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兩場戲。
她睡意惺忪的打了個哈欠,管家觀望許久,適時催捧珠進來請示需不需要上宵夜。
越明珠搖頭,光是水果和零食就吃飽了。
整個晚上,陳皮的視線就沒離開她超過三秒,說是陪看戲,其實全程在盯人。
見她神色倦怠,“明珠,你今晚休息,我跟著戲班回去。”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趁著其他人整理行頭的時候堅持送她回院子,這還不算,送完了又一步三回頭。
每次回頭都要揚聲叮囑她:“風大,你快進去吧。”
越明珠無奈。
他要是不回頭她就進去了,這麼一直不停地回頭......
也許是張啟山有意為之,也許是還在外處理放煙花引起的後續麻煩,直到陳皮跟著紅家戲班離開,兩邊都沒碰上面。
她表示滿意。
生日這天,只想整點開心的,不想拉架。
送走陳皮,越明珠還去祠堂祭拜了一下,下午來新家沒多久張啟山就帶她來看過。
說特意找人算了吉日良辰,把她增外祖、外祖連同舅舅母親父親的牌位都一併請了進來,作為她在長沙的越家家祠。
跪著虔誠祈福,連同心裡原主的牌位一起。
這下,他們闔家團圓了。
日升月落。
越明珠的獨立小院,坐北朝南,有書房、臥室、餐廳、洗手間、浴室...可以說什麼都齊全,就算閉門過自己的小日子都行。
事實上,捧珠第二天還是雷打不動清晨叩門進屋。
一如既往的八點半。
打著哈欠倚在床頭,越明珠望著斜側方琺琅座鐘上被指標精準對著的羅馬數字,算著時間問:“還是讓我去那邊吃早飯?”
放下炭火盆,捧珠抬頭靦腆一笑:“小姐今天要去嗎?”
自從受傷後,除了過年那天她幾乎翹掉了所有早飯。
沉思一秒,果斷點頭:“去,搬家第一天,當然要去。”
九點,越明珠準時出現在正堂飯桌上。
比她更早的是張啟山。
找各種藉口賴床也有小半個月,但是他每次都會讓捧珠來叫,她不起來,他也不勉強,只是第二天繼續。
越明珠最初覺得他像個刻板的NPC,方方面面都恪守規則。
現在想來,應該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從未間斷讓捧珠喚她起床是作為兄長管教她,被拒絕後作為兄長又縱容了她。
叫不叫是他的事。
而答不答應是她的事。
張啟山用張家的規矩要求她,卻沒有約束她,保留了她接受和拒絕的權利,加上越明珠慢慢地掌握了主動權,就對此接受良好。
上餐期間。
她悄聲問:“昨天的煙花沒關係嗎?”
“交了點罰款。”張啟山神色淡然:“對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嘖嘖嘖。
這句話從捧珠嘴裡說出來,和他說完全是兩種感覺。
至少,就讓越明珠聽出了一點兒苗頭。
她伸手支著腦袋,歪頭看捧珠從長匣中拿出自己慣用的筷子,替換掉餐桌上壓著筷枕的原來那雙。
暗自琢磨,看來現階段金錢所能帶來的價值,已經無法滿足張啟山的需求了,他如今渴望的是在金錢之上的東西。
古人總結的三大忌諱,其中之一就是無權而多財。
能比榮華富貴更能打動他的,無非是權利。
用餐時,目光在她手中的筷子停留一瞬,張啟山突然開口:“你喜歡玉器?家裡有一套和田玉的餐具,一會兒讓管家送去給你。”
夾著肉包在吃的越明珠呆了一下。
天啊,這還是那個食不言寢不語的封建大家長嗎?
默默看了眼系統出品的試毒筷,筷子接近頂端的側面還分別刻著【明珠】二字,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她還吐槽過狗系統有能量整這花活,不如多抓兩隻野雉。
搖頭解釋:“只是用習慣了。”
倒也不必真的用玉碗,她雖然不太清楚現在和田玉價值幾何,可既然是從張啟山手裡送出的,那就一定不會太便宜。
張啟山放緩聲音道:“你這雙筷子比成人筷子要短上一截,再過兩年會用著不順手。那套餐具你先收下看看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家裡還有其他好的玉石,我讓管家送過來你挑一些,再請個玉雕師傅。”
“既然喜歡手上那雙,那就照著再仿造一副成人的,緩幾年用。”
“...哦,好。”
他態度會有所轉變,越明珠昨天就體會過了,自己用心至今,不就是為了現在。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會細心到連一雙筷子都看在眼裡。
舉著手,比對一下被捧珠換下放在旁邊的那雙。
發現系統給的確實短了兩指,她現在手小用著剛剛好,再過幾年就如張啟山所說短了點,會用著拘謹。
該死的系統,每次都在不必要的周到上,周到的讓人沉默。
一頓早餐吃到尾聲,越明珠喝茶清口。
安靜地觀察了她一會兒,張啟山說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打算:“我準備教你一些防身的武藝,現在想成為一流高手有點晚了,但是自保沒問題。”
端著茶碗的手一頓僵。
越明珠嘆氣,就說昨天又是送馬又是送衣服首飾還給她慶生放煙花,今天先是玉器又玉石。
原來是在這兒等她?
託管系統積極上線:【宿主答應他,機不可失。】
【時你個頭。】越明珠在心底衝它翻了個白眼,【沒聽他說要成為一流高手已經晚了,你要是能給我一套修仙秘籍我早練了。】
【考慮到宿主的人生安全,張啟山的想法是對的。】
【如果我能成為一流高手,比如說陳皮那樣,我會練。可如果不能,就拿那天那個傻子來說,他手裡有槍,請問我要怎麼憑武力反殺一個持槍的殺人犯?】
陳皮能做到,那是他遊走於刀鋒,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廝殺中磨鍊出來的。
天賦好到連二月紅都讚不絕口。
還為此破格收他為徒,連紅家不外傳的鐵彈子都傳給他了。
【請問,你有給我陳皮那樣的根骨嗎?】
託管系統聞言一噎。
原主體質不算好,像常人一般健康的身體還是它後天用能量彌補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不吃沒有意義的苦。】
【以張啟山的能力,他說足以自保就一定......】
越明珠不走心的打斷它:【如果連自保都需要自己來,那我養狗做什麼呢?不如自己當狗好了,你見過被狗咬了一口,就自己咬回去的人嗎?】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這個,只是她不認為自己有義務跟系統事無鉅細的交待。
【宿主。】託管系統:【茶樓那次教訓難道還不夠嗎?請你居安思危。】
【那是我養的狗還不夠多。】
越明珠漫不經心的敷衍道:【不會有第二次了。】
說完不再理會託管系統。
“陳皮說練功很辛苦,每天起早貪黑的練基本功,現在為了鍛鍊指力不停地抓罈子,又是加水又是加沙......”
聽聽,聽聽。
現代有幾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能吃得了這種苦。
不光這個,昨晚聊天的時候陳皮還說由於年齡問題,他練不了縮骨功,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練卸關節。
就是主動讓關節脫臼。
為了哄越明珠高興,還當場給她表演了一下。
至於感觀。
問就是四個字,不忍直視。
光看著就覺得疼,可練功哪有捷徑,像陳皮這樣天資卓越的人尚且如此辛苦,換成天賦一般的,只會更艱苦。
話說了一半,越明珠放下茶碗,小聲嘟囔:“我連早起都困難,練功不一定吃得了那個苦。”
誠實的讓張啟山詞窮。
他從容地向後靠住椅背,望著明珠,目光悠遠,憶起領人回張家的那日,她途中言辭懇切的跟自己表明‘我可以吃苦,也不怕吃苦’。
再看看如今。
面對這前後不一致的態度,難得心寬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練武需要刻苦和恆心,至少她沒有選擇答應然後又半途而廢,而是提前告訴了他自己做不到。
自知之明有時候也是一種美德。
他沒生氣,只是理性的思考完,選擇性跟她商量:“明珠,這個世界有人擅長武力,有人擅長腦力,方法不分好壞,只分手段高低。你可以在動武的人面前動腦來自保,但是萬一有特殊情況,我還是希望你能有第二手準備。”
“不要去賭僥倖。”
第二手準備這個形容,跟越明珠的PlanB不謀而合。
短暫的‘羞愧’了一下下,她默默抬頭,臉上看不到一絲心虛,還坦然笑了一下。
“表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你說。”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張啟山知道她一定還有後續,冷靜地等著聽完。
豎起一根手指,越明珠誠懇的說明要求:“既然成不了一流高手,那我能不能要一把可以殺死一流高手的槍,去學學槍法呢?”
張啟山靜默了會兒。
的確,明珠底子不算好,若是按照張家人的方法去訓練,不僅僅是要下狠功夫那麼簡單。
她一個從小隻會讀書寫字的大小姐吃不了那樣的苦。
想起自小在張家學的那些東西,他微微搖了搖頭。
也沒必要吃那樣的苦。
可不用張家的方法,只教一點拳腳功夫,真對上一流高手根本沒多大用處,就像她說的還不如給一把槍來得實在。
“好。”
他看向明珠,下了決定便點頭道:“給我幾天時間去找一把合適你的手槍,等找到了,我親自教你。”
只要她出門帶著自己安排的人手。
就算真碰到特殊情況,有人又有槍,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練功的苦頭,她又何必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