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我本為姐妹,流落他鄉,原本不應該這般疏遠。”
“只是,三姐如今身不由己,怕你被他人所騙,只能對你多番試探。”
華陽夫人淚眼婆娑,牽著她的手,引她走入暖閣內。
“天冷了,妹妹,喝口熱茶。”
婉娘接過茶碗,放置桌上,笑道:“華陽夫人費心了,夫人出門前將軍再三交待,坐坐就回府。”
“怎麼?妹妹是怕三姐在這茶水裡下毒?”
華陽夫人喝下剛剛倒給溫清清的茶水,用帕子拭淚,委屈極了。
“今日冒用皇后娘娘的名義,約妹妹前來,純是敘舊。”
“想我姐妹二人,能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相遇,也是大難不死。”
“三姐沒有妹妹那般好的福氣,不能遇到一個能愛我護我的夫婿,妹妹便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言辭陳懇,情真意切。
可惜,溫清清就是不信。
她現在腹中有孩兒,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比平時更小心謹慎些。
“華陽夫人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臣婦先行告退,夫君還在府中等臣婦。”
溫清清起身行禮,告辭。
實在懶得看她裝下去,也懶得看她惺惺作態的演下去。
“慢著,就算你不承認自己是清兒,難道你也不想知道,父皇和母后被埋葬在哪裡嗎?”
“父皇被懸屍城門,整整三日,直到被後周最後計程車卒劫走,才得以草草安葬。”
“母后就可憐了,母后手無縛雞之力,服毒殉情後,連屍身都受到侮辱。”
孟弘毅從未給溫清清講過這些,連婉娘也沒有講過。
溫清清停下腳步,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依強裝鎮定道:“華陽夫人是後周的公主不假,可更應記得,自己是晉王的妃嬪。”
見她如此冷靜,華陽夫人也不裝了,惡狠狠的盯著她。
目光陰冷,寒氣逼人。
“無情無義的東西!”
一巴掌拍到溫清清臉上。
溫清清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今日這麼放肆的打了夫人,將軍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婉娘心疼的看著溫清清已經紅腫的側臉,心疼道:“夫人,等一會兒回府,奴婢為您消消腫........”
“讓那個逆臣賊子放馬過來,本宮還怕他不成!”
“本宮打的就是這個不孝女,父母屍骨未寒,還有心思與男人卿卿我我,連基本的羞恥心都沒有了嗎?!”
“父皇平日最寵愛你,禮義廉恥四個字你怕是忘得乾乾淨淨。”
女人面目猙獰,怒火沖天。
這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溫清清突然心軟了,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亂世之下,國破家亡。不過是為了苟活於世,只能委身於敵人。
甚至做出聚眾淫亂為人所不恥的事來。
“三姐,你莫氣。”
“我自有我的打算,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有我的打算。我夫君孟弘毅,是後周......”
她原想一五一十的華陽夫人,孟弘毅是後周安插在晉國的細作。
還有如何集結舊部,如何在將軍府謀劃復國。
“咳咳!咳咳!”
婉娘咳嗽兩聲,拉起她的手,笑道:“今兒個風大,夫人出府也有一些時辰了,再不回去將軍該擔心了。”
“今早出門時候,將軍就命奴婢燉了湯,等著夫人回家一起用膳。”
回府路上,溫清清不解的問道:“婉娘,剛剛為何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三姐在宮中,既不得陛下喜愛,又被妃嬪們排擠,連下人也看她的笑話。”
“想必是日子過得不甚如意。”
婉娘長嘆道:“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更何況,這宮裡人多嘴雜的,華陽夫人宮中,難保沒有下人躲在暗處。”
婉娘向來是不以最壞的惡意揣度別人。
只是,這華陽公主,做的那些突破底線的事兒。
讓她不得不心存戒備。
二人回到府中,孟弘毅早已回來,果真是在等她用膳。
“我見夫人這幾日孕吐少了許多,想必胃口是略微好了些。”
吃什麼並不重要,有這份心已經很難得。
想到華陽夫人那番話,能遇到孟弘毅,對一個亡國公主來講,確實是人生的幸事。
“夫君,我愛你。”
這赤裸直接的告白,讓一個大男人突然間有些無所適從。
孟弘毅羞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夫人今日可是去了哪裡?怎麼......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怎麼?夫君不愛聽嗎?”
“愛,愛,愛,怎麼會不愛?”
孟弘毅想到與女人初見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直接。
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娃娃,軟乎乎的喊著長大了要嫁給他。
世人都說女子羞澀含蓄才是美。
可他孟弘毅才不這麼認為,她的清兒,若是含蓄,那含蓄就是女子的美。
她的清兒若是直接坦蕩,那直接坦蕩的女子,便是美。
他沒有什麼價值觀,也沒有什麼評價標準。
他的價值觀就是她,她怎樣都是好,怎樣都是對,怎樣都美。
“痛,夫君......痛......好痛啊”
溫清清捂著小腹,已經痛得直不起腰來。
“清兒,你哪裡痛?夫君看看,是哪裡?”
“孟老伯,去請大夫。”
剛才還好好的,才一會兒,女人額頭上的汗珠便細細密密的。
她扭曲著身體,大口大口的喘氣。
纖細的小手緊緊的捏著衣角,“夫君,痛......清兒好痛......”
婉娘見此情景,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雙手合十,嘴裡唸叨著:“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婉娘,今天與夫人去哪裡了?可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回稟將軍,今日華陽夫人請夫人去宮中一敘.......”
華陽夫人??
又是她搞的鬼。
“夫人在她宮裡什麼都沒有吃,連水也沒有喝一口,只說了會兒話,就回府了。”
沒有吃東西,若是那華陽夫人真長了腦子,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實名投毒。
“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孟弘毅話音剛落,懷裡的女人猛的抽搐,暈了過去。
“清兒,清兒,你說說話。”
他的手無意間碰到女人的襦裙,那裡已經被血水浸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