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交流過後，何家星的懷疑並沒有徹底消退，只是將槍口偏移幾度。

裴陽也不介意，由於許禮安因參加國際會議暫時回不來，何家星代替他的角色與裴陽對接，雖然已塵埃落定，裴陽還是詢問了事故當日的情況。

記憶中跳橋的剎那，下車人員有反黑，保安，毒品調查科，三個部門。

什麼動靜，這麼如臨大敵。

從許禮安的陳述中簡單還原真相，原計劃中程萊屬於PlanB，他會前後腳帶組員到現場附近兜圈。

最好的情況是雙方戰鬥結束裴陽直接取走對方和僱主的聯絡手機，若對方龜縮不出則讓程萊以警方身份出現蒐證，並利用提前得知的資訊提前藏起。

進入橋體範圍時已經進行了訊號遮蔽，確保對方無法向外界傳送任何訊息，再冒充僱傭兵與僱主進行聯絡，代替他們接觸對方。

可程萊沒有按照計劃進行，直接帶著警方其他部門人員到現場，明顯是為了一網打盡。

程萊就像上一世的原主，或是耽於權利，或是良善未泯，無論出自為何，他被外界擾了心，不想再回到那個陰暗的牢籠裡。

他找到許禮安挑明身份，表明願意轉做汙點證人，並協助他們抓取組織在國內的分部list中的Number one。

他原本可以選擇遊走在兩方之間獲取最大利益，或許也終有穿幫一日，但至少比他現在的下場要多些篇幅。

但他義無反顧地撲向光明，做法不聰明，但從訓練營走出來的有哪個是蠢人？無非選擇二字。

壓抑到極致就容易踏錯，裴陽想起了初見程萊時他身上的違和感。

繃緊自己，又分裂兩半。

這個世界並非非黑即白。

如果不是六六提前在一公里外的路口預埋了監控裝置，如果不是裴陽跳江的決定毫不遲疑，結局猶未可知。

許禮安給裴陽帶來了訊息，程萊提供了六個訓練營的位置，其中一個，他懷疑是當初裴陽待過的訓練營。

在監視跟蹤的過程中，警方在位於一個訓練營三十公里的瀑布後面發現山洞，經技術人員檢測，裡面有精密的探查裝置，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警方只能暫時撤離。

許禮安希望裴陽帶著何家星走一趟，警方有理由相信，那後面存放著對組織極其重要的東西。

氣氛沉默中，許禮安的聲音從熒幕再度傳來。

“這次行動十分危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調動飛虎在外Stand by，隨時保護你們撤離。”

裴陽垂眼看著許禮安，啞聲開口。

“你知道今次行動如果穿幫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你確定，裡面的東西重要到高於後果？”

周遭重新陷入安靜，即便已經深夜，許禮安仍然西裝筆挺，面前電腦熒幕的光線幽幽映在他臉上，視線轉向頂端芝麻大小的黑點。

“我確定。”

柔軟的車座靠背幾乎沒有實感，裴陽指尖緩慢摩挲過細膩的真皮座椅，似乎在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很快，他給出答覆。

“我需要一週時間。”

“可以。”

許禮安痛快應允。

“大Sir走之前，跟我說過會有他的線人聯絡我，我沒想到會是你。”

視訊通話中斷後，何家星突地出聲。

“店長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

“談不上，只是有些意外，但仔細想下，又挺合理。”

“裴陽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

“何家星是你的真名嗎？”裴陽勾唇反問。

“....是。”

“我也是。”

望著笑眯眯的裴陽，何家星一時拿不準對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他抄低自己的聯絡號碼遞過去。

“有事聯絡這個號碼，響三聲結束通話。”

和何家星分別後，裴陽call出裝死很久的小統子。

“查一下這個定位後面是什麼。”

吉茂從意識空間裡被拖出來，圓滾滾的球身上還戴著小睡帽。

它迷糊的腦袋晃了晃，看眼裴陽輸入的數字座標，小身軀啪嘰一聲進入世界網路資料。

只瀏覽不篡改以它現在的許可權沒任何問題，很快它噗的重新出現。

“陽陽，我找不到。”

裴陽皺眉。

世界像一顆巨大的心臟，千絲萬縷的脈絡組成通道向四面八方傳輸資訊血液，世界上每一臺聯網的裝置都在統子監控之下，找不到只有一種可能。

這個地方使用的是獨立終端操控。

什麼程度的保密才需要使用這種級別裝置呢。

一個可能在裴陽腦中成型。

七天後，裴陽出現在搖搖晃晃的山路大巴車上。

這是他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前往訓練營，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年輕人，對方是總部調任下來的，叫Sieling。

這次的目的地是一個國境邊陲城市，車窗外風沙很大，下車時接待人員立刻上前為裴陽撐傘。

緊接著一行人坐上空地停著的直升機，馬不停蹄朝訓練營趕去。

到達營地上方時，裴陽核對了座標，確認這是程萊報上去的其中一個。

讓統子將訊息傳送給許禮安後，裴陽長腿一邁下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