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鴻愣了一下,“師父的心願?”
華鴻回想起當年師父死之前,對他們師兄弟的話,我死後,希望你們將瘍醫發揚光大。
我知道,我們瘍醫要更一步發展,需要屍身研究,而這不符合當今的禮教。
所以,我為瘍醫做出表率,捐出我的屍身,供你們研究。
希望你們能透過研究,提高醫術,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回想師父說的話,華鴻搖搖頭道:“師父的心願是將瘍醫發揚光大,可我辦不到了。
其實,這十年來,我聽了他們說的,也覺得解剖師父的屍身有些不對,那是我的師父啊!當時我怎麼就那麼糊塗?竟然褻瀆他的屍身呢?”
孫修一聽,上前就是一巴掌,“沒想到,你不但是個其實欺師滅祖之徒,還是一個蠢貨!”
華鴻捱了一巴掌,又聽了孫修說的話,眼珠子頓時紅了,抄起桌上的一把刻刀,就要找孫修拼命。
孫修嚇了一大跳,怎麼拿刀的醫生脾氣都這麼爆啊。周哲成見事情不對,趕忙將華鴻攔了下來。
“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欺師滅祖了,又怎麼是個蠢貨。”
孫修見華鴻被攔下,才放下心來,“你明知道你師父的心願,卻不願完成,這不是欺師滅祖嗎?
而且,不但不願完成,竟然還聽信別人的讒言,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這不是蠢貨嗎?
要是賀啟前輩泉下有知,知道教出了你這個蠢徒弟,不扇你幾巴掌才怪。
就是你的懷疑,讓那些人達到了目的。現在,瘍醫已經沒落了,學瘍醫的也沒有多少人了,醫術也是直線下降。
我看過不了多久,這個醫家門派就沒有了,那些人還不在睡夢中笑醒過來。”
華鴻放下刀,望著周哲成道:“現在,瘍醫沒落了嗎?”
周哲成道:“我以前怕你擔心,所以沒對你說。瘍醫沒落了,大部分的人都已改學湯醫了。現在太醫院只有四名真正的瘍醫,民間也已經不多了,而且都集中在軍隊中。”
“什麼?竟然沒落至此。”華鴻喃喃自語,他的臉色反覆變換。
終於,他堅定下來,“不行,我要出去,我不能讓瘍醫沒落,讓師父的醫術沒有傳承。”
然後,跪倒在孫修面前。“樂安侯,我錯了,我上了他們的當。請你救我出去,我要讓瘍醫重新興盛起來。”
孫修見華鴻終於明白了過來,扶起來道:“好,既然你明白了,我可以出手。但你要永遠記得,你師父說的話。”
華鴻拜服,幾人商議了一下,上堂的策略,孫修這才滿意的走出了監牢。
出了大牢後,孫修道:“等下,將狀紙遞上,替你師兄申冤。正式審理時,我會過來的。”
“是,侯爺。”
周哲成遞上狀紙後,順天府艾府尹一看,是華鴻欺師滅祖一案。
艾府尹知道,這個案子是樂安侯關注的,要不然他為什麼從我這拿走案卷。
可這案子,想翻案,有點困難呀。當年鎮國公想翻案,都被洶湧的民情壓下去,只是勉強保住了華鴻的命。
樂安侯也想翻這案子,可不好辦啊!據案卷上說,這案子,有大儒曾說過,不為人子。
既然他想要替華鴻翻案,我也不能不審,一邊是樂安侯,國舅,一邊是大儒。哎,我的頭又庝了。
不久,順天府貼出告示,三天後,審理華鴻欺師滅祖一案。
告示貼出去後,那些被踢出太醫院的人知道了,這是一個好機會。孫修竟敢替那欺師滅祖的翻案?這是一個黑他的好機會。
要是我們發動人脈,再將那些讀書人鼓動起來,他們會用唾沫淹死他的。
當年我們就用了這一手,將鎮國公都給壓下去了。他一個侯,這洶湧的民意,還不將他碾過去,碾回來。
到時,官司輸了,名聲也臭了,我看他還好意思在太醫院裡待著。
於是,一股傳言就在國子監,太學中傳開了。
三天後,許多國子監,太學的學生圍住了順天府大堂,等著升堂。
終於,衙役出來了,隨著一聲升堂,在衙伇堂威聲中,艾府尹一拍驚堂木,“今日重新審理華鴻欺師滅祖一案,帶人犯。”
華鴻被帶上來,正要跪下,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站直了,別跪下。”
華鴻一愣,回頭一看,正是孫修帶著一群太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艾府尹看見孫修,心中一陣苦笑。站起身來,向孫修行禮。
心想,你來歸來,帶那麼多太醫幹什麼?要是你們官司輸了,丟了面子。以後我找太醫看病,我找誰去呀?
這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華鴻欺師滅祖,證據確鑿。這樣的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為何不跪?”
孫修看著那出聲的人道:“這位是……。”
“前太醫方唐,當年,就是我告發的。賀啟賀前輩醫術精湛,德高望重。
沒想到死後,竟被自己的孽徒開膛破肚。這樣的人,我不告發他,我還是人嗎?”
堂下聽審的人都喝罵華鴻起來。
孫修心想,那些人還是老套路,發動那些沒頭腦的人。
孫修道:“華鴻並沒有被定罪,所以不算人犯,那他就還是太醫,自然就不用跪了。”
方唐知道,打官司,要的是氣勢,如果上來就被壓住,下面可就不好辦了。所以,一定要讓華鴻跪下。
“當年的院使已經將他從太醫院逐出,已經不是太醫了?當然要跪下聽審。”
“可現在我是院使,我又招華鴻回來了,他當然是太醫。”
“樂安侯,你作為太醫院院使,怎麼能讓這種人為太醫呢?難道你就不為皇室的安全負責嗎?”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華鴻現在沒定罪,我當然有權招他為太醫。等事實查明後,如果他確實有罪,我再把他逐出不就行了。”
方唐讓孫修一席話說愣住了,這樣也行。你當太醫院是什麼地方?想招就招,想逐出就逐出。
後來一想,他是太醫院院使,樂安侯,國舅,真有那個權力。
孫修見他不說話了,又對艾府尹道:“艾府尹,你認為我說的對不對啊!”
艾府尹哪敢說不對,連聲道:“對對,沒有定罪,那就只是嫌疑,不算人犯。來人,給樂安侯,華太醫上座。”
兩人坐下後,孫修道:“那就開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