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祖照明攔得及時,李遠會被揍成豬頭!
祖照明心裡也覺得李遠這頓打捱得不冤,如果是自已家的孩子,祖照明估計打得更狠。
把李勇按在沙發上,祖照明轉身對著李遠說道:“小遠,你糊塗啊!陳明信趕到的那一刻起,這菸葉就運不出去了,懂嗎?
陳明信是分管煙站的副鎮長,還是縣委副書記蘇明霜的親信,你如果強行闖關,勢必發生衝突,眾目睽睽之下,瞞是瞞不住的,蘇明霜肯定會一查到底,你能跑得了嗎?
好在你聽你二叔的話,沒有強行闖關,如今還有轉圜的餘地。但你也別放鬆,這事複雜著呢!”
李勇彷彿蒼老了好幾歲,看著依舊不開竅的侄子,越看越覺得心裡難受:“小遠,你堂姐不怎麼花家裡的錢,我和你嬸子的工資大都給了你,菸草局又是福利待遇排名靠前的單位,你怎麼會想起來和趙彥一起,幹販煙這種低階的勾當呢?”
李遠怕再次捱打,一直捂著臉,這時靈機一動,帶著哭腔回答道:“二叔,這些年您和二嬸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家裡好吃好喝的都緊著我,您和二嬸連幾件上檔次的衣服都沒有。
當時趙彥一說能掙錢,我腦子一時糊塗就答應了下來,想著掙了錢,好好孝敬一下您和二嬸,您手上這塊手錶,都掉漆了,您也不捨得換一塊新的……”
唉!李勇長嘆了一聲,起身走了過來。李遠趕緊縮著身子,做好了捱揍的準備,誰知李勇伸出手掌撫摸著侄子的腦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看到這一幕,祖照明心裡暗暗苦笑,這個李遠,幹啥啥不行,哄自已叔叔倒是一把好手,看李勇這狀態,這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會保住李遠的。
想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李勇此人出身貧寒,性情堅韌,他在情感層面一旦認可某種事物或者道理,很難被言語和理智所改變。
許久之後,李勇抬手擦了一下眼眶,神色漸漸變得無比堅毅,開口對李遠說道:“小遠,你先去裡間待著,我跟你照明叔叔有事情要商量。
你的手機呢,給我交出來!記住,從現在開始,不允許跟任何人聯絡,下班時坐我的車去縣委家屬院,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縣委家屬院一步,否則,我帶著你回老家,在你爹的墳前打斷你的腿!”
李遠嚇得一激靈,趕忙按照李勇的吩咐,走進了常委辦公室裡獨有的午休間!
李遠進去後,李勇坐在祖照明身邊,輕聲道:“照明,讓你見笑了,不過我大哥就留下這麼一個孩子,我不能看著他坐牢,要不然,以後見了我大哥沒法交代。”
“嗯!”祖照明點點頭,表示理解和支援。
李勇也不見外,直接問道:“百萬斤菸葉,這不是一個小事,想要徹底捂住蓋子估計不可能,我想先把小遠和那個趙彥摘開,你覺得呢?”
祖照明冷靜地分析道:“估計很難!趙彥的妻子是春臺鎮的路婉蓉,路婉蓉是最早站到易縣長那邊的中層幹部。
前段時間環保局長盧綽被降職降級,易縣長如果這次保不住趙彥和路婉蓉,恐怕以後就沒有人敢再站到她的船上了!
因此,我覺得非但不能剝離開,還要更加牢固地捆綁在一起。這樣一來,易評梅那邊就不會揪著不放。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穩住陳州那邊。兩千萬的預付款必須及時歸還,否則陳州市菸草局不會善罷甘休,萬一弘川省給黃江省發函詢問情況,那就是滅頂之災。”
“照明,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趙彥出事,路婉蓉的位子必然不穩,咱們是趁機拿掉路婉蓉,還是選擇維護呢!”
“老李,我覺得能拿掉就趁機拿掉,盧書記雖然沒有說過,看我能察覺到,盧書記對路婉蓉投靠易評梅的行為非常不滿意,但我們操作不能太刻意,儘量不要激怒易評梅。幹部考察任免這是你們組織部的事情,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春臺鎮近兩年不穩定,剛去的鎮長壓不住場子,因此不宜從縣裡派幹部。鎮裡面可以接任鎮長的幹部,分別是人大主席陳順、副書記賀蘭祥、常委副鎮長齊道元,具體選擇哪一個,我還需要和紀委的雲霞書記碰一下頭。”
說到這裡,祖照明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說道:“如何與陳州市協調,咱倆夠不著,你要去見一下盧書記,我就不陪你去了。
對了,李遠是縣人大委員嗎?我去找一下週克讓主任,趕緊給李遠加一個委員的名額。誰想要因為走私這事找李遠的麻煩,要麼透過紀委,要麼透過公安機關。
紀委有云霞在,我們不用擔心,就怕俞志強上門要人,有個委員的身份,多一層保險。”
“照明,謝了!”
“客氣啥,趕緊去見盧書記吧!”
祖照明起身去了縣人大,李勇去見盧建平之前,又把李遠喊出來叮囑了一番:不允許對外聯絡,不允許四處走動。
叮囑完之後,來到了盧建平的辦公室。
“李部長來了,坐坐坐,哈哈,黨校同學送了兩罐義陽手工綠茶,你嚐嚐味道正宗不,喜歡的話拿去喝。”看到李勇後,盧建平熱情地站起來打招呼。
李勇心裡有事,不好意思坐下,輕聲道:“盧書記,有個事情我想跟您彙報一下,事情是這樣的……”
李勇彙報完之後,啪!盧建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鬧!一百多萬斤菸葉,能帶來多少稅收,竟然打算販運到外省去,如果大家都這麼幹,方山縣拿什麼發展?
說到底,李勇,這事還是怪你!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一定要管好自已的家屬子女,一味的溺愛只會害了孩子,你們聽進去了嗎?平時的教育跟上了嗎?
這事一旦傳出去,你都會被牽扯進去,就算我出面,幫你撇清關係,但是以後組織部做出的決定,還有威嚴嗎!”
李勇被訓得一愣,想起病故的大哥,不著調的侄子和如今的困境,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哽咽道:“盧書記,我大哥為了供我上學,初中沒上完就去山上採石頭賣錢,說是病故的,其實就是活活累垮了身子。
盧書記,求您了,想想辦法,如果這個侄子進了監獄,我百年之後,有啥臉去見我大哥啊!”
“唉,你呀!”盧建平遞給李勇一張紙巾,然後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