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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大學問

巴山楚水淒涼地,“蜀道難”三個字可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姑母在蜀地種沙棘,總不會是為了田園隱趣、自得自樂吧。

晚風吹的人臉頰生疼,陸西泠將脖子縮排毛茸茸的圍領裡,笑呵呵的抖了抖。

雪天路滑,白燁本能地攏過身邊的小娘子,恨不能將這人徹頭徹尾的裹在自己的身體裡才好。

陸西泠揉開他的眉頭。

“美人就是美人,皺眉也好看,真是讓人生氣。”

白燁輕笑。

從前便知道她嘴甜心軟,一張口能哄得人樂的上西天。

陸西泠搖頭。

西天雖好,但現在可去不得,要過年了,人間煙火氣多美好啊。

大年三十還沒到,街上的商戶就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喜氣洋洋的各色彩燈

整條街上,熱鬧得很,有賣春聯的,賣乾果的、賣五彩瓷盤的、還有賣各種紅衣裳的。

這樣的熱鬧不是上巳節少男少女們的詩情畫意,也不是中秋闔家賞月的和和美美,而是熱烈的、忙碌的。

往來行人匆匆,都是在給家裡備年貨呢。

陸西泠欣慰一笑。

每當這時候就體現出她開店的好處了。

凡事凡物都不需要她親自出來採買,只需要提前跟幾個熟絡的攤販訂貨就成。

二來家裡人才濟濟,對聯什麼的也全然不用花那個冤枉錢,只需要買些筆墨自家人搞一搞,既有樂趣又十分吉利,多好。

“便是多準備點筆墨也好,登科計程車子們不少都訂了她家的年夜飯,那些個附庸風雅之人喝到興致時少不得舞文弄墨一番。”

“到時候殿下吃過宮裡年夜飯,也可來酒樓裡小坐。”

陸西泠勾著白燁的手臂,惹得白燁輕笑:“好,正好我也有一件新年禮物送給你。”

陸西泠歪頭看向連睫毛都根根兇狠的男人,正對自己寵溺的笑,勾起唇角點了點頭。“好,那我便也回郎君一份禮吧。”

送禮可是門大學問。

尤其是對待像白燁這般尊貴身份的。

眼下的陸西泠很是理解當初溫僕射的苦惱。

人傢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需要,從來只有自己沒見過的,哪裡有人家不知道的?

所以,陸西泠覺得送他禮物還是送心意的好。

“做雙鞋子怎麼樣?”李嬸建議道。

陸西泠想起上輩子唸書時室友一入秋就給男朋友織圍脖的畫面。

雖說織的左一個窟窿右一個疙瘩的,可等送出去的時候別提多甜蜜了。

當然,男孩也很給面子呆了一日,之後便封存成了獨屬於兩個人的回憶。

陸西泠搖搖頭。

且不說自己的針線手藝還不如室友,光是這份禮的實用性就讓人頭疼。

以白燁愛裝的性子,這鞋底就是釘子做的他也會傳出去嘚瑟一圈。

但……何必呢。

陸西泠嘆了一口氣。

“若不然阿泠將自己送給殿下好了。”

房內燈火忽的一閃,陸西泠抬起驚呆的眼,看著坐在床上正在剪指甲的未成年少女。

豆芽道:“我們部落便是如此,若是喜歡對方就在對方生辰時將自己送給他,兩個人都高興。”

耳朵靈敏如陸西泠,此刻能清晰的聽見耳邊傳來了一陣短而小的吸氣聲。

李嬸眨了眨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拿起了雞毛撣子起身出門。

好在片刻後,院子裡仍只有幾聲雞鳴狗吠。

狗是街坊鄰居的,雞是自家圈起來養的,魏三說自家養的雞崽子若是當成鳳凰養,來年宰了吃最是香嫩。

何為當成鳳凰養?

白菜葉、菠菜、蘿蔔、蘋果、鈣粉、魚粉等食材換著喂,有時候比人吃的都好!

說起養殖的這些,陸西泠忍不住又想起了沙棘樹的事。

深夜豆芽依依不捨回了房,陸西泠熄燈躺下,開啟淺藍色的電子介面。

【農場】的果樹倒是不貴,只要一百積分一棵,便是沙棘樹也有,故而陸西泠對沙棘樹還算有所瞭解。

知道它喜陽不喜水,耐風、耐沙、耐旱,宜在春季栽培。

看樣子是十分適合在蜀中種植的。

可除此之外,陸西泠並不知道沙棘還有何好處,總不會包了個山頭只是為了做沙棘汁或者沙棘酒吧?

雖說沙棘果榨出來的果汁酸甜可口、清熱止火,可運不出來一樣也只能自產自銷了。

陸西泠對著螢幕看著上面的果樹,有蘋果樹、沙果樹……還有桃樹。

唔……

陸西泠靈光一現、

給白燁的禮物沒想好,倒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小孩兒許下的諾言。

“哇——哪來的桃花樹啊,這季節種上去能行嗎?”

開花當然不行,但上面圍了一圈保溫油布,過冬是沒問題的,若是能好好養,明年春天說不定就能賞花了,只是樹是樹苗,還不能用來盪鞦韆。

“還能釀酒!等釀幾年的桃花釀,便能盪鞦韆了!”

豆芽嘿然一笑,忘了什麼都不能忘了吃。

陸西泠也笑。

她當真是有點期待春天了,不僅僅因為春天有桃花饌、槐花饌,到時候海運一通,四海之物還不都是她的桌上物品。

“但願如此。”梁辰道:“昨日阿泠姐不在家時溫娘子來過了,說是青州的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了?”

“海水倒灌。”

陸西泠倒吸一口冷氣。

梁辰道:“裴郎君和四殿下眼下都平安著呢,阿泠姐也不用太擔心。”

陸西泠點點頭。

擔心也是無用的,若真的心慌,便同白鳳芝去廟裡一同求香便好了。

可她不擔心,白燁和白朮也不擔心嗎?

這件事溫婉都知道了,白燁一定也一早料到了,他怎麼不說呢。

要是從前,他早就請旨出兵支援了呀。

“不到萬不得已,你我不能出手。”

御花園中,白燁負手立在廊下,看著滿園冬雪對白朮道:“總有一些事是要他自己去解決的,不當不立,哪怕螳臂當車,這時候他也要為自己一戰。”

“明白。”白朮一笑:“青州也是苦寒的很,便是兄長眼下叫我去我都不會去!”

白燁斜睨人一眼。

他自然瞭解白朮是在開玩笑。

白朮是兄弟裡心思最細膩的那個,他和陸西泠說過,大哥總是喜歡把好吃的留給小的,而大哥走後,這個人謙讓的人就成了白朮。

那些年他隨父親南征北戰,便是白朮在家中看護弟妹。

後來他隻身來到京城做質子的時候,白朮更是擔起了做兄長、做兒子的責任。

這些白燁都知道。

故而,他才要睨著白朮.

白朮只有看到做哥哥的對玩笑越嚴肅,他的心理負擔才會越小。

“馬上要過年了,阿武應該是回不來了。”白朮搓搓手,道:“春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