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劍看了眼皮克曼,他肋部被自己割開的傷口已經被守衛們打上了繃帶,雖然依舊有鮮血滲出,但看來性命無虞。洪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彎腰坐在皮克曼身旁,把背靠在牆壁上,長舒一口氣:“沒想到他們居然看管的如此嚴密,連一根蒼凜狼的骨頭都看管得這麼死。”
皮克曼一手按住傷口,一手撫摸著自己早已被剔淨血肉、白骨嶙峋的腿,噗呲一聲樂了出來。
“他們完全沒想到,正是因為他們割掉了我雙腿上的血肉,我才有可能用自己的骨頭去調包,這世界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到了吧!”
皮克曼一直捂著自己大腿膝蓋的右手此時高高舉起,手裡握著一根形似小腿腓骨的細長骨頭,遞到洪劍面前。仔細看去,這骨頭的顏色比皮克曼的腿骨略深,但囚室裡光線昏暗,不盯著仔細對比,也難以發覺。而皮克曼右腿小腿的腓骨,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多虧你反應夠快,直接來了一個偷天換日,誰能想到,真有人可以把自己的小腿骨扯下來頂替呢?”洪劍接過骨頭,用手摸了摸,手感冰涼,表面比看上去粗糙,握在手中隱隱能感覺到有微風在手和骨頭之間流淌。。
洪劍拿著骨頭,轉頭詢問皮克曼:“我照你說的,把蒼凜狼的大腿骨當成要用到的食材。現在雖然搞到手了,可蒼凜狼的骨頭也不算堅韌,不可能用它鑿開這堅固的鐵壁吧。”
“你還是知識量不足,有機會一定要多教教你,這東西是風屬性法師最常用的素材,你居然不知這東西除了蘊含了風屬性,還另有一種特質?。”
“這…我確實不知道…”洪劍老實的承認了。來到這世界以後,雖然也靠著高文的食材筆記了解了不少種類的素材,但紙上得來終覺淺,肯定比不上法師學校多年時間積累的知識來得全面細緻。
皮克曼搖搖頭,指著洪劍手中的狼骨說道:“這蒼凜狼是風屬性魔物,他業力的精粹都蘊藏在骨髓之中,而它的骨髓,是強酸之物!你仔細想想,困住我們的,是我們面前這道鐵壁本身嗎?”
洪劍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皮克曼的意思,壓低嗓音說道:“你是想破壞抑制我們能力的符文?”
“一點即通,好學生。”皮克曼也壓低了嗓音,繼續講解如何實際利用這強酸骨髓,給他們開闢出一線逃生的機會。
皮克曼摸了摸身後的鐵板上凸起的花紋說道:“我們只有這麼一根骨頭可用,想要破壞整座囚室的禁制,那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選好位置,造出一小片禁制的薄弱區域。洪劍,你把我舉到門口,”
洪劍依言,抱起皮克曼。因為皮克曼半身都沒了皮肉,所以抱起來不費多少力氣。洪劍心中發毛:若是再過幾日,自己是不是也要被割成這樣半架骷髏?
洪劍照著皮克曼的指示,把他高高舉起。皮克曼仔細檢視入口處的對開鐵門,從上到下,用手指摩挲每一條紋理,如此檢查了十幾分鍾,突然歡呼一聲:“找到了!”
皮克曼指著兩門相接的一處說:“就在這裡,果然他們開門關門時還是會有少許磨損。這鐵板都是整體燒鑄的,表面有一層燒出來的抗腐蝕的薄膜,只有這裡,因為每日開關摩擦,所以抗腐蝕層脫落了。洪劍,放我下來,你來動手。”
洪劍把皮克曼放到一旁,拿起蒼凜狼的骨頭,將一端用力在指定的位置摩擦。狼骨頭自然沒有辦法和金屬比硬度,磨了一會兒就將外層堅硬的骨膜和骨質蹭去,露出了泛著瑩瑩黃光的骨髓。
“把骨髓均勻抹到那些凸起的紋路上,留神不要沾到身上。當年我有個學生不知深淺,自己提煉蒼凜狼的精華,一不小心沾到了身上,差點把小腿都腐蝕沒了。”皮克曼隨口說道。
洪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先將骨髓甩到皮克曼指定位置,再用骨頭當工具抹勻。骨頭裡面的骨髓不多,只勉強覆蓋了兩掌大小的範圍,不過也剛好是一個漩渦狀圖案的大小。骨髓暴露在空氣中以後,立刻散發出濃烈刺鼻的酸味,在與鐵板接觸到的部分,鐵板的顏色肉眼可見的從冰冷的鐵灰色,逐漸轉變為斑駁的鏽黃色。
“行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皮克曼看著鐵板上的漩渦圖案逐漸變淺變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與此同時。
法拉公爵的府邸以外,數米高的院牆上,一個披著暗色斗篷的纖細身影,正伏在牆頭之上,靜靜地觀察著院內的情景。那斗篷彷彿擁有扭曲周圍光線的能力,如果不仔細看過去,幾乎不會發覺,在高牆之上還有一個人。
露珠在制高點反覆觀察了守衛的分佈和巡邏路線,依靠著斗篷的掩護和自己靈巧靜謐的步伐,緩緩從眾多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潛入了庭院。
“高文大人他一時衝動,獨自跑來和法拉對質。如果呂小風猜的不錯,法拉絕對會把高文也關起來。”露珠一邊思考,一邊躲進一片散發著藥草氣味的灌木叢中。看著從面前經過的守衛,露珠在腦中構成了一副公爵府裡的巡邏路線圖。“戒備要比上次跟著洪劍來時更森嚴了。巡邏路線,嗯,也都圍繞著地窖在週而復始的兜圈子。看來洪劍和高文,很有可能都被關在了地窖。”
露珠紮緊斗篷,貼著牆根的陰影,躡足潛蹤,向位於公爵大宅一角的地窖入口前進。越是接近地窖,巡邏的守衛就越發密集,人數也從一開始的單人巡邏,變成了三五成群的巡邏隊。
“這邊也有教團的人,唉,頭疼。”露珠在地窖入口外,找了一顆合適的老樹,躡手躡腳地攀上枝頭,在樹葉的遮掩中靜靜觀察。除了穿著簡陋護甲的格尼帕城守衛以外,地窖門口還站了兩名身穿白袍,袍子上繪製著螺旋圖案的強壯男子。雖然白袍遮住了身材,可只看露在袍子外面的肌肉虯結的小臂和沙包大的拳頭,就知道這兩人絕對不是善茬。
“這…也沒辦法硬闖啊,只能先靜觀其變了。”露珠伏在枝頭,靜靜等待時機成熟。
時間流逝,雖然公爵府上一片平靜,但遠處天空變為灰黑色,海上一場大風暴正在醞釀,而這公爵府邸中,某些東西也已經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