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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翻臉

洪劍進入宴會廳,廳內陳設和昨天晚宴時的樣子並無二致,只是把昨天洪劍呂小風他們坐的那一排桌椅撤去,只留上座的橢圓餐桌,法拉公爵和一位衣著華麗的老人對面而坐,相談甚歡。

管家把洪劍帶到桌前,法拉公爵揮揮手,管家躬身後退,替洪劍搬過一張座椅。

“坐。”法拉笑著對洪劍說道。

“菜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我就是個山野粗人,還怕自己的菜色難登大雅之堂,入不了法拉大人您的法眼呢。”洪劍先客套一番,再坦然落座。法拉公爵身前被吃的一乾二淨的餐盤,足以證明洪劍這次做出的菜色,十足對法拉公爵的胃口。

法拉公爵顯然心情大好,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大聲稱讚道:“洪劍師傅好手藝,而且這選材也是出人意料。我自以為自己對於各種食材的性質都瞭如指掌,卻完全沒想過,地龍根這種完全不像食材的木頭疙瘩也能是一道可口的食材。更難得的是,這道菜似乎還有讓人筋肉強韌的功效。洪師傅,還請你說說這菜到底是如何料理製作的,讓我也長長見識?”

洪劍笑道:“地龍根本身是極為緻密的硬木,直接啃自然啃不動,就算啃動了也是一嘴木屑。我先用伴生在地龍根周圍的幾種菌菇煮湯,再用熬出的湯去泡製地龍根,伴生的菌類本身熬成的濃湯裡,與地龍根同屬性的業已經飽和,這樣才能析出地龍根中我需要的精華。”

“莫非這就是吃了以後,感覺周身筋肉強韌的原因?”法拉插嘴問道。

洪劍點頭道:“是的,法拉大人博聞強記,一說就明白了。我也是託了高文爵士的福,在他給我的筆記裡讀到過這一食材。地龍根本身就堅韌緻密,能紮根鑽進密度極高的黑曜石底層裡吸收土屬性的力量作為養分,在一些化外之民的傳說裡,用地龍根煮水飲用,可以強健體魄。”

“沒想到洪劍師傅對於食材的理解居然到了這種境界,不僅僅是想到了如何除去食材的惡業,還想到了如何有益於食客的身體,了不起啊。”

“過獎了,所謂藥食同源嘛。不過只提取出地龍根的精華,還不足以支撐起一道美食的口感和風味。”洪劍頗為得意的介紹自己這道菜的精妙之處。“為了提取地龍根中強身健體的成分,菌菇湯中土屬性的業趨於飽和,對於食客來說,口味就會變得齁鹹苦澀,這時用風屬性的蓬蓬草去濾湯…”

這時,在法拉公爵對面的老者突然開口了:“法拉,看你吃的高興,好像全然不知道,這位洪先生的來頭?”

直呼法拉公爵的名諱,足以見得這位老者的身份不凡。而法拉也沒有表現出被冒犯的意思,恭敬地回話:“您也認識這位洪劍師傅?”

洪劍之前出於禮貌,一直低頭回話,沒注意法拉招待的客人的模樣。此時提到了自己,抬頭看那老者,卻覺得越看越是眼熟,似乎不久之前才打過照面。

老者身披白袍、上有金線繡的教團紋章,面帶微笑、眼中卻流轉著危險的寒芒。“洪劍可是位水平高超的法師,擅長用火。法拉,你居然不知道?”

洪劍聽到這話,心中一驚。自己來到格尼帕以後,只向漫遊者行會的霜華交過底,自己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顯露過能力,這位老者是如何得知的呢?

“啊?竟然有這種事?那可要多留洪師傅幾日,好好討教一番了。”法拉公爵裝腔作勢的感嘆道,與此同時,從廳外唰啦啦進來了十幾名衛兵,把洪劍圍在中心。

洪劍一看,自己的老底早就被人洩給了法拉公爵,現在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砧板上。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裝糊塗,若是不能矇混過關,再想法硬闖。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就是一介凡人,不過對法師學校的傳聞有些興趣,聽說那裡還有不少珍藏的食材,所以才想拜託法拉公爵讓我去法師學校參觀一下,這位老先生,怎麼會誤認為我是法師?”洪劍佯裝鎮定,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洪劍,格尼帕城裡,你早已與老夫有過一面之緣了,那時你便用火業捉弄了老夫,現在倒想不認了?”老人站起身來,身材挺拔、毫無老態,兩大步邁到洪劍身前,直面洪劍。洪劍定睛細看那老人的面孔,心裡哎喲一聲,知道大事不好。

這身份尊貴、身穿教團白袍的老人,竟然是洪劍他們初到格尼帕城時,在下城區遇到的那位碰瓷老人!

“沒想到,竟然一進城就被教團的人盯上了嗎…”洪劍對自己的天真自責不已,完全低估了教團的資訊蒐羅能力。

“那倒不是。”老人自傲地背起手,緩緩繞到了洪劍身側,洋洋得意道:“在邊境小鎮,有教團設立的支部向我報告,有身上帶著業力的人向格尼帕方向前進。”

“什麼…是從那一次在小鎮的教堂領食物,就開始被盯上了?”洪劍眉頭緊鎖,對這個世界的殘酷,他還是太過輕視了。

“瓦德西主教,咱們已經談妥,這位洪師傅就由我收下了,這個月的奉納我稍後雙倍送去。”

被稱作瓦德西主教的老者昂首笑道:“呵呵呵,洪劍,你是除業師,我本想把你收歸教團,不過法拉公爵賞識,你就安心替公爵做食物吧。”

洪劍聽出了這“做食物”裡面的一語雙關,心裡一涼。最壞的情況恐怕還是不可避免,洪劍沉聲問道:“法拉大人,您昨日宴席上那道肉湯,我沒有機會品嚐,但您可否告訴我,那是什麼食材所做的?”

法拉一愣,接著哈哈大笑道:“洪劍啊洪劍,你分明是知道的,卻還乖乖來我的府邸赴約,你到底天真到了何等地步?委屈你,就在我這裡替我做肉湯吧。”

法拉公爵一面說,一面拍了拍碩大的肚皮,數名守衛手持長槍,一擁而上,將洪劍死死壓制在長槍合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