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許織夕望向被敲得極響的門。
隨著門外的敲擊,木門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乘務員挨個敲著門,沉厚難聽的聲音在車廂裡響徹:“各位乘客,休息時間已經結束,現在是用餐時間哦。”
許織夕揉了揉痠疼的眉心,隨意套上一件襯衫和黑色羽絨服,穿戴整齊後,開啟門。
幾名乘客也幾乎同時地出門,面面相覷。
錢楚心和張輔眼下青黑盡顯,神情寫滿疲憊。
錢楚心低著頭,不時瞄向不遠處的漂亮少女,烏髮雪膚,水眸盈盈,明明只是隨意到極致的裝扮,卻漂亮得像是櫥窗裡的琉璃娃娃。
她低頭望向自己精心挑選的衣衫,精緻的長指甲扣進掌心。
而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就像是一頭隨時能夠爆發的公牛,粗粗的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眉心堆起三座小山。他的怒意快要溢位來。
名叫盛靈清秀溫婉女人打了個哈欠,眉頭微微皺著,她的眼皮一直向下耷拉,繼而又強撐自己抬起來。雖然黑眼圈幾乎沒有,但卻是所有人中看起來最睏倦的一個。
昨晚的被斷指的清瘦公子哥,穿著和昨日不同樣式的昂貴大衣,腳上踩著皮革鋥亮的皮鞋,表情不似昨日那般煞白慌張,而是冷冷端著,斜睨著旁人。
顧明澤神情隨意地把玩著手中的昂貴名錶,微妙的情緒在他眼眸中流轉。
乘務員還在敲著最後一扇門,但門內遲遲沒有回應。
那扇門裡是昨晚調戲許織夕的中年油膩男人。
乘務員扭過頭望向許織夕幾人,臉上白色詭異的面具咧著大大的笑,“你們昨晚有人觸犯了守則。”
聞言,許織夕眼皮跳了跳。
她昨晚不僅違反了守則,還被懲罰了……
但乘務員繼續道:“昨晚,有人違反守則,殺了這位乘客。”
他擰開門把手,顯露出門內的慘象。
所有人的表情瞬間改變。
許織夕鴉青色的睫羽顫了顫,微微眯起眼眸。
門內的那人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他的上身光裸,一個血窟窿在他的左側胸口後,周圍遍佈著乾涸的血液,已經發黑。
他趴在地上的手背,還有一個血窟窿,那是他違反守則受到的懲罰。
房間凌亂,衣服撒了一地,行李箱大大攤開,裡面的東西也被翻得極為混亂。
“會是誰呢?”
他的語調幽幽。
兩道和他一模一樣的紅色身影從他的身後出現。
所有的乘客都被帶到了兩排墨綠色皮質座椅的車廂。
三個乘務員穿著一模一樣制服、戴著一模一樣的白色笑臉面具。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把黑色把柄的短刀,刀刃光亮,反射燈光,鋒利的刀刃散發著幽幽冷光。
“昨晚有一位乘客,違反了守則的第二條,殘忍殺害了一位乘客。所以,他會是誰呢?”
他的話音剛落,遲遲沒有出現的系統的聲音也在許織夕腦中響起:“歡迎來到副本《緋色列車》,這是一趟通往未知地獄的列車,這輛車裡的所有人都擺脫不了XX。你的XX又是什麼呢?”
那兩個字被系統的滋滋的電流聲取代,完全聽不清切。
“本次副本任務:弄清所有乘客被帶上列車原因,並且找出殺死NPC吳光的真兇。”
所以,從這個NPC的死亡開始,這個副本才算真正開始。
乘務員拿著短刀在座椅中間的走道來回走著,幽冷的目光掃向每一個人,“如果那個人不主動出來,我就要懲罰所有人了……”
短刀在他們的手中旋轉著,寒光射向所有人。
有人吼了一聲:“誰啊!誰幹的這事,趕緊自己站出來,別影響別人!”
那人怒氣衝衝,就像是一隻憤怒紅了眼的公牛。
“是啊,趕緊站出來,別影響到別人。”
另一人附和,他一隻手緊緊握著自己的那根被斷裂的食指,還有血跡從白色的紗布中洇散出來。他鎖著眉頭,端一張著臉。
“當然,你們也可以自己推出一人出來。”
一時間,寂靜蔓延。
“咕咕咕——”
詭異的一聲打斷了寂靜冷漠的氣氛,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聲音發出處,少女烏髮如雲堆在米白色的圍巾上,精緻蒼白的小臉漸漸爬上嫣紅。
許織夕捂著發出動靜的胃部,扯動唇角,眼眸中溢位尷尬之色。
她也想控制,但是身體完全控制不住地叫囂著飢餓。
許織夕真的很不理解這個設定。
三名乘務員分開到兩側,深紅色制服的妖冶俊美的男人踏著黑色皮靴走進,墨髮清冷,眉目凌厲。
他的薄唇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視線掃向染著嫣紅色的白玉小臉,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現在是早餐時間,那就先讓乘客們先用餐。否則,這位可愛的乘客小姐就要餓到……”
“把這裡的人都給吃了。”
許織夕望著那雙充滿戲謔的墨瞳,瞪了他一眼。
當統一的早餐——麵包和牛奶被端上來,男人出聲道:“給各位一個早餐的思考時間,要不,那位觸犯守則的乘客自首,要不……”他的眼神掃視一圈,惡劣地笑著道:“要不,你們就自己選一個受懲罰的人。”
他轉身,三名乘務員跟著他一同離開。
……
“啪——”
一人拍著桌板站起,濃厚的眉毛緊緊凝著,“誰殺人的趕緊承認!”
顧明澤喝了一口牛奶,輕笑一聲:“兇手自己不可能承認的,所以讓我們猜猜誰是兇手吧?”
“哦,怎麼猜?”
盛靈伸了個懶腰,半闔著眼,聲線慵懶。
“當然是誰有動機,誰是兇手唄。”
林臣勾起唇角,眼神輕蔑,他撣了撣大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嗎?兇手一定是她——”
他的手指正是指向正在喝牛奶的許織夕。
“昨晚只有她和那個暴發戶有衝突。”
許織夕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乳白色的牛奶沫,圍在她的唇周。
唇色因為溼潤,稍稍加深。
她冷笑道:“蠢貨——”
如果是以前,她只能蒼白辯解。
但現在……
現在的許織夕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