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何書名眼前不由得浮現出易評梅那嬌小而又豐腴的倩影，在這個倩影徹底佔據心頭之前，何書名果斷掐滅心中的這股邪念。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如果不是張家，別說市委書記，自已這輩子連正科的門檻都不一定能摸到。如今何書名貴為一方諸侯，名副其實的高幹，人脈遍及各地各個階層，但他自已很清楚，這點人脈資源，跟累積了三代，關係錯綜複雜的張家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不用張慧敏的姐姐和姐夫出手，如今在弘川省擔任省委副書記的張衛國，就能徹底毀了自已。

好在何書名已經習慣了這種挫敗感！

俞江霞剛生了孩子，正在哺乳期，喊過來不合適，於是，何書名就給路婉蓉打了個電話，通知路鎮長迅速趕到洛城的東湖別墅。

路婉蓉自然不會拒絕，何書名臨時出差的要求，只是……

春臺鎮鎮長辦公室裡，趙彥似笑非笑地盯著路婉蓉問道：“誰的電話？”

路婉蓉確定趙彥沒有聽到通話內容，但還是覺得有點心虛：“工作上的事情，我需要去一趟市區。”

“去市區被鬼壓嗎？”

“你胡說些什麼呢？”

“好吧，就算我胡說八道，你把那張銀行卡給我，愛去哪裡去哪裡！”趙彥不耐煩地擺手道。

“趙彥，其他錢都已經給你了，這是給孩子存的教育基金，不能拿去投資，再說了，現在工業區八字沒有一撇，買商鋪太冒險了。”一聽說趙彥要拿教育基金投資，路婉蓉頓時被激怒，堅決不同意。

“路婉蓉，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給不給我銀行卡！”趙彥嘴裡開始罵罵咧咧，路婉蓉忍無可忍，抄起桌子上的電話：“喂，譚所長，帶人來我辦公室。”

一聽派出所的人要來，趙彥沒敢繼續辱罵，氣呼呼地離開了春臺鎮。路婉蓉等著譚青過來後，問了幾句春季聯防治安的事情，就讓譚青回派出所了。

坐在椅子坐了許久，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畫了個淡妝，開車去了東湖別墅。

——

政法委訊息並不慢，蘇明霜一直在默默地觀察，為了驗證事情的真實性，還親自去了一趟方山酒店。

結果證明，恆陽集團真的在搞這一套把戲。

千萬別搞出騷亂啊！這是蘇明霜知道真相後的第一反應。

賣個商鋪，明目張膽的搞出來一個三六九等，如果那些想要買商鋪，卻買不到優惠價位的老百姓鬧起來怎麼辦？如果事情鬧大了，派不派人過去維穩處突？

就算老百姓不知情，普通的公職人員差不多都知道這個訊息，他們甘心嗎？心裡能平衡嗎？他們如果鬧騰起來，對政府公信力的傷害更嚴重。

甚至會動搖根基。

忐忑之中過了好幾天，恆陽集團放出了第一批商鋪宣佈售罄的訊息，水下也許暗潮湧動，但表面依然風平浪靜，連個質疑的聲音都沒有！

為什麼呢？

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原因，想明白之後，蘇明霜差點崩潰，連夜把陳明信叫了過來。

“大姐，您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看著神色憔悴的堂姐，陳明信愣住了，這還是自已那個花木蘭一樣的大姐嗎？

“明信，你買恆陽集團開發的商鋪了嗎？”

“我倒是聽說了這個事，不過沒功夫琢磨，更沒興趣湊熱鬧。唉，大姐，你知道嗎，我搞的那個春臺希望中學剛開始招生，就被包圍了，各種人情，各種關係，本來打算招收學習成績優秀的貧困生，結果這些學生沒關係，根本就擠不進來。

我上次不是跟您說，我有損招嗎，現在正實施呢——封閉式教學，一週放假一次，中途非特殊情況不允許請假，更不允許探望。我要把沒有吃苦能力的關係戶全部餓跑，嘿嘿。

他們都說我狠，我覺得，我能有他們心狠嗎？連貧困生的學習資源都想掠奪！大姐，您就瞧好吧，我會讓他們記住教訓的。”嘮嘮叨叨說了很多，陳明信發現，堂姐的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

忍不住問道：“大姐，商鋪怎麼了？要不我先陪您去醫院瞧瞧。”

唉！蘇明霜嘆了一口氣，沮喪而又無奈地說道：“明信，恆陽集團散佈訊息，預售商鋪時，按照基本的三六九等，分別對應不同的優惠價位。

本以為會有人站出來質疑和反對，結果呢，第一批商鋪都售罄了，社會上連個水花都沒有！

你想過沒有，這意味這什麼嗎？

這意味著大家都潛移默化認可三六九等，覺得得過且過、逆來順受也是生活，意味著，公信力正在急劇地喪失。

公信力喪失很容易，一個城管一句話，就能使公信力受到重創，想要建立卻非常難。有時候一代仁人志士付出全部的心血，都不一定能建設成功。”

聽完這話，陳明信也沉默了。蘇明霜在中紀委工作，習慣了高屋建瓴，辦案時，也能夠細緻入微，但是，她並沒有一直在基層工作的陳明信感受強烈。

過了許久，陳明信起身泡了壺茶，一邊擺弄茶具，一邊說道：“公信力這個話題太大，涉及面太廣，我也說不好。大姐，您打算怎麼處理恆陽集團空手套白狼，同時拉攏方山官場的事呢？”

蘇明霜擺擺手，示意陳明信不要搞什麼功夫茶，看得眼暈，等陳明信停下後，緩緩說道：

“表面看只是變相的商人賄賂官員，如果是其他商人，當地政府和紀委出面就能輕鬆解決，該雙規雙規，該移交檢察院移交檢察院。但恆陽集團是張家的產業，張家人做事歷來瘋狂沒有底線，我怕他們沆瀣一氣，到時候就算上級紀委調查，也會被他們輕鬆掩蓋過去，就像劉縣長車禍案那樣。

因此，我打算用看病的名義回一趟燕京，將方山的情況跟三叔和姑媽說一下，看長輩是什麼意思。反正我的看法是宜早不宜遲，早點清理掉恆陽集團的影響，免得到時候牽連到大半個方山縣官場。”

“大姐，我認為您沒必要回燕京！”

“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政法委的角度直接開戰？”

呃！陳明信突然發現，大姐還是那個大姐，關鍵時候大腦容易卡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