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看著電視上播放的熱血漫，正播放到黑子贏下了最終的冬季賽。

當照片亮起那一刻，饒是不懂籃球的陳默，都有些激動。

這就是……籃球嗎？

陳默握緊雙手，雖然空調很足，他也不禁冒起熱汗。

他突然想起了曲墨度那天說的話：

‘你，以後就是最佳第六人，黑子哲也，我就是火神大我！’

陳默仰躺在沙發上，呆呆地望向天花板。

黑子……哲也。

雖然他沒有存在感，但是，他是主角，是這部動漫絕對的主角。

他跟黑子，不一樣的。

生活不是熱血漫。

而他的生活，更是一團亂麻。

-你看，那就是陳默，沒了爹的野種

-你這麼說，過分了吧？

-咱們班裡就他爸媽離婚了，肯定是因為他不是他爸爸親生的，才會被拋棄吧？

-噓，小聲點，陳默過來了……

這就是他的從前。

他本來想要忘了的，所以考了個遙遠的城市，沒想到回到家裡，又記起來了。

陳默苦笑了一下。

他沒有什麼輝煌的過去，也在碌碌無為的生活裡看不見未來，更把握不住如白駒過隙的現在……

沸騰的熱血慢慢涼了下來。

儘管如此，陳默還是忍不住拿起嶄新的籃球，穿上曲墨度給他買的籃球服，跑到了小區的籃球場。

小區比較老舊，就連籃球場都是水泥地的，跟動漫裡畫出來的專門的籃球館沒法比，甚至比不上學校外場的貼皮塑膠籃球場。

傍晚的陽光斜斜地穿過枝丫，在籃筐下投下一片斑駁的痕跡。

今天是工作日，學生雖然放假了，但是大人還要上班。

現在還沒有到下班的點，傍晚熱鬧的球場有些寂寥，只有幾個稀稀落落的學生和小朋友在籃球場玩耍。

陳默抱著球有些緊張。

他還是第一次來籃球場打球。

他一眼就看到了曾經的高中同學，彭海濤。

彭海濤是跟他住一個小區的，但是因為兩個人性格不是很合得來，所以平時也是當陌生人擦肩而過。

現在，陳默抱著球到球場，他又在投籃，自然不可能再裝作不認識。

自然是彭海濤先打招呼，“陳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陳默不知所措，只僵硬著身子微微頷首。

許久不見的熟人相見，比起跟陌生人搭訕還要令他無措。

彭海濤看了看他手中的籃球，“你來打籃球？”

陳默嗯了一聲，“我才學，打的不是很好。”

“哦，沒事，像你們這種學霸，肯定是一學就會了……放暑假了，怎麼平時沒見你出來玩？”

“呃，外邊太熱，不想動，就窩在家裡了。”陳默尷尬笑了笑。

總不能說，在家裡看了部籃球番，所以走出來打籃球吧？

彭海濤點點頭，“現在沒人，沒法打野球，要不一起投籃吧。”

陳默拿出籃球，煞有介事地熱了熱身，這還是曲墨度教他的。

那天在籃球場的時候，他說，正式籃球之前，要熱熱身，才能充分發揮實力。

陳默雖然不是個有天賦的學生，但是他是個好學生，會照著老師教的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做。

本就是夏天，身體拉伸開後，陳默深呼吸一口氣，由於沒有曲墨度配合，沒法練習傳球，只能運了會兒球，拿著手中的籃球開始投籃。

他的技術實在是慘不忍睹，彭海濤不禁調侃，“原來學霸也有不能一學就會的東西。”

陳默連連擺手，“我不是學霸。”

他只是比尋常人努力一些，僅此而已。

“大學霸就不用謙虛啦，當初在我們平行班的時候，就是平行班的前幾名，沒掉過，甚至有時候還能擠進年級前五十，吊到實驗班的末尾……

“說真的，當初要是你分班的時候能夠考好點，沒準能夠跑實驗班去。”

陳默苦笑。

當時家裡變故，他顧不上學習了都，能夠有那個成績，已經是他超常發揮的結果了……

更何況，去了實驗班，壓力更大，不一定會更好，他還是喜歡平行班的氣氛，至少，大家對他的期待會小一些。

他沒有感嘆之前的不公，只是將話題轉到其他上邊。

他本來就跟班裡的同學不熟悉，絞盡腦汁憋出幾個名字，倒是知道了一些同學們的八卦，比如誰和誰畢業後成一對啦，又比如誰和誰畢業後分手了……

總之，不要小覷了一個班裡的愛恨情仇。

兩人聊了會兒，天空漸漸泛著落日的餘暉，籃球場上謝頂的中年大叔多了起來。

陳默不好意思顯擺自己那慘不忍睹的球技，跟彭海濤道了別，就離開了球場，一身汗地回了家。

出門跟不算親密的朋友說說話，總算是把他宅在家裡一個多月的陰沉給去了大半。

運動果然能夠分泌多巴胺，讓人心情變好。

他笑著擦了擦汗，拿出手機，熟練地點開曲墨度的朋友圈。

放假以來，兩人之間已經很久沒有訊息來往了，他只能像個窺屏的變態，點進曲墨度的朋友圈窺伺他的生活狀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個樣子。

但是當他拿出手機的時候，就已經滑到了曲墨度朋友圈的介面了。

來都來了。

默默點開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更新的內容讓陳默的心臟不禁漏了一拍。

-出發，旅遊~

陳默不由自主點開大圖，畫面上，是一張飛往他城市的單程機票。

陳默死死看著那機票的地點，呼吸都變緩了。

他沒有看錯吧？

不信邪，他重新返回又進入，退出又登入，解除安裝又下載……

他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讓那張圖片改變分毫！

照片上清晰地顯示，時間是八月十六日早上八點。

八月十九日。

陳默下意識點開手機的日曆，今天是八月十九日，也是農曆七月初四。

今天！

現在是傍晚，他坐一下午的車就到了，沒道理飛機比高鐵慢很多，因此曲墨度應該已經落地。

身為兄弟，他來自己的家鄉也不跟自己說一聲，陳默心中湧現出酸澀的感覺。

他調出兩人的通訊介面，最新訊息還停留在當初撤回訊息的系統提示上。

原本想要發訊息給曲墨度，當一回熱情的東道主，臨了才恍然發覺，他們兩個已經不是兄弟與兄弟的關係了。

他們是喜歡和被喜歡的關係。

他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曲墨度呢？

朋友？

兄弟？

還是……被追求者？

猶豫了很久，打下的字又刪掉，陳默最終退了出去。

他還是沒有勇氣。

洗了個澡，晚飯都沒吃，悶悶地睡了一覺，剛醒，陳默就收到一條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