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黑夜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織夕被吵醒，微微蹙著眉，她坐起身，開啟床頭的檯燈開關。

周遭空無一人，剛才莫名的響動也消失。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扭頭看見昨夜隨手擱在床頭的筆記本被翻開了幾頁。她拿過，被翻開的那一頁寫的是一個叫做林制的名字。

林制……

林限的弟弟。

按照林限所言，林制是他們那一撥被投出獻祭的人。所以他已經死了，還成了效忠死神的鬼怪。

可……她粗略翻動了前後的人，多多少少得有二三十個。

林制還在，那他們呢？

是隱藏在這裡還是已經徹底消失了？

她總感覺前面的記載的東西有些奇怪，但一時又說不上奇怪在哪裡……她翻到記載他們姓名的那一頁，上面寫著他們的存活期限只有五日。

截止至XXX年8月14日之前。

日期！

許織夕醍醐灌頂。

這就是她覺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是一本死亡筆記，卻沒有死者的死亡日期。明明預告死亡的時候都有日期，沒道理死了之後卻不記錄的。

許織夕迫切地想要找死神詢問答案。

“嘭嘭嘭——”

門外卻響起了急速的敲門聲。

許織夕脊背繃緊。

“大小姐，你還活著嗎，活著給我開開門啊！”

沈宿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織夕有一刻的稍稍放鬆，但隨即又警惕起來。她不能完全確定門外是否是真的沈宿。

“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人是誰嗎？”

門外的人似乎有點懵圈，“啊？我哪知道啊……”

“笨蛋！”

冷豔的女聲輕罵了一句，她繼而揚長聲音道：“她是在確定我們的身份。許織夕，按照你在副本里的人設你喜歡的應該是那個裝腔作勢的周既白。”

許織夕開啟門，稍稍一驚。

門外的兩人形象有些悽慘，尤其是沈宿。

一向打理精緻的髮型凌亂，風流俊美的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血痕。而蘇煙雖然沒見有什麼傷口，一直扎著馬尾的頭髮散開，眉目冷凝，心情極為不好。

“你倆這是？”

許織夕側開身讓他們進去，隨後反手鎖上了門。

“別提了。”沈宿擺了擺手，“之前蘇煙來找我，說她在半空中看到一行字。我們正商量呢，就遇到了死神，我們被他旁邊站著的蒙面鬼怪攻擊。要不是我拉著蘇煙跑得快，我們都得死。”

“半空中的字？”

許織夕疑惑道。

蘇煙點頭，“我在半空中看到一行字，寫著‘若想活命，便殺一人替你死’。我猜測應該是昨日我的名字顯現在筆記本上的緣故。”

“我想那些和我一樣死期提前的人，應該都會看到這一行字。”

蘇煙的這番話，更加證實許織夕之前的推測沒有錯。

那些提前被宣告死亡的人得知能夠用別人的命來換取自己的命，則會加劇對同行人的殺戮。

她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他們，還有先前她對趙姻的名字突然改成蘇煙的疑惑。

兩人也陷入沉思。

蘇煙思忖道：“應該是有某種力量在控制這本筆記，還特地隱藏了死亡日期。那麼肯定死亡日期一定是一個關鍵點。難道，是……死神？”

但許織夕知道不是死神，不過她也沒法直接和他們說。

“不如，明天再看吧。我們先睡一覺？”

沈宿攤手聳肩，左右看了兩人一眼。

蘇煙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還有心思睡覺？你別忘了我哥哥是從死神手下逃出來的。但，死神似乎對殺我們興趣不大，一直站在那裡不動。倒是，他身邊那隻實力不算強悍的鬼怪，一直在攻擊我們。”

鬼怪……

難道是林制？

“那個鬼怪是什麼樣的？”

“瘦高瘦高的，帶著面具，很像是林限。”

“他就是林限。”這次沈宿倒是很篤定，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小爺識人斷貨很厲害的，這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們之前猜的不錯，這個林限確實沒有死，而是跟在了死神身邊。”

許織夕繼續問：“你怎麼知道是林限，而不是和他很相似的人呢？”

沈宿自通道：“人的外貌或許相似，但他遮住了外表，氣質和體型也是一模一樣。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林限。而且他攻擊人的手段就是拿匕首亂砍，根本不像是一隻鬼怪。”

蘇煙挑了挑眉，“沒想到你對人觀察的這麼細緻啊。”

“害——”沈宿得意一笑，“能做A級玩家肯定有些本事。我的本事就是對一個人，過目不忘。”

三人初步推斷之下，也只顯露冰山一角。

林限沒死，跟在死神身邊。

被預告死亡的人可殺人換命。

筆記本隱藏了那些人的死期。

除此之外，許織夕還知道，死神並不會控制筆記本的內容。也就是說，暗中還有一股力量在操控著筆記本的內容。

指標指向早晨八點。

許織夕三人帶著筆記本下樓，迎面撞上一起出門的周既白和趙姻。

他們同時從一個房間出來。

看到許織夕，趙姻的眼神中浮現出震驚之色，似乎沒想到她現在還能活著。

“你不是已經……”

“被獻祭給死神大人了是嗎？”許織夕彎唇而笑，接上她的未盡之語。

“不好意思，我好像獻祭失敗了。”

是壓根就沒獻祭。

因為第一個記在筆記本上的林限“死遁”，所以他沒有接下“殺人換命”的環節，因此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獻祭，是要把那人殺死才可以完成。

獻祭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而是所有人。

這本筆記本是要所有人都葬身與此啊……

周既白的眼神明暗交織，他抿唇望向許織夕，聲音沙啞：“織夕，你沒事就好。”他輕輕扯了扯唇角，好像如釋重負了一般。

許織夕把筆記本拿出來，翻到他們的那一頁，“這裡的內容又發生了改變，蘇煙和周既白的死期延續到了今日。”

趙姻驚訝道：“難道是因為你沒有獻祭成功，既白還要死？我們也都還要死？”

許織夕挑眉應道：“是這樣的。”

“那怎麼才能把你獻祭給死神？”

沈宿抱著胸，深深皺眉，“你的意思是讓許織夕再獻祭一次，你也太惡毒了吧。”

“我——”趙姻恬靜溫柔的表情有一瞬碎裂，她躲在周既白身後，語氣怯怯道：“我只是想要保全我們所有人而已，犧牲她一個人，就可以救所有人不好嗎？”

這可把沈宿氣笑了，他冷哼一聲：“那你怎麼不做那個捨己為人的人。”

“那也是許織夕抽到了那個1，是她命不好。”

趙姻小聲道。

“好了！”

周既白皺著眉出聲道：“這件事就過去吧，我們先應付今晚的才是。”

抽到不好的籤的是他。

他瞥向一旁的少女，少女正側著頭聽沈宿講話，嘴角還帶著恬淡的笑。

沈宿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對他翻了個白眼。

周既白心生惱怒，又想到那個籤，內心的鬱結消失。就算現在她和沈宿相談甚歡又如何，她願意為他去死，這是沈宿永遠得不到的。

許織夕不知道周既白在想些什麼。

太多的疑問堆積在她心頭，她太難受了。

她現在就是想立刻、馬上衝到死神身邊，刨根究底一番。

還有，親密一番。

不知道死神有沒有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