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的窗簾緊閉已然是常態。
好在醫務室在學校的存在感極低，路過的人都不會太在意那緊閉的窗簾後到底有誰在裡面，他們在幹嘛。
“什麼？！等一下等一下，資訊量太大了，什麼跟什麼啊？”何玥有點不能理解沈欲跟徐煙穗給她帶來的訊息。
“你哪裡聽不明白，我們再講一遍。”沈欲說。
“哪裡都不明白。”
沈欲好看的眉毛頓時抽搐了一下，他突然就有點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是不是不太好了。
“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那個女孩失憶了就行。”徐煙穗說。
“失憶？！”何玥的表情大為震驚：“怎麼會失憶啊？皇族人的腦子這麼差的嗎？”
“……”徐煙穗嘆了口氣，轉頭問沈欲：“是非得告訴她不可嗎？”
沈欲同樣無奈地搖搖頭，總結道：“她現在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力量已經被激發出來，會不會失控暫時還不知道，所以我們得保護好她。”
“保護她？”何玥又驚呼道：“保護什麼？她別把我們殺了就好了。”
“保護她不要被陸組織的人找到，據我所知他們根據我們的DNA，製造出了一個海底人。”
“不可能。”何玥乾笑著，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屑地說：“要是那麼容易就被製造出來，那這世界不是亂了。”
“這世界早就亂了。”徐煙穗起身說道：“我還有課，我先走了。”
醫務室只剩下沈欲跟何玥，何玥起身給他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說：“哎呀知道啦，不就是保護嘛，你能別整天都垮著臉嗎？白費了那麼好看一張臉。”
沈欲看了眼茶，他想起來自己去找李恩時，也是這樣的茶。
“茶好喝嗎？”沈欲問。
“啊，也就那樣，苦苦的，澀澀的，說不上好喝，但味道挺獨特的，至少在海里我們喝不到這樣的吧。”
“你習慣陸地生活了嗎？”
“嗯…怎麼說呢。”何玥點起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她把腳架在桌子上，慵懶這兩個詞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也沒有完全習慣吧，還是會想回去的。”
“能回去的。”
“哈哈，能嗎？也是，”何玥頓了頓，說：“死了就能回了。”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何玥掐滅菸頭，用力地拍了下沈欲的肩膀，打哈哈說道：“算啦，就在這裡這樣活著挺好的，你的李老師不也過得挺好，結婚，當個人妻。”
“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了。”
說到李恩，沈欲的臉一下子更黑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教學樓二樓平臺的陳安祀。
她身子趴在圍欄上，看著天空，深藍色的頭髮被紮成馬尾落在肩上。
她身上有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氣質。
“不用上課嗎？”
陳安祀對突然出現的沈欲好像並沒有排斥，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兩個人就這麼站了好一會兒，陳安祀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老師嗎？”
“嗯，怎麼了？”
“你不用上課嗎？”
“不用哦，我的課在下午。”
“噢。”
“安祀。”徐可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溫和有力量。
她看到沈欲，淺淺點了個頭：“沈老師。”
“嗯。”沈欲看向她的眼神捉摸不透，畢竟那天的事陳安祀他們不記得了，但他們都知道。
那天陳安祀暴走，陸珉和李安瑜暈倒後讓梁瑞搬去屋子裡。
“不是，突然搞什麼啊？”梁瑞一頭霧水，看到陳安祀那個樣子後又追問道：“她又是怎麼回事啊？！”
“你不要問那麼多了，先把兩個孩子搬進去屋子，這裡我和煙穗搞定。”
“啊行行行。”
梁瑞走後，陳霖和陳妍還在試圖阻止陳安祀，但陳安祀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人講話了。
湖裡的水湧了上來籠罩在陳安祀身上，她冷淡地看著地上的屍體，臉上和身體上都出現了淡藍色的鱗片。
徐可被水流捲了上來，躺在平地上，徐可奶奶確保她安全後，看向陳安祀，臉上沒有驚訝，好像早就知道這種事會發生一樣。
“李恩，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傷害到我們的女孩嗎？”
“我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李恩伸手捧起湖裡的水，說：“她爸媽就拜託你了。”
“你能在陸地上使用能力？”徐可奶奶驚訝地看向她手中流動的水。
李恩笑了笑，說道：“與時俱進嘛，不過我也只能用一會兒，身體支撐不住。”
……
“安祀、安祀，是媽媽，你聽聽我說話啊…”
“安祀！”
徐可奶奶走到陳霖和陳妍身後，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兩個人瞬間眼神沒了光，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呆若木頭地站著。
“走吧，廟會開始了。”
陳安祀看到了這邊，她歪頭冷笑，朝徐可奶奶的方向伸手，一串水流猛地朝那邊湧去，圍住她的脖子，將徐可奶奶提了起來。
“唔…你…”
“怎麼？想去哪？”陳安祀慢慢走近她，突然沈欲出現在她面前，他敞開雙手護著徐可奶奶：“陳安祀，不可亂殺無辜！”
“她無辜？她讓徐可沉到湖底是無辜嗎？她帶走徐可是無辜嗎？她現在用同樣的方式要帶走我爸媽，她無辜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帶走徐可是為了保護她媽媽！她帶走你爸媽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我能自己保護他們。”陳安祀一甩手，沈欲被水流衝出幾百米外。
“咳咳…咳…”沈欲嗆了好幾口水，徐煙穗趕緊跑到他身邊：“你沒事吧？”
“沒事…”
“怎麼辦啊？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老師呢？”
沈欲話音剛落，一股水流沖斷了陳安祀控制的水流，她轉過頭，看見了李恩。
“安祀。”李恩笑著喊了她的名字：“你…”
陳安祀沒有理會她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抬手就掀起一片水浪，浪高過李恩頭頂。
“你想說什麼？阿姨。”
“你已經把傷害徐可的人都懲罰了，就夠了吧？”李恩輕聲細語說道，她看到徐可奶奶走到了陳安祀身後。
她繼續說道：“無辜的人殺不得，你看周圍躺了多少屍體，湖水都染紅了。”
陳安祀看向周圍，鮮紅的血液、橫七豎八的屍體映入她的眼簾。
她冷漠的眼神漸漸變得害怕、不知所措。
她身上的水不再籠罩著她，全部嘩啦一聲灑落在地。
“我…這些都是…我殺的？”
這時徐可也醒了過來，她緩緩起身，看到滿地的屍體，她害怕地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徐可…”陳安祀剛喊出聲，肩膀就被拍了兩下，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烏木香味，便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安祀！”徐可看著快要哭出來了，眼睛鼻子都紅起來：“奶奶安祀她…”
“她沒事，你去喚醒其他人。”
沈欲走到陳安祀身邊將她背了起來，看著這遍地的鮮血以及狼狽的自己，他苦笑著。
“看來真的不是這孩子的對手啊。”
徐煙穗幫著扶住陳安祀的後背，說道：“怎麼說也是皇族的人。”
徐可走到屍體中間，找了個乾淨的地方跪坐下來，她雙手合十唸唸有詞，湖裡的水竟然開始發光，並開始慢慢地流了上來，流到每個人的身上。
“快把安祀帶走。”徐可奶奶朝沈欲喊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