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容一步步的走過,看著牢裡還稱得上乾淨的牢房,心裡暗暗為蕭瑾驚心。
一個身為皇子,無論地位多低,蕭瑾使終還是沒有吃過太多的苦,其實想來,最多也只是相比蕭珏差了許多。
可現在身處牢房這樣的事情,還是從未有過的。
“清雅郡主,這邊請!”
那青年男子似乎並無意與曹淑容多加交談,領著曹淑容就朝一邊走去。
轉了三道彎,其中青年拿著隨身的鑰匙開了四次鎖,這才到了一間算得上寬敞的房間內。
牢內一應俱全,只是也能一目瞭然罷了,蕭瑾身上穿著的衣服還算得上完整,看上去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怎麼,這才進來就要過堂了嗎?”
躺在床上閉著眼的蕭瑾,連眼都不開,就輕飄飄的來了這麼一句。
青年將士對曹淑容拱了拱手,朝外走去。
曹淑容看著蕭瑾如此聽天由命,心中一痛,輕移腳步上前看著這個從未離開她過久的男子,輕聲道:“現在好了?”
“淑容,你來看我了.”
蕭瑾似乎對曹淑容的到來沒有半點疑問,依舊閉著眼輕笑道:“這麼快就聽到訊息了,想來皇兄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什麼事情只要和你有關就會亂了方寸!”
“說笑了--”曹淑容聽著蕭瑾這話,不住的在心裡安慰自己,這兩個人再也不是她所認識的少年了。
一個是權具天下的帝王,一個是手握重兵的王爺--蕭瑾慢慢的睜開眼,輕笑的看著曹淑容道:“無論什麼事情,在你心裡他都是為你著想的不是嗎?”
想到在別院裡,曹淑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蕭珏,儘管是事實,可讓蕭瑾的心裡依舊如被人掏了一個大洞一般,不住的往外冒著涼氣。
一直以為這樣一個女子,只會死心的護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心裡真的不再有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費了。
曹淑容輕輕的一搖頭,苦笑道:“在他的眼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所以可以看出,所有的事情在別人的眼裡看來,和從自己眼裡看到的是不一樣的。
牧白,你明白嗎?”
“是嗎?”
蕭瑾輕輕一笑,看著站在床邊的曹淑容,輕笑道:“一直以為你心裡只會有他,沒想到還會有我的一席之地.”
“是啊,我也一直以為是他的錯覺,可想想在外人看來也沒錯.”
曹淑容搖頭笑了笑,找到就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來道:“剛才在我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車伕,叫牛三,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蕭瑾偏著頭笑道:“能讓你說有意思的人,想來也是真不錯的人咯!”
“你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曹淑容認真的看著蕭瑾,當年那個一直要站在她身後的小皇子已經長大了,可以在天牢裡還能談笑風生了。
接著復又搖頭想了想,這樣的一個人和她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
曹淑容接著道:“他幫食惡不做拉去買桂枝丸,買十瓶送他一瓶,明明是知道食惡不做得大頭,可他依舊這麼賣力。
你知道為什麼嗎?”
“哼!”
蕭瑾冷笑的看著曹淑容,仰頭大笑道:“所以無論你認為他多麼有意思,他還只是一個車伕,還是要靠著你給的那點銀子過日子。
食惡不做掙得多,他可以按食惡不做來經營,為什麼一定要給你拉人?這樣的人才是真的傻,還一直以為自己佔了便宜!”
曹淑容當下為震驚,原以為蕭瑾只是對於皇位一事多有偏頗,現在看來,無論什麼事情,在他心裡已經完全變了。
“怎麼?沒話說了?”
蕭瑾冷笑的看著曹淑容,沉笑道:“還是想到我做不成皇帝,你最後還是不能母儀天下,所以後悔了?”
猛的有什麼閃過,曹淑容皺著眉看著蕭瑾道:“那份聖旨你知道是不是?”
“將你許給蕭珏的那一道?”
蕭瑾頓時大笑,指著曹淑容依舊蒙著面巾的臉道:“當然知道,其實我十歲時就知道了.”
“蕭瑾!”
曹淑容輕輕咬牙,看著蕭瑾搖頭苦笑道:“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
“這有什麼騙不騙的!”
蕭瑾冷冷的看著曹淑容,沉笑道:“當年先帝讓我去安天殿,將那一份聖旨給我看,說是日後讓我好好和你在一塊,日後我就能好好活著.”
曹淑容這才想到,有一天蕭瑾回到瑞宣宮裡,臉上神色卻是莫名,從那一後無論讀書還是習武,他都特別努力--“可是後來也要感謝張氏那個蠢女人,她以為在設計我,其實她這是在設計她的好兒子.”
蕭瑾仰頭大笑,看著曹淑容已然失神的眼道:“你以為要何妃宮內,先帝那樣重罰我只是因為我穢亂宮諱嗎?”
搖了搖頭,曹淑容這才想到,對於一個少年而言,當年那樣的處罰著實太重了些,讓蕭瑾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可笑的是,那時的曹淑容還以為是蕭珏暗中動了手腳--“他這是在氣,他從小選中的好兒媳就這樣沒有了,名聲還是毀在了他的另一個兒子手中,更是讓他本來看好的未來太后的設計之下!”
蕭瑾似乎在說一個很大的笑話,沉沉的看著曹淑容道:“所以他才這麼生氣,但他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拿我來出出氣咯!”
“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曹淑容感覺整個人都要窒息了,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蕭瑾看著曹淑容身子有點輕微的晃動,大笑道:“我怎麼能看著你和他白頭到老,這不你來了天牢,你說如果我挾持了你,是不是可以逃了出去.”
“你--”曹淑容氣憤的指著蕭瑾,但不知為何心裡卻暗有希冀,如果蕭瑾這樣因為她逃了出去,這樣她也不算有負於姑母的所託。
“你休想!”
原本一直假裝無意的蕭瑾突然大怒,指著曹淑容大喝道:“你不要去想我那死去的母妃,你難道除了她就再也不會想到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