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對臺的人

一月二十四日，晚。

在農村，家有喜事的男方人家，在結婚日前一天晚間，在自家門外都會搭個大臺子請歌舞公司的演員來進行歌舞表演——村裡習俗，結婚前夜搭臺子唱大戲，聚集人氣祈福新人們幸福美滿的未來，以歡聲笑語接迎著喜氣臨門。莊中間熙熙攘攘，舞臺前人頭攢動，明天有多戶人家，父母給兒子置辦喜事，臨近晚間家門外都搭好了臺子。

歌舞公司的表演者們陸續登臺出演節目，敲鑼打鼓，歡聲笑語，熱鬧喜慶的氣氛烘托著洋溢到了極致。粗陋的磚瓦土房的小村莊處處充斥著老舊，一方方擁擠的小小四合院坑窪的牆面，泥水滲透著蔓延著紋路。

光陰是一把不停歇地消磨著曾無比嶄新的光滑平面的“利刃”。時間的雙手精緻地打磨著，緩緩的摩挲著，縫隙催促著它快速變幻的年輪，如夢似幻。

有兩邊臺子在對著吹嗩吶，中間的間隔彷彿化為了戰場，不甘落於下風的向對方傾瀉著聲浪的“炮彈”，把中間的看客鼓動的也是洶湧澎湃，東倒西歪，不肯安坐原位。兩邊的表演者皆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吸引群眾的圍觀，兩邊對等的人們也是越看越起勁，臺下的觀眾朗若列眉。

這當然是兩家人在用錢使勁和較勁呢，秉承著老死不相往來的心態的兩家人——兩家慣養的兒子，兩個男青年在少年時候因為喜歡上一個女孩，大打了一架，兩家長輩都比較護犢子，由孩子的對罵到家長的對罵，到大打出手，打的進了醫院，結下了大梁子。

多數人一輩子喜事就那麼一次，都想著給自家孩子辦的最風光體面，人心的攀比成分在某一個點激發之下會達到最高度。這兩家就是彼此不服氣，從結婚前夜的舞臺豪華程度，表演人員的數量和節目精彩程度，再到迎娶外莊新娘當天，宴席的層次和邀請的賓客數量，每個層面兩家都在較勁著。

今夜有四戶人家擺了喜事舞臺，這樣有數家辦喜事的日頭，村裡人喜聞樂見，津津樂道，又加上臨近春節吸引著各條衚衕口聚攏而來的人群。平常黑燈瞎火的夜晚上忽然整得燈火通明，搞得像燈會節似的。

大都在晚間六點到十點。那一天晚上，在村中間附近閒逛就溜到了那裡，一塊泥土平地上搭建的大臺子，小孩子不易爬上去，距離卡得恰到好處。臺上人群擠擠，身著奇裝異服，一片的眼花繚亂，活脫脫西遊記拍攝現場，光那群人在臺上站著就惹人捧腹大笑。還別說，我腦海中，真有些《西遊記》中的場景浮現了，看著打扮妖豔的那個女人多像白骨精呀，搖著尾巴的男人就差一根棒子打那個妖怪了。動物的裝扮各色的尾巴，搞笑的氣氛慢慢浸透著淡涼的薄夜。

熱烈在漫上臺下人的心頭。藝人們吹著嗩吶、豎笛，調音師調節電子樂器、卡著節奏，有的彈著電子琴，段子此起彼伏的出現著，載歌載舞，好不快活的氛圍，一片在上演的群魔亂舞，一群人興高采烈的這方窄窄的天地，人歡馬叫，熱鬧非凡。

這幾天喜事和喜宴最是稀鬆平常，這張難以抑制的嘴，瘋狂的不受控制地咀嚼著近在眼前的美味佳餚，“胡吞海吸”來者不拒，跟個人體“黑洞”似的，少了節制的“引力”。

雖然有無數次想給自已來個大嘴巴子，但畢竟長在自已身上，可不是自已痛自已受，於是乎，思來想去，思想鬥爭後，慾望佔得先機，只得作罷。但奈何由它的張合，大快朵頤，往肚子裡一次次填滿了油膩的食物！

大桌飯可謂之由來已久，從古至今都歷久彌衰，因為什麼事，濟濟一堂，它便順理應當的出現。有了快樂的事情總要一番熱鬧的，而熱鬧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吃喝，而吃喝便少不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來烘托氛圍，不然吃喝也就變得了無趣味？！味同嚼蠟。

大擺宴席，四方來客，西裝革履，翠袖紅裙——天再冷，也凍不了，愛美的熱切的心——當然加厚打底褲不可或缺。沒有竹竿那麼硬的“皮”，便只能裹上柔毛的衣。城裡的酒店席位，大雅高堂，不如村裡宴席吃的大感舒暢，無論什麼地方，濟濟一堂應了喧鬧二字，也近了吃喝的有趣含義。

意識到體表在逐漸發福後，清晰感到了自我的膨脹，漂浮在不知所云的生活中，雲裡霧裡，輕飄飄的不知西東，唯有奔跑，讓我腳踏實地，身心降下了些許浮躁，酷愛跑步，不斷挑戰著極限，由表及裡，看啊，其實我多麼自欺欺人，再全力的堅持，沒有極限前的剋制，永遠達不到最好效果！沒有心理和規律的加持，個體的四肢五臟亦如“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