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鈺抹了她傷口上的妖味，嗅了嗅，放在手心裡，腦子裡的畫面一閃而過，確實是，她們打鬥過，但不能完全證明念至和那妖沒有關係，至少不是仇家，要不然兩妖打鬥，必定得鬥出個你死我活。

如今念至站在這，另外的妖也還活著，她們不可能是仇敵。仇敵見面分外眼紅，打鬥的動靜沒有引起捉妖師的注意，必定是憋著打的，不然妖肯定巴不得捉妖師來把對方任何一隻妖先滅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花鈺太清楚了，兩隻妖成為仇敵，那恨可比命還重要，他們恨不得打得天翻地覆，殺死對方才好，不管對方是被自己殺還是引捉妖師去殺，反正死了就行。

妖才沒有人非得自己手刃仇家的執念。

花鈺放開了她，淡道：“好吧，那我便饒你一命。”

念至能感覺到花鈺剛剛的那股殺氣，她真的不在乎即墨止明的生死？要不是她說了些實話，花鈺當場就要了她蛇命，念至在一旁微笑著，不敢再說話了，花鈺果然是那種人，殺妖不眨眼，濫殺無辜，性子喜怒無常，很暴躁。

花鈺見念至生了恐懼，她也放心了，不然她這破身體，殺了念至，哪能承受，她死也就算了，還要白白搭一個即墨止明，多不划算，起碼得端一個蛇窩，才值。

當然，只要念至乖乖的，不要惹她，她也不是什麼妖都殺的，殺妖多麻煩，費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幹，她又不是什麼斬妖除魔的好人，一心白做事，不求回報的。

她那些年做的事，換來的是什麼，人一句話就把她給說死了，什麼也不是，還不如做個無名小卒，遊山游水，餓了去抓魚扒草摘果，大不了去街頭賣藝掙點小錢，日子也能過，非要斬妖除魔幹什麼？

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何必浪費在這些費力不討好的閒事上，不如享受人生，這才是修行之道嘛。

砍砍殺殺多血腥，你爭我搶的，她就不明白這些人這些妖能不能歇停會，好好感受人生，和和氣氣不好麼。

念至見花鈺氣好像消了，她厚著命湊上去，怯道：“姐姐，是念至長得不好看，還是哪裡做的不夠好，惹得姐姐不喜歡，我可以改的。”

花鈺保持微笑，這蛇好像換了魂似的，不過妖都如此，喜歡找死。絲毫不猶豫道：“你又醜又臭還跟個陰魂不散的鬼魂一般，我很不喜歡。你去改吧！”

念至神色一暗，嘴角只是稍微下垂便又上揚。

花鈺看到了念至沉下去的臉，手拍拍念至胳膊，“喲喲喲，你還杵在這幹嘛？快去改呀！我呢就喜歡那種不出現我在面前的，不要讓我看見的人。所以，為了讓我喜歡你，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啊！”

念至直接上手，拉住了花鈺拍她胳膊的手，手指不停的搓著花鈺的手背，搓著搓著扣了起來，花鈺的手暖暖的還起了些汗，念至膽子大了起來，可憐巴巴道：“姐姐，不見面，感情會淡的，我想呀！還是多多見面的好，最好天天粘在一起。以姐姐的記性，就眨個眼睛都能把我給忘了，如果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又怎會記得我？那樣就更加不會喜歡我了。所以，姐姐你適才說的我醜還臭這一點我可以改，我回去定打扮的好看，洗得香香的再來見你，至於後面那句請姐姐恕罪，改不了。”

念至好像鐵定了花鈺不會殺她，再怎麼說花鈺也是個惜命的人，就算不在意即墨止明的命，也在意她自己的命，花鈺要是殺了自己，捉妖宗老祖要是得知即墨止明是因為花鈺殺了一條蛇而被牽連死的，那花鈺也沒幾條命可活了，一定會死得很慘。所以，現在唸至只要一有機會就上手，哪怕摸摸她衣角，碰碰她的手指頭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接近她的機會。

念至早就打聽清楚了，老祖是一點不喜歡花鈺，動不動就要送花鈺棺材的，定是討厭極了花鈺，而且念至敢肯定，老祖留花鈺這麼久，一定是因為他圖謀花鈺什麼，只是現在他還得不到，不能動手罷了。老祖眼睛裡融不得沙子，更加容忍不了自己的人反抗他，所以，他怎能容許花鈺這種不聽他話的人活著。

念至剛剛是被花鈺嚇到了，才忘記了這些令花鈺惜命的事，花鈺怕他們自己家的老祖，她才不會做糊塗事，特別是對即墨止明，她怎麼會讓即墨止明死掉，他死了，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念至一副看穿花鈺的神態，“姐姐，請把念至男人看，念至為了姐姐可以做一輩子男人的。”

念至越發大膽，還想摸花鈺的臉，花鈺厭惡閃開了，“滾——”

花鈺情緒開始暴走，剎那間，直接掐起念至脖子，“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我警告你，你再惹我，我可不會知道你和誰同命，我只會讓你化成灰。”

四周的風都好像大了起來，蓮花鎮上的來往人都原地不動了。

風颳在唸至臉上，好像很多絲線不停劃她的臉，磨搓的疼，令人發慌的感覺，“姐姐，念至再也不敢了。我錯了，不敢了。”

她可不想毀了這張人皮，料不到花鈺竟然失了神志一般，眼睛無神，她的臉上只有憤怒，令妖恐懼的力量，好像就在花鈺體內，那是什麼？念至疑惑，捉妖師是這般，這般……恐怖？不，應該是花鈺這個捉妖師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妖感到不自在，恐懼，具體她不知道是什麼。

花鈺是不會殺她，可是失了神志的花鈺可不會手下留情。

花鈺抖動的手鬆開了念至，“啪”一巴掌扇了念至，喝道：“是妖就不要招惹捉妖師，最好離得遠遠的！”

念至捂臉，動作收斂起來，不就摸了個手，有什麼好生氣的，果然，脾氣暴躁，要不是花鈺對她有用，她才不會不顧死活來招惹她，哪隻妖想招惹這種喪心病狂的捉妖師啊！

“好啦，姐姐別生氣。”念至眼神溫柔看著她，“是念至錯了，不該惹姐姐生氣。可是念至對姐姐是真心的。”

花鈺真的是拿眼前的蛇妖沒辦法，有生之年居然有人比她還不要臉，不是，是一隻妖精，裹了人皮，卻像個裸皮的，不要臉皮。

“呵！說完了嗎？”花鈺好像又平靜了，雙手背在後背，她輕輕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自己後背畫了個符。

她感覺到了，有兩股不屬於她的力量在她體內互不相讓爭鬥著，她剛剛好像瘋了一般，差點控制不了自己了。

所以，她畫了道鎮鬼邪的符。

她只是隨手畫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沒了御妖術，她的力量也被老祖削弱了許多，詭術已多年不用了，現在用起來不太順手了。

花鈺平靜道：“說完了就滾。”

見花鈺要趕人，念至搖頭，“若是沒說完……”

花鈺拳頭捏緊，吼：“修得人模狗樣的，聽不懂人話嗎？”

念至看見她眼睛都是火氣，連忙改道：“我說笑的姐姐，來日方長，哈哈哈……來日方長啊！不急不急，急不得的，你們人有句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花鈺正在調體內的氣息，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會殺了念至，即墨止明還沒有被妖殺了，反而被她殺了，老祖肯定要粉碎她，死無全屍的到時候肯定是她。

冷靜冷靜！她要冷靜，千萬不能對眼前的赤蛇動怒發火，就當蛇在放屁，她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念至見花鈺火降下去了，也不再說剛剛的那些話了。而是道：“姐姐，我知道蓮花鎮上的是什麼妖，姐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救救即墨止明的。”

花鈺想拒絕，但想起來自己的體內有噬妖蠱，她接受了念至的“幫忙”，反正不用也是浪費。她可不能在蓮花鎮就把自己先廢了，妖越是強大，噬妖蠱吸收了妖屍變成的針威力就越強。蓮花鎮的妖能隱藏自己的氣息，至少也是隻上百年的老妖了，她還是不殺妖的好。

“好啊！我要即墨止明平安無事的站在我面前。哦！對了，你既與他同命，即墨止明對付一般的妖都尚有不足，大妖就更加不能對付了。你救他就是在救你，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幫你自己。他死了，你也未必會好受，必定內丹粉碎，初丹粉碎對於你們妖而言，再修第二顆，不出個幾千年，難啊。”

念至聽完低頭一笑，花鈺這個人還真是不好對付，武功御妖術都是上等，明明就是一個不下山的人，都七年了，以為她很無知呢，超出預料了，原來花鈺不是個性情暴躁的白痴，是個人精，到底是什麼人傳的謠言，說花鈺是個脾氣暴躁的白痴，不說話，聽不懂人話，是一個好騙的瘋子，瘋傻瘋傻的。她明明就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精，還厭妖惡男的，念至這次是真的對那些謠言很生氣，謠言不實！

念至真的是很想扒了那些傳出這種不實謠言的人，害得她在花鈺這裡做什麼都是錯的，不是說花鈺好男色嗎？什麼男色，花鈺看男人的眼神，直接比廟裡的和尚姑子還清澈見底，六根清淨，花鈺臉上只有兩個字：快滾！

“姐姐說的有道理，那姐姐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即墨止明和這裡作惡的妖，交給念至便是。”

話落，念至很裝作很開心的樣子跑開了。

“想不到捉妖師也能和妖成為朋友？”嘲諷之聲，迎面而來。

肖公子！

剛走了一個蛇妖，現在又來一個人。

花無奈微微一笑，行了給拜手禮，扯了臉上的面具，道：“肖公子。”

肖公子氣色好像好了很多，面色開始有了血色，精神氣也好了許多。

“你這身打扮我是該喚你花鈺公子呢還是花鈺姑娘？”

頂著一個白麵臉，定是通靈傷到了，看她一身男裝，定是還來不及換掉，“怎麼，花鈺姑娘是男裝穿慣了？姑娘就要有姑娘家的樣子，頂著一張姑娘家的臉，穿了一身男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哪個狗男人在偷奸，撕破了衣服，最後只能穿著潦草的男裝，一臉慘白，頭髮凌亂跑回來，實在有損清譽名聲。”

花鈺的男兒裝送走玲瓏後，太餓了，她沒來得及換，她笑道：“肖公子說的有道理，是花鈺太過於潦草了，讓你見到我這個樣子，辱了你眼睛，你這麼嫌棄，那就離遠一些，不然眼睛瞎了就太可惜了。畢竟你是靠一雙魅惑婦人的眼睛賺錢的。”

肖公子不料花鈺會這樣說他。

欺人太甚！

多少年過去了，花鈺除了脾氣稍微好點，嘴還是如當年一樣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