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終點，起點

此時的顧生哪裡還不知道，他被騙了。

下午孫德龍說話時的動作，像幻燈片一樣在他腦海中急速閃過，那原本長短一致的十字架，在對方不經意間，調換了長短。

孫德龍那關於周子平實力的說法，同樣不可信，看著瘦弱的周子平，很輕易就掐著顧生和李東林的脖子，把他們抬到了半空中。

顧生想要說話，卻開不了口，他被周子平掐得已經雙眼翻白，即將陷入昏迷。

孫德龍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無聲的咧嘴大笑，手指不斷顫抖，甚至從原地跳了起來。

“顧生，不要怪我！”

孫德龍比了個口型，緩緩從枕頭下掏出一柄鋒利手術刀，薄如蟬翼的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撲哧！”

周子平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低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從心臟穿出來的刀刃，然後緩緩扭頭，對上了孫德龍的獰笑。

“你……”

“去死吧！”孫德龍拔出手術刀，在周子平的喉嚨上輕鬆劃過，頓時鮮紅腥臭的血液，噴了顧生和李東林一臉。

三人同時摔倒在地上，顧生腦袋磕到了床頭，稍微恢復了意識，但身體還是軟綿綿，提不起絲毫力氣。

“你……要做什麼？”顧生虛弱的問道。

孫德龍越過周子平的屍體，“顧生不要怪我，怨就怨你太蠢了，不殺了伱，我就得不到新鮮的屍體，就不能得到簽字筆，更不能更改病例.”

“其實我也不想殺你的，畢竟你給我提供了很多幫助，不但引來了周子平這個蠢貨，還把李東林拖下了水，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實在太需要恢復醫生的身份了，所以請你最後再幫我一把.”

“我有個問題.”

顧生緊緊抓著床頭問道：“在手術室的時候，你是真的想要救我嗎？”

孫德龍不屑的撇撇嘴，“下去問閻王吧.”

說話間，孫德龍手中幾乎被血液全部染紅的手術刀，朝顧生的脖子狠狠划過去。

顧生眼中帶著絕望，周圍一切彷彿進入了時間慢放，他親眼看著手術刀一點點接近自己的脖子。

旁邊的胖橘，奮不顧身撲過來，可離得太遠，根本趕不上，當然，就算趕上了，也不是孫德龍的對手。

“咚……砰……咔……”

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顧生看著面前的孫德龍飛著撞到了旁邊病床，臉上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李東林！你怎麼會有手術室的器械？”孫德龍怒吼道。

老瘋子手裡抓著把錘子，眼神冷酷的看著孫德龍，語氣平淡道：“這不是你鼓動我的人帶出來的嗎？你這麼快就忘了騙他的事情了？”

“你放屁，這小子裡面早就換了個人.”

孫德龍舉著手術刀，指著顧生吼道：“從第一天開始，你就護著他，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已經換人了.”

“我當然知道，可我樂意，你能怎麼著我.”

老瘋子揮舞了下手中的錘子。

顧生已經反應了過來，原來第一天李東林是故意往他身上倒菜湯，就是為了不讓他吃肉，是為了維護他。

“李東林你以為能保得了他，今天不只是他，你也得死.”

孫德龍惡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被藥腐蝕得差不多了.”

“那你可以試試啊.”

老瘋子無所謂道。

“你知道我的目的，只有恢復了醫生身份，我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才能把醫院拉回到正軌，才能讓這些悲劇不再發生……”

李東林打斷道：“你想實現你的理想，是你的事情，為什麼要用別人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違反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已經違背了做醫生的天職.”

“我不管，為了更多人的未來，沒什麼不能犧牲.”

孫德龍說著，揮舞著手術刀，朝李東林沖了過去，壯實的身子好像大猩猩一般，帶著駭人的壓迫感。

李東林蒼老瘦弱的身軀，如同風浪中的小舢板，只能用錘子擋在身前，苦苦招架。

顧生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恨不得現在馬上去幫李東林，可他的身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一點力氣，像是得了重感冒。

“胖橘，幫……幫李東林，快去……”顧生對著旁邊的胖橘輕聲吩咐道。

平時乖巧的胖橘，現在卻像沒聽到一樣，把身子蜷縮成個球，動都不動，甚至就連腦袋都不抬。

“老瘋子，我已經忍了你太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孫德龍的怒吼把顧生的視線拉回到了戰鬥中。

李東林緊緊繃著嘴唇，突然身子一軟，朝地下癱倒，孫德龍見狀，手術刀朝那雙渾濁的眸子狠狠刺下去。

“嘣！”

小錘突然砸在孫德龍膝蓋上，頓時讓他向旁邊踉蹌了幾步，李東林順勢在地下繼續揮動錘子，沿著孫德龍的骨頭，快速敲著。

“孫主任，你手術室主任坐久了，恐怕忘了我是外科出身，玩錘子是我的老本行……”

李東林踩著孫德龍的腦袋，聲音豪邁：“小子，不管你是什麼人，記住，我是李東林，你的主任，你的老師.”

說完，他的錘子狠狠敲在了孫德龍腦袋上，頓時讓屋子裡多出了具沉重屍體。

“李……李主任，你……”

顧生的話沒有問出口，李東林軟軟的倒了下去，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手哆嗦的指著相框，“我交代給你的話，都在那裡面，現在馬上躺床上睡覺.”

說完，他把周子平身上的白大衣扒了下來，扔到了顧生床上，然後帶著微笑，看向了門口。

“嘎吱！”

房門開啟，帶著瘀斑的護士走了進來，臉色平靜的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和李東林，緩緩搖搖頭。

護士的身軀看似瘦弱，卻一隻手就把李東林抓了起來，而另一隻手則是抓著兩具屍體的腳踝，步伐穩健的朝外走去，只留下一道濃稠血痕。

房間中恢復了平靜，但顧生的心卻怎麼都平靜不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想像了。

整天瘋瘋癲癲要吃人的李東林保護了他，一直幫助他的孫德龍，卻成了想要他命的惡魔。

顧生拿到相框後，剛開啟，臉上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流。

“醫生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