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測…

［2035年9月18日］

凌晨12點。

“所有人都下來了吧。”

我大致數了一下人數。

“上車吧。”

我往最前頭那輛車走去，萊斯跟到我身旁。“怎麼了？看你這麼心事重重的。”

“沒什麼。”

我拉開車門坐進去。本特利親了我一下，幫我關好門，他坐到副駕駛上。貝唐坐在我身邊。

萊斯開啟導航，踩油門猛的一提速，前往烏普的根據地。

嘶…我怎麼這麼心慌啊？剛才看他們的感覺都變了，變得陌生。要是…真的有誰叛變的話，該怎麼辦？要不要取消行動，回去啊？

取消的話，萬一真有人藏著其他心思，我也揪不出來。不取消的話，又會連累其他人。

我伸手拍了拍萊斯的肩膀。“額…以前…有沒有人…叛變之類的。”

“嗯…”萊斯長出著氣，想了一會兒。

“有，剛建立那幾年吧，出了三個叛徒，差點要了我跟勞斯的命，也是其他人把命捨出去，我們倆才得救了。之後，又找了幫孤兒，也就是現在這些人。”

“這些事都正常。人嘛，比方說為了錢，有別的心思，也正常，誰跟錢過不去啊！”

“怎麼了？”萊斯扭頭看我一眼。“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看著車窗外漆黑的街道，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們…會為了八千萬，要我的命嗎？”

“當然不會了！！！”

他們仨都衝我喊了一嗓子，嚇我一哆嗦。

“淨瞎琢磨什麼啊？！”

“你腦子能不能放空一會兒！！”

我扒著前排的座椅彎著腰站起來。“那其他人呢！他們會怎麼想？！”

貝唐把我拽回來。“沒事兒！我們這波人好幾十年了，也沒出過什麼叛徒。”

萊斯：“放心吧！我從他們少年看到他們中年。什麼人我都清楚。”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不安，很慌張，之前出行動也沒這樣過。

嘖！得想個應對辦法，要不然就直接玩完。

“你們仨在車裡待著！”

貝唐抬手猛的拍了我臉一下。“你又瞎安排什麼？！”

本特利扭過頭看著我。“要是真有什麼事，我們仨去了，還能護著你。”

萊斯：“就是啊！反正現在我們仨也都知道了這個可能性，到時候突發情況也能應變。”

我低著頭，手用力捏著膝蓋，腦子裡糾結了一下。“要不然…咱們…回去吧…”

“唔啊！”

我剛說完，貝唐一隻手死死捏住我的下巴，把我腦袋頂到車窗戶上。

“你怎麼回事？慫成這樣，這不是你啊？照以前，你根本不會想這麼多，硬著腦袋傻往前衝。”

她捏著我下巴，我都沒辦法張嘴說話了。本來我就慌張，現在更慌了！

“我…害怕…”

啪－

她又抬起另一隻手扇了我一巴掌。“你現在竟然能說出害怕這兩個字？！怕什麼？！怕死啊？！”

我握住她的手腕，想減輕點壓力。“不是…我怕真的…會有叛徒…我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發生…”

萊斯：“我覺得這個機會挺好的，可以看看他們是不是真心。”

本特利：“真有叛徒的話，直接就揪出來了，省的以後出大事。”

我抬起右手墊在後腦勺下面，左手頂住貝唐的肩膀。

“不…不回去了…姐…姐…咯的腦袋疼…”

貝唐使勁按了一下我的下巴，然後鬆開我坐回她的位置。我長出一口氣，揉了揉後腦勺，靠回座椅上。

“以後再敢給我露這種慫樣，你試試！”

我背對她，縮在角落裡。

……

吱－

“到了，轉個彎就是他們的大門。”

我看著窗外，還在猶豫。貝唐直接開啟車門，把我從車上拽下來，順手又甩了我一巴掌。

“醒了嗎？中午的夢還沒醒吶？！你這個慫樣，還怎麼帶領我們？！你剛才說的情況要是沒發生呢？！心不在焉的你覺得能贏嗎？！”

“一切都沒開始之前，那只是一個猜測。”

我抬胳膊蹭了蹭臉，掀起頭髮簾，把帽子反戴在頭上，拉動槍栓。

“走吧。”

身後紛紛響起拉動槍栓的聲音，我們成一佇列，彎腰向前推進著。

走到拐角處，我探頭出去，不遠處有一扇大鐵門，而鐵門的另一邊，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別墅的輪廓。

我本來馬上就要說服自已，那只是一個猜測，不一定發生。但是，當我探頭出去看到鐵門的時候…

怎麼沒有看門的守衛？！我前幾天查的時候，每晚都會有十幾個人抱著槍在門外溜達。

我頭又縮回來，身體靠在牆上。

是誰？什麼時候跟烏普聯絡的？幾個人啊？是我對他們不夠好嗎？這麼想想…之前老拿手雷扔他們。我每個月給他們發的錢也不少啊。

“走啊！你他媽又想什麼呢？！”

貝唐推了我腦袋一下，我緩過神看向她。想說話，但…算了。

我轉身端起槍，貼著牆拐過彎，慢慢往鐵門那邊挪。眼睛一直觀察著門對面的情況。

到達鐵門旁，我向後抬手示意貝唐去撬鎖。她從防彈衣上取了兩個別針，掰直，輕輕走過去。

她鼓搗著門鎖，我轉頭看向其他人。

怎麼還不行動？難道要等我進去了才動？

“咔”的一聲，我看向鐵門，貝唐已經慢慢把大門推開了。

我邁著很輕的大步，走到鐵門前，前腳剛走進去。

“小波。”

“嗯？”

我回頭看到卡文和威廉，他倆叫住我。

“怎麼了？”

卡文輕聲跟我說話。“這不對吧？怎麼都沒有看門的？”

威廉伸著脖子看了看裡面，又看向我。“這麼安靜，會不會有詐？”

我右手握著槍把，槍口衝著地，往他倆跟前湊了湊。

“我也正想這事呢，實在不行就撤退。”

“撤退～”卡文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我大概是太相信他們了，一跟他們交流起來，就忘記剛才想的那些猜測，放鬆了警惕。

“啊哈！”

卡文一個大步，竄到我身後，左胳膊順勢死死勒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後拖，右手掏出手槍，頂住我太陽穴。威廉跟著他一塊往後退到鐵門裡。

“喂！你們倆！”

其他人端起槍往前逼過來。

威廉瞄準他們的腳邊，連開數槍。“別動了！！”

“啊…勒死我了…”

我抬腳撩到卡文的褲襠上，他身體一軟，鬆開我。我剛要抬腿解決威廉，他直接一槍托砸我腦袋上。

我腦袋一暈，眼前黑了一下子，摔到地上。好像流血了，左半邊臉都感覺粘糊。

威廉一個手把我拽起來，勒住我脖子，掏出手槍頂著我頭。

“你們把槍放下！”

卡文緩緩站起來，跳了兩下，走到我面前，抬膝蓋又使勁頂了我下面一下。

“你混蛋！”本特利端著槍的手都在哆嗦。

“哎呀呀～內訌了～”

烏普從旁邊的一棟別墅裡走出來，又衝出來很多人把我們包圍起來。

我右手不停的捶著大腿內側。卡文捏住我的臉，陰險的笑著。

“疼啊～要不讓我幫你看看？”

卡文捏我的臉同時也蹭了一手血，他撇撇嘴，抹到我脖子上。

“真噁心。”

烏普向卡文伸出手，又看了威廉一眼。“結束之後，錢！立馬到位！”

卡文笑著握住烏普的手。“在這之前，我跟他們還有話想說。”

烏普點了點頭。“說去吧。”

卡文拽著我的衣服往前走，威廉勒著我往前推。

威廉這槍口感覺快把我腦袋戳穿了，我頭都擺不正。被槍砸的…腦袋還在發懵。

卡文把步槍扛在肩上，衝他們大喊。“怎麼就我們兩個？！之前明明都商量好了！怎麼慫了？！”

本特利轉身把槍對準身後那些人。“還有誰？！”

“麥克！！”威廉大喊的同時，勒的我更使勁。

科尼瞬間抬腿放倒麥克，腳踩在他身上。“你們商量什麼了？！”

“波比！”

“比爾！”

“菲克！”

卡文站在前面點著名，本特利，萊斯和貝唐分別把他們仨都放倒。

“呵！約好的事，現在反悔，就別怪我在這點名了！”

“為…什…麼…”

烏普站到我跟前，抬起砍刀，拍著我的臉。“哈哈哈！為什麼？錢唄！誰跟錢過不去啊！”

“嗯～”烏普仔細看著我的臉，滿臉的享受。他把刀停在我的右眼下方。

“左眼弗利弄的吧？要不…我給你把右眼也弄了？”

我瞬間害怕的雞皮疙瘩起來，真的害怕！這比殺了我還難受！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刀砍了我。

“不…不…”我緩緩抬手握住烏普的手腕。

“嗯哼～”他用刀尖圍著我的右眼畫了個圈。“害怕了？”

烏普突然大喊。“殺了他們！”

話音剛落，槍聲響起，我慌張的瞥了他們一眼。我好像…太低估他們的實力，以為他們會被壓制住，結果看到他們佔了上風，我也安心很多。

麥克他們四個也從地上蹦起來，和其他人一起並肩作戰。我又分別看了一眼威廉和卡文，他們倆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面戰鬥的場面。

“後悔嗎？卡文叔叔。”

卡文猛的回頭看向我，我視線下移看到他握著槍的手在微微發抖。

“我看得出來，你後悔了。”

威廉在我耳邊，喘息聲比剛才更急促，他胳膊勒的也比剛才松。

“威廉叔叔，你也後悔了。”

“你倆不想要錢了？”

烏普把刀塞到卡文手裡。“去，把她右眼挑了。”

“我開槍，給她個痛快吧！”威廉頂在我太陽穴上的手槍也在不停的抖。

“不。”烏普奪過威廉手裡的槍，拽著卡文的衣服，把他甩到我跟前。

他抬起刀，慢慢放在我右眼前。我閉上眼睛，手用力捏著大腿，咬著牙緊張的大喘氣。

刀尖貼住我的右眼皮。

“小波…對不起…”

我抬手抓住卡文的手腕，腦袋往後靠在威廉的肩膀上。

“卡文！我真的…怕…”

烏普跑到威廉身後，往前推我的後腦勺，我愣往後頂。但…頂不過，還是被推上來了。

我使勁往後推卡文的手，感覺稍微一鬆勁，刀尖就插進去了。僵持了有一會兒，我慢慢往下低頭，刀尖順著眼皮劃到額頭上，鮮血一點一點往外流下來。

本特利突然從後面冒出來，死死勒住卡文的脖子，把他摔到地上。我快速從大腿上的包裡掏出手槍，舉到左耳旁邊。

嘭－

烏普鬆開我的後腦勺，後退兩步，倒在地上。

我眨了眨右眼，沒瞎真是太好了！

威廉緩緩放開我的脖子，撿起烏普手裡的槍，對準自已。我趕緊握住他手裡的槍，把槍口轉向別處。

“沒事，不至於。你們有什麼要求回去再提。”

威廉放下手槍，摸了摸我的頭，朝前面那群人衝過去，加入到戰鬥中。

我拉了拉本特利的胳膊。“要打回去再打。先把那些毒販解決了。”

本特利猛的一使勁把卡文從地上拽起來。“等回去了，我他媽打死你！”

“卡文，你剛才看的挺入迷啊！眼都不帶眨一下。”

我從他倆身邊走過，拔出後腰上的那兩把刀。

“走吧。好久沒一起幹了。”

……

“把他們六個給我綁了！！”萊斯氣憤的把一個空彈夾摔到地上，大喊。

我用衛生紙擦了擦兩把刀上的血，之後插回後腰，身上的裝備也都卸下來，盤腿坐在遍佈屍體的地上，從褲兜拿出一根菸，抽起來。

“呼…”

貝唐重新綁了一下頭髮，蹲在我面前，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撇開她的手。“沒瞎，別晃了。”

“誰劃的？”她語氣冰冷。

“卡文…”

我說話的尾音還沒落下，她瞬間從我眼前消失，耳邊起了一陣風。我反應過來，趕緊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追過去。

此時，她手槍已經頂到卡文的頭上了。

嘭－

千鈞一髮之際，我抓住她的胳膊，把槍口轉向旁邊，子彈打在地上，濺起一片火花。

我架著她兩個胳膊使勁往後拖。“姐！我眼沒事兒！”

萊斯站在她和卡文之前，抬手擋著。“怎麼了？先回去，回去再說。”

貝唐掙脫開我，直接把槍扔到卡文的臉上。“你他媽是真下得去手啊！”

她又捏著我的臉，把我推到萊斯面前。“卡文差點把她右眼也給弄瞎了！已經劃破了！！”

貝唐鬆開我，掏出一把小刀，推開萊斯，走到卡文面前，刀尖頂住他左眼的上眼皮。

“要不我也戳你一隻眼，讓你感受感受。”

我和萊斯分別拉住她一個胳膊，把她往後拽，本特勒一腳踢到卡文的臉上，把他臉踩在地上。

“姐！姐！沒見你這樣過啊。”

“貝貝，要打回去咱在打，先趕緊走。”

萊斯拍了拍我後背，又衝其他人招招手。“上車上車！都帶回去處理。”

“喲！你還有小名啊！”

我一個手拉著她胳膊，一個手推著她後背往停車那邊走。

貝唐突然停下腳步，我怎麼推也推不動她。我臉伸到她眼前。

她兩個眼都急紅了，真恐怖啊。

“鬆開我。”

我立馬鬆開她胳膊，站在旁邊。她回頭瞅了一眼他們，正握著刀朝他們走過去。

“你別鬧了。”我頂著她肩膀，一下一下推她。

我感覺她都失去理智了。

我左手抓著她衣領，右拳蓄力掄到她臉上。“我靠！打人真爽！”

要不再掄一拳？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得多來幾下。

我又連著掄了兩拳，她手中的刀也掉在地上。“夠了！回家！”

這時，萊斯也走到我們倆身邊，推了我腦袋一下。

“嘖！你怎麼膽大了？你姐一會兒不得扇死你啊？！”

“隨便！反正我不想看到自已人死在我面前！”

我說完就從貝唐身旁走過去，加快腳步往停車那邊走。就差跑起來了，別再耽誤一會兒，真甩我臉上。

啪嗒－

我關上車門，放鬆的靠在椅子上。

本特利扭頭，伸長胳膊想拉我，我拉住他的手，他把我拽到他面前，看了看頭側邊流血的那塊，又看了看我的眼。

“你會看什麼？看的這麼認真。”

“看你。”

他手按住我後腦勺往前壓，我們倆親在一起，我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

萊斯和貝唐從窗前走過，拉開車門的瞬間，我們倆鬆開對方，靠到自已的座椅上。

“嘭！”

貝唐使勁把車門關上，發出巨響，嚇得我又縮到角落裡。她扭頭瞪著我，我慌忙轉頭躲開她的視線。

“剛才不是挺硬氣昂，掄我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