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老陸的朋友,可咱也不能樹個假想的敵人對不對?”許朗雙臂往桌上一趴,小聲說道:“俞枝的事再觀察一下,畢竟她不能去放一把火嚇老陸吧。總之,我得提醒你,不要在老陸面前反覆提俞枝,我怕他會想到她哥的事。”
“知道了。”蘇念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捧起湯碗,一口喝光。
吃飽喝足,陪陸先生打一場硬仗!陸墨霆一個人花了四年戰勝失眠,現在一家五口,怎麼也能把時間戰場縮短成四個月之內吧?!說不定四十天就能好!
“再來點?”許朗看著她,小聲問道。
“來。”蘇念端起餐盤,去視窗取食物。
許朗愣了愣,嘀咕道:“還真是能吃。”
他又看向了那支菸,揉了揉鼻頭,拿起煙走了出去。
蘇念回來時,看到人與煙一起消失了,於是安靜地一個人坐在桌前乾飯。等吃飽了,拎著零食袋出來看,只見許朗正一個人站在院中的一株菩提樹前發呆。蘇念很少見到菩提樹,於是走過去,好奇地湊近去看葉片。
“菩提樹的葉片,好厚實。”她輕撫了一下葉片,小聲說道。
“你怎麼看到什麼東西都好奇?”許朗扭頭看了看她,好笑地說道。
“沒見過啊,”蘇念坦然地笑了笑:“走過的路太短,見過的東西太少。”
可吃的苦頭卻不比別人少!
許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妹妹一家,和你還有來往嗎?”
蘇念搖頭:“她們不敢再來招惹我。”
“哪有不敢,只是沒找到機會。有些人,不到死的時候,是不會放棄任何一點死死糾纏別人的機會的。”許朗拍了拍菩提樹,低聲說道:“看完了,走吧。你還想去哪兒,我陪你轉轉。”
“你不去品鑑你的辣條了?”蘇念抬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研究大樓,隨口問道。她不想出去轉,想在這兒等陸先生下班。
“都吃撐了還品鑑什麼。”許朗拉了她一把,說道:“走,撿貝殼去。”
“我累了,回房去等陸墨霆。”蘇唸的頭還是抬著,往上面的視窗看。有些窗子後面有人影在晃動,有些掛著厚厚的窗簾,只有些許亮光從縫隙透出來。
“別看了,他晚上要治療。別讓他擔心,走吧。”許朗催促道。
蘇念就知道!
“怎麼治啊?會疼嗎?”她轉頭看向許朗,聲音小小地問道。
“不疼。”許朗從她手裡拿過零食袋,催她一起出去,“你若在這裡提心吊膽的,他更不可能平靜地去治療。”
也是!蘇念思忖了片刻,跟著許朗出去。
她沒帶衣服,陸墨霆讓人給她買了幾身過來,正好在大廳裡遇上。蘇念挑了一件長風衣披上,跟著許朗去海邊。晚風還是有點涼的,加上風衣剛剛好。
晚上的沙灘更安靜,細白的沙子上面藏了好些貝殼。
“不要因為陪你來撿貝殼的不是老陸,你就愁眉苦臉。”許朗從沙灘上撿了只小小的海螺,遞給蘇念:“論到玩,我比他會玩一百倍。他可能都不知道這貝殼是什麼東西,但我可以教你用這貝殼玩出一百種花樣。”
“你當球踢啊,還一百種花樣。”蘇念接過小海螺,朝裡面吹了口氣,然後貼在耳邊,嘟囔道:“我是沒這麼安靜地玩過,不是沒見過海。”
“這裡的海和江城可不一樣,這兒可是有名的白色沙灘,沙子比江城的那片破沙灘可好多了。”許朗在前面走,不時彎下腰在沙子裡翻找,沒一會兒,就撿了滿手心的小貝殼。
“拿去。”他轉過身,把貝殼全塞進蘇唸的風衣口袋裡。
蘇念自己也撿了好幾個,不過都不如他撿的漂亮。
“來,這兒有個海星。”許朗已經走進了海水裡,從石頭底下翻出了一隻海星,捉起來衝著蘇念揮手。
蘇念快步過去,雙手捧著接過了海星。
“還能撿到這個呀。”她好奇地問道。
“只要你願意在這兒慢慢找,小鯊魚都能撿到。”許朗在石頭裡翻了一會,說道:“有隻麵包蟹,不夠吃啊,陸墨霆一個人就能吃了。”
蘇念好笑地看向許朗,小聲說道:“喂,你是不是準備一直在這裡陪他啊?”
“陪幾天就走。”許朗捉起麵包蟹,拍了一下它亂揮的鉗子,說道:“我也難得安靜幾天,我爸媽最近很瘋,我要不躲躲,也會變成第二個老陸,需要來扎一身的針。再戴一頭的電極片,電腦袋……”
蘇念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盯著許朗看了會兒,轉身就往研究所走。
許朗丟了麵包蟹,揮手打自己的嘴巴,小聲罵道:“多嘴。”
蘇念在房間裡等到了凌晨,才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她立刻躺回床上裝睡,直到腳步聲到了床前,她才睜開眼睛看向他。
“你開完會了。”她坐起來,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抱住他的腰。他回來前,她已經練習了無數遍,要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擔心。演技在這種時刻是要發揮作用的,不然她白白在這圈子裡混了這麼久。
“嗯,我去洗洗就來。”陸墨霆聲音有點啞,在她頭上拍了拍,轉身去了浴室。
這裡的房間不比酒店,不是那種套房大間,更像是員工宿舍。臥室書房一體,浴室也不大,不過浴缸是按摩式的,外面掛了浴簾。蘇念聽著放水的聲音響過之後,假裝去衛生間洗手,到了門口還敲了一下門。
果然,浴簾拉上了,他在裡面泡著,應該是不想讓她看到他身上治療的痕跡。
“我肚子又大了一點。”蘇念照著鏡子,小聲說道。
裡面有水聲,好像是他坐起來了,然後一隻手輕輕地撩開了一點簾子,露出他半邊臉。
“是不是大點了。”蘇念故意站著沒動,只是挺了挺肚子。
“是。”他低低地回道。
“再過半年,寶寶就能出生了,我到時候還是剖吧,我怕生的時候疼。”蘇念這時候才慢慢地轉過身。
簾子就在她轉過身的瞬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