,取回雪飄搖,如蓬草轉瞬飛舞,又因為這身桃紅舞衣更像是漫天合歡花盛開。
而高臺對面的小築中,此刻坐在濮陽鑫對面的縈芑內心也是閃過一絲詫異,面上卻掩飾的很好。濮陽鑫看著臺下隨著鼓點節奏起舞的粉衣少女,嘴角緩緩揚起:“就是她?”
縈芑無聲點了點頭。
“怎麼?捨不得?”濮陽鑫那雙勾子般的眼睛死死盯住縈芑,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捨不得了?也對,你煙雨閣的頭牌兒哪個不是你精心栽培過的,理解。”
縈芑忙起身跪下,“您言重了,既是壞了昂宿門的規矩,自然,該按規矩處理。”
濮陽鑫笑得儒雅,吐出的話卻是冰冷:“要不是超了年紀,做成美人香也好,不過,能和這麼多世家大族子弟一起死在這,也算是便宜她了。”
縈芑仰起頭對著濮陽鑫笑得明媚,身後的手卻早已擰做一團。
舞臺上,葶然的舞還在繼續,一支箭卻破空而來,快到青川都來不及反應,便瞬間沒入葶然的胸膛,那個張揚傲慢的粉衣姑娘連同她的綢帶如同被狂風暴雨打落的合歡花一般萎靡下去,失了生機。整個臺上臺下都被這個變故驚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薜荔,她幾步越上臺階抱住了倒下的葶然,青川怕她有危險也跟著跑了上去。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在羽箭射出的一剎那煙雨閣的位置一顆煙花猝然炸開,而原本恭順的縈芑反手出刀向著濮陽鑫的咽喉而去,濮陽鑫果然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弱,順勢向後一退,倒著飛出了小築,手指翻飛結印,緊接著,一聲咆哮聲響起,一個龐大身軀瞬間出現在了他身後,原本就因為臺上這一箭亂作一團的賓客席這次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