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樑棟又來勒索小學生了。

阿旭跟在旁邊，看著小學生可憐巴巴的模樣，他突然有些心疼。

這個小男孩，他認識的。

就在前幾天，他在回家路上撞見了這個小男孩。

他站在麥當勞前，看著裡面人們桌子上、手上拿著的熱騰騰的漢堡包，還有小孩子嘴裡的薯條。

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緊緊攥著的錢…

他嚥了咽口水，眨巴了兩下眼睛，又摸了摸肚子。

阿旭經過他的身邊，都能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咕叫。

“阿旭！”

阿旭和小男孩同時回過頭，是一位年邁的老奶奶。

滿頭雪白的頭髮，稍微有些駝背地站著，臉上是數不清的歲月痕跡。

小男孩立馬跑了過去，笑呵呵地拿著錢給奶奶看：“奶奶你看！我今天在學校擺了地攤，賺到錢誒！”

原來，他也叫阿旭。

奶奶笑著點點頭，又從兜裡拿出一些錢，抬頭看了看麥當勞，笑著問道：“吃不吃？”

“啊？不吃不吃。”小阿旭搗鼓似的搖頭。

“吃吧，奶奶請你！奶奶有錢呢！”奶奶拍了拍自己的衣兜，很自豪地說。

這一幕，讓阿旭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是和奶奶相依為命。

爸媽離婚，沒有人要他，他只能跟奶奶在一起。

在阿旭小的時候，他印象中奶奶是個身高一米七，身材健碩的老人。

她總是很急躁，說話也很大聲，每次都對阿旭大吼大叫的。

儘管沒有惡意，但是也會把阿旭嚇得不輕。

後來阿旭逐漸長大，逐漸變高，可奶奶卻變矮了，說話聲音也變小了。

她不像以前一樣對阿旭大吼大叫，反倒是阿旭對她又吼又嚷的。

因為他真的厭惡極了奶奶身上的老人味，破爛的房子，還有那永遠都洗不乾淨的米飯。

放學後就得去撿破爛，賺點零花錢。

別說麥當勞了，連4塊錢的烤腸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沒錢的日子，他真的是過夠了！

也許，這也是他為什麼跟著樑棟到處勒索人的原因吧。

這是最快賺到錢的途徑之一了。

奶奶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留給了他一套小房子，也就是現在住著的地方。

奶奶去世時，他一滴眼淚沒流，他甚至覺得終於解脫了，沒人管他了，再也不用聞到那種老人味了。

他是高興的，錢他現在也有一些了。

作為一個高中生，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的。

小阿旭和奶奶走到麥當勞門口，阿旭就站在他們旁邊。

小阿旭突然就站住了腳步，轉頭對奶奶說：“奶奶，要不你做點紅燒肉給我吃好不好？咱們不吃麥當勞了，想吃紅燒肉！”

“啊？”奶奶反應了會兒，笑著點頭說：“好好好、當然好，奶奶這就回家給你做，你喜歡吃啊，奶奶天天做。”

這一番話，讓站在旁邊的阿旭想起了奶奶做的玉米湯。

他不過是說了句：“好喝。”

從那之後，頓頓有玉米湯，吃到他都想吐了。

一直到最後，奶奶嘴裡都還在唸叨著：“阿旭，玉米湯…”

“真是…什麼玉米湯啊…”阿旭低下頭，哽咽了起來。

那天，他站在麥當勞門口哭了好久才離開。

時間回到現在，小阿旭臉上掛著淚，他害怕極了。

樑棟還在伸手問他要錢：“快點啊，愣著幹什麼呢？！”

“我，我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那這些是什麼！”樑棟從他手裡扯出了擰得皺巴巴的錢。

“那，那是要給我奶奶看病的！”

“我管你奶奶他奶奶，還有沒有？！”

“嗚嗚嗚嗚…那是我奶奶的…”小阿旭哭得更厲害了。

樑棟連忙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今兒就打斷你的腿！”

小阿旭嚇得不停地抽泣，不敢大聲哭鬧。

阿旭站在一旁無能為力地看著，以他瘦弱的身子，薄弱的力量，他不敢反抗樑棟。

“大白天，打劫啊？”

這時，陳安祀的聲音響起，她的旁邊還站著陸珉。

樑棟嚇得一哆嗦，趕緊鬆開了捂著小阿旭嘴巴的手，併為自己狡辯道：“沒，沒有，怎麼可能呢？是吧阿旭，這是我弟弟！”

阿旭沒有接話，小阿旭也不敢吱聲。

陸珉走了過來，一把奪過樑棟手中捏著的錢，問：“那你這個錢…是準備給弟弟花的？”

“這，這個錢！我…他…”樑棟結巴了。

“那就當你是吧，你真是一個好哥哥。”陸珉笑著遞給滿臉淚水的小阿旭，說：“還不快謝謝哥哥。”

“謝…謝謝哥哥！”

“回家吧。”

小阿旭逃也似的跑了。

“真是無聊。”陳安祀抱著胸示意陸珉可以走了。

“我們走了，你們繼續。”

“陸珉哥走好！”

樑棟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送走了陸珉他們的樑棟轉過身對著阿旭一頓劈頭大罵：“你幹什麼！我問的時候為什麼不回答！！”

“我…”阿旭拳頭緊握著，小阿旭和奶奶在一起溫馨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什麼你？話都說不利索了是不是！是最近被我打得少了？”說著，樑棟的拳頭就落了下來砸在阿旭臉上。

接著又繼續罵：“勒索的時候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一樣！我是請了尊大佛是嗎？啊？來給我坐鎮啊？”

阿旭摔在地上，臉上又接了兩拳，他感覺有些兩眼冒金星，暈得厲害。

奶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駝著背端著玉米湯，笑著說：“阿旭，玉米湯。”

奶奶…

“我，我不想幹這種事了…”阿旭聲音顫抖著，像蚊子一樣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說什麼？！”

“我…我說！我不想跟著你了！”

“你…”

——啪、啪、啪

“說得好呀阿旭。”

陸珉和陳安祀又出現了。

陸珉伸手搭在樑棟的肩膀上，樑棟一下子整個人僵住了。

陳安祀蹲下身子朝阿旭伸出手：“地上髒。”

阿旭遲疑了，他抬頭看向樑棟，只見樑棟還在瞪他，用眼神示意他，彷彿在說：“如果你敢握住，你就等著死吧！”

這一下子，更堅定了阿旭內心的想法，他毅然地握住了陳安祀的手，站了起來。

“他剛打了你幾拳來著？”陳安祀甩了甩手，問。

“啊？”阿旭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問你，樑棟打了你幾拳。”陸珉重複了陳安祀說的話。

“3…3拳。”

說時遲那時快，阿旭話音剛落，巷子裡就響起了樑棟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