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陳明信悄悄溜進了李明釗的辦公室。
趕在李明釗發火之前,敬菸點火,順手把一條華子塞進李明釗的抽屜裡:“陳明信,你要臉嗎?我看你是膽子大還不要臉,大白天的賄賂我是吧。”
“李哥,此言差矣,咱倆平級,送條煙毒害你一下,咋啦?給我搞杯水喝唄,剛才在會上叨叨叨,渴死我了。”
“渴死你活該,唉,你小子在會議上那麼懟路鎮長,以後還怎麼相處呀,還有譚所長,人家招你惹你啦?”李明釗嘴裡不依不饒,手上動作不停,投茶倒水,然後端到陳明信的面前。
“謝謝李哥今天的仗義執言和香噴噴的茶水。”
“別貧嘴,回答我的問題。”
陳明信也把煙點了起來,美美地抽了一口:“李哥,有些事情我怕你知道了心裡煩得慌,一直沒跟您說過。
我被襲擊那次,就馬千里那幾頭爛蒜,派出所用得著穿防彈背心嗎?譚青召集所有人,全副武裝趕赴現場,說白了就是故意拖延時間。事後,我只是悄悄防著他,並沒有主動找他的麻煩。
後來楊江河三天兩頭被馬千里毆打,譚青顧忌賀蘭祥副書記的面子,不願意摻和進去,我能理解,但是,楊江河被逼得幾乎崩潰的時候,譚青難道看不出來?他但凡站出來吆喝一聲,馬千里敢繼續囂張嗎?
今天您也看了,譚青主動挑釁,擺明車馬炮說派出所不配合,這種情況下,我還慣著他幹什麼?如果不是於書記攔住話頭,會議上我就讓他下不來臺。”
“明信,你別覺得我嘮叨,唉,你畢竟還年輕,不懂得一個道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凡事不能非黑即白,理政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類似於熬藥。”
“李哥,我一定謹記。我今天與路鎮長的矛盾公開化,其實也是故意的。既然矛盾不可調和,而我這個副鎮長處於弱勢地位,索性挑明瞭,她以後想要對付我,反而多了很多顧忌。於書記也更願意支援我!”
“唉,你這樣活著累嗎?像我這樣多好,跟誰都沒有利益衝突。”
陳明信嘆了口氣,幽幽道:“李哥,各人有各人的宿命,我這個人自從劉縣長車禍案後,恐怕就回不到從前了。”
“明信,你有線索了嗎?”
“李哥,你別問了,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
“算了,劉縣長的事我不問。我一直有點不理解,你和俞江霞感情不和離婚,路婉蓉就算是俞江霞的閨蜜,你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矛盾啊!”
“說實在話,我也搞不懂路婉蓉為啥針對我?中間肯定有我現在無從知曉的內情,不過,她既然先出手,就不能怪我反擊。對了,閒扯差點忘了正事,李哥,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陳明信剛才在會議上誇下海口,說不需要派出所配合,自已單獨面對楊江河的家屬,首先是因為陳明信現在根本不相信譚青,怕他搗鬼,其次是陳明信早就想好了後手,那就是武裝部的民兵。
“你說說看,事先說明,不靠譜的事我可不管。”李明釗謹慎道。
“李哥,今年的民兵訓練快開始了吧,能不能儘快舉行!”
“武裝部沒錢,要不然出了正月就要進行為期一週的訓練。明信,你別繞彎子,直接說。”
“李部長,為了支援國防建設,酒廠想要貢獻一份愛心,資助全鎮的民兵訓練。酒廠有十幾個退伍兵,處於預備役期間,到時候也可以參加訓練,增加春臺鎮的民兵力量。”陳明信仔細斟酌著言辭。
“明信,你再不說實話就走人,聽你磨牙玩呢!”李明釗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陳明信嘿嘿笑道:“武裝部有三十多個民兵,加上酒廠的退伍兵,總共五十多個人。楊江河的家屬不是要鬧事嗎?您說,到時候五十多個民兵在院子裡訓練,能不能形成強大的威懾力?”
“不行!”李明釗掐滅菸頭,毫不猶豫地拒絕:“明信,你開什麼玩笑,萬一雙方打起來,民兵參與鬥毆,你知道這是什麼樣性質的問題嗎?明信,不是我怕事,而是你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李哥,您聽我說完啊,民兵訓練不出鎮政府的院子,外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您都不用管。如果他們衝擊鎮政府,民兵為了保護國家機關不受損失,不得不出面制止,這說得過去吧?”陳明信眨著眼睛笑道。
“這倒是說得過去,你今天提前給他們定性為惡意衝擊政府機關,為的就是這個吧,你小子,呵呵!不過,明信,對方畢竟死了人,情緒激動,亂拳之下,你的人身安全很難保證。”
“李哥,我又不是傻子,見勢不妙我就跑路唄。真要是跑不了,我認栽。李哥,我會提前跟石孝剛交代清楚,不管外面發生啥事,只要他們不衝擊鎮政府,你們都不要管,我倒要看看,一群貪利而忘義的無賴,能把我怎麼樣?”
說到後面時,陳明信豪氣干雲,不過離開武裝部後,陳明信開著自已的專車——時風農用三輪車,來到鹿鳴湖派出所,找段仲禮借了一件防刺背心。
——
今天陳明信的所作所為把楊維東和李長霖嚇到了!
為了避嫌,怕被陳明信看見,被陳明信報復,楊維東和李長霖沒敢再去楊江河家裡,而是打電話把楊夢坤叫了過來。
楊維東刻意沒提陳明信今天會議上的強勢,以及於書記的默許和路鎮長的無奈,與李長霖一唱一和,說起了陳明信的陰險狡詐、無情無義和捧高踩低。
徹查楊江河生前的賬目,發現貪腐行為,有可能追回非法所得;
喪葬費從幾十萬,變成了零;
倆人還造謠說,陳明信已經跟王佳彤主任打好招呼了,計劃找茬開除楊夢坤和楊秀坤的工作。
楊夢坤頓時氣得恨不能撲上去咬陳明信一口,又擔心副鎮長有金光護體,自已咬不動,小心翼翼地問道:“四叔,您說,我去鬧事,派出所會不會把我抓起來啊,還有那個馬千里,聽說他是陳明信的馬仔,過後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今天會議上譚所長和陳明信吵架了,明確表示不能濫用警力。至於馬千里,有你四叔在,用得著怕馬千里?楊夢坤,你四叔是村支書,你們楊家現在的當家人,春臺村五千多口人,在你四叔的帶領下,怕過誰?
齊晚霞和虎敬偉比馬千里怎麼樣?見了你四叔不照樣畢恭畢敬。你小子如果這次慫了,不但錢沒有著落,工作也沒了,弄不好還得抄家,你自已掂量著辦。”說完這番話,李長霖氣呼呼起身離開了楊維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