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很快又跑到遠山和葉身邊,輕聲問道:“你的儒艮之箭有帶著嗎?”
“有啊,我好好帶在身上。”遠山和葉拍了拍自已的口袋。
柯南趁著毛利蘭不在身邊,溜到了登記處檢視來賓名冊。
沒往前翻幾頁,他就看到了門協弁藏的名字。
那個酒鬼已經來了啊。
靈堂中央擺放著幾隻蒲團,用來給守靈的人跪坐。
毛利等人走進靈堂,就看到三個人已經安坐在了那裡。
分別是門協弁藏那個酒鬼大叔、黑面板的福山祿郎、以及神社巫女島袋君惠。
此時三人都穿著正經的黑色西服。
看到毛利等人的身影,島袋君惠從蒲團上起身,拉了拉西服的短裙。
“啊,毛利先生,你們也來了呀。”
“是,是的。”
毛利大叔輕輕點頭,招手示意島袋君惠靠近些,低聲向她問道:“對了,那個門協先生昨天晚上好像沒有回家,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呢?”
島袋君惠輕輕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不過他似乎常常在居酒屋裡纏著觀光客。”
喝酒喝了一整晚嗎?
柯南心中微驚,與大叔不相上下的實力啊。
“咦,怎麼沒看到奈緒子小姐?”毛利大叔四顧一週,疑惑地問,“明明在名冊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啊。”
“奈緒子?”
島袋君惠愣了愣,“她已經來了嗎?可是我剛才就在這裡,沒有看到她啊。”
服部平次走到窗邊,一道模糊的輪廓忽然闖入他的眼中。
“那是什麼?!”他迅速推開窗跳了出去。
柯南意識到了什麼,表情一下變得十分難看,馬上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疑惑地對視一眼,走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站在屋外掛著的漁網前。
而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具深陷在漁網中的屍體。
彷彿落入蛛網的小蟲。
那正是剛剛他們要找的黑江奈緒子。
柯南很快開啟手錶上的手電筒,照在屍體上。
遠山和葉見狀意識到了什麼,轉身跑回屋裡,沒多久就拿著一隻大型手電筒出來。
“啊,謝了和葉。”服部平次接過手電筒,爽朗地笑了笑。
隨後便投身在對屍體的調查上。
“看樣子死亡時間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他輕輕捏了捏屍體的關節,又探了探面板溫度,得到這樣一個結論。
毛利大叔翻開纏繞在屍體脖子上的漁網,觀察了一下勒痕,“大概是被人勒死後,才轉移到這個網子上來的。”
服部平次點了點頭,又照向屍體的腳邊:“沙地上遺留下來的是涼鞋和長筒靴的腳印。”
“奈緒子小姐腳上穿著的是涼鞋,所以長筒靴的痕跡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可是為什麼奈緒子小姐會遇害呢?”毛利大叔透過那張漁網的孔,看向不遠處的海灘,語氣唏噓。
“我想是因為這個東西。”柯南指著地上的一處痕跡。
“你們看,這個是不是儒艮之箭被踩過的痕跡?”
只見在沙地上,一處腳印奇怪地覆蓋在一道長而直的印記上。
“還真是。”服部平次看了過來。
柯南推理道:“從痕跡來看,很有可能是奈緒子小姐跟兇手發生了爭執,儒艮之箭掉了出來,被她自已踩到。”
“兇手的目標會不會是那把箭?”服部平次摸著下巴猜測。
“你看,有可能兇手並沒有注意到儒艮之箭掉了出來,在殺死奈緒子小姐後還在她身上找了一陣,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他將手電筒打在屍體身上,只見奈緒子小姐確實有些衣衫不整。
“後來發現它掉在了沙地上,才拿走了麼?”毛利大叔聽著確實像那麼回事,點了點頭。
服部平次站起身,手電筒向著那條長筒靴的腳印一路照去:“總之,沿著這條腳印,應該就能知道兇手逃走的去向了。”
然而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沙地上的腳印隱隱有些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這,這是......”
柯南皺著眉頭撿起一塊發光的東西,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是魚的鱗片。”
遠山和葉朝著三人喊了一聲:“魚鱗的話,奈緒子小姐的衣服上也沾有幾片呢!”
“什麼?!”
服部平次愣了愣,又看著那條一路直直蔓延到大海的腳印,難以置信地低喃道:“消失於大海之中,還有這些魚鱗......”
毛利大叔擠著死魚眼吐槽道:“難不成兇手是人魚嗎?”
沒過多久,警察終於乘著船抵達人魚島的碼頭,前來接手了現場。
而屍體則是被送去進行屍檢。
警方很快對靈堂中的人開展了問詢調查,逐一排查著不在場證明。
服部平次和柯南則是還在思索剛剛發生的案子,其中消失在大海不知去向的腳印以及詭異的魚鱗都很令人在意。
遠山和葉和毛利蘭聽到他們所發現的這些線索,害怕得抱在了一起。
“難道兇手是......是人魚嗎?!”毛利蘭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融化了,頭上的角無力地垂了垂。
“人魚怎麼可能穿著長筒靴......”服部平次無語地看著她。
“很顯然只是兇手用來掩人耳目的小動作而已啦。”
他仔細思索著:“魚鱗這種東西,只要提前準備好,再在殺死奈緒子小姐後沿路灑下就好。”
“至於腳印,只要有船很容易就能做到,哪怕沒有船,順著海灘邊緣離開的話,多餘的腳印也會因為潮水而消失,之後再從其他地方走回島上就好了。”
毛利大叔對著其他人問道:“對了,有沒有人看到過奈緒子小姐離開這個房間呢?”
“沒有哦,我來的時候她就不在這裡。”島袋君惠輕輕搖頭。
福山祿郎看向一旁打著酒嗝的門協弁藏:“弁藏先生呢,你的名字就簽在奈緒子的後面。”
“不,我來的時候這裡是空的,只有我一個而已。”門協弁藏口齒模糊地說道。
“這麼說來,奈緒子小姐是最先抵達這裡登記的,但是卻沒有露過面嗎?”毛利大叔有些為難地看著這一眾客人。
“喂,殺死奈緒子的兇手,會不會和殺害壽美的是同一個人?”福山祿郎的臉色很難看,似乎有些惱怒。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接連死去。
“究竟是不是連環殺人,這一點我們還無法確定。”毛利大叔搖了搖頭,並沒有妄下結論。
“不過兇手將奈緒子小姐身上的儒艮之箭拿走了,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什麼?儒艮之箭?!”遠山和葉握緊了衣襟,手心出了些汗,她不自覺摸了摸自已的口袋,堅硬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島袋君惠想到了什麼似的,捂住了嘴,眼眸微顫:“你們說過,下落不明的紗織不是也弄丟了儒艮之箭嗎?”
“那豈不是表示......”
“嗯,她有可能也已經被兇手殺死了。”服部平次沒有避諱,將這個殘忍的猜測說了出來。
島袋君惠瞳孔驟縮,露出悲傷的神色。
然而參加葬禮的客人中,一個胖女人卻打斷了他們。
“你們是在說紗織嗎?”
“我不久前還看到她出沒在人魚瀑布附近啊。”
不僅這個胖女人這樣說,一個年逾古稀的老爺爺也附和著:“是啊,我也在瀑布那邊的森林看到過她,雖然只是遠遠地瞄到了一眼。”
胖女人點點頭:“就是在那附近,而且我一打算叫住她,她就跑不見了。”
服部平次懷疑地看著他們:“那真的是紗織小姐嗎?”
不會是這兩個人看花眼了吧?
“絕對錯不了的,因為這個島上只有她染了頭髮。”
服部平次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兩道背影,想到不久前在山上發生的事,他抽了抽嘴角:“你看到的不會是藍色或是紫色頭髮的女人吧?”
“才不是!”
胖女人不滿地瞥了他一眼:“紗織的頭髮是染成棕色的,而且她還戴著眼鏡,特別鍾愛藍色系的衣服。”
“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形象。”
她說的太過具體詳細,服部平次也相信了她不是看錯,低頭開始沉思起來。
如果紗織真的出現在瀑布附近過,卻又不願意現身的話......
“我想她應該是在躲避什麼,同時十分希望能找到可以信任的人求助吧?”柯南天真的童聲在他身旁響起。
他看著柯南遞過來的滿有深意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了幾分明悟。
毛利大叔則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傢伙的眉目傳情,找上了醉醺醺的門協弁藏。
“那麼你有沒有什麼線索呢,作為紗織小姐的父親,應該瞭解的會比較多吧?”
“就算你這麼說......”門協弁藏大著舌頭,臉上的醉紅沒有半點消退。
“那丫頭本來就經常離家出走,我也不清楚她在外面的事情啊。”
他打了個酒嗝,粗而短的眉毛隨之輕佻地抬起,看向被掛在漁網上的黑江奈緒子:“不過只要別像這個女孩子一樣,變成人魚就好了。”
“人魚?”毛利小五郎回頭看了看屍體,沒搞懂這個醉鬼在說什麼。
“你沒聽說過那個八百比丘尼的傳說嗎?”
門協弁藏語氣含糊,眼睛眯成一條縫,“她是個活了八百年的尼姑,因為吃了被網子纏住的人魚肉。”
毛利大叔聽到這話倒是沒什麼表情。
一旁的遠山和葉卻變了色。
難道那個老婆婆說的話是真的......
“男人會迴歸塵土,化作無心的餓鬼,而女人則迷失於滄海,淪為說不出話的人魚......”
老祭司的滲人的話語迴盪在她耳邊,和葉的臉一下白了。
屍體警方在進行屍檢,而線索也斷在了消失的腳印和古怪的魚鱗,要想通宵做完嫌疑人的問詢工作然後找出兇手無疑是不太現實的。
也許還是找到“失蹤”中的門協紗織比較靠譜。
“總之,等守靈結束後,大家再一起去找紗織小姐好了,我不希望再有誰因為落單而犧牲。”毛利大叔肅起臉,神情認真地宣佈。
服部平次的表情十分凝重。
壽美小姐離奇出現在舉辦祭典的人魚瀑布上,奈緒子小姐則是被人勒死後奪走儒艮之箭,而弄丟儒艮之箭的紗織小姐又疑似被人追殺,正在竭力躲藏......
他不禁將目光投向臉色蒼白的遠山和葉。
“和葉。”
他輕輕摘下自已的棒球帽,蓋在她頭上,緊緊盯著和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和葉呆愣著摸了摸頭上還帶著些許溫度的帽子,眼神微動。
隨後呆呆地點頭。
警方控制住現場後,葬禮還是照常舉行,眾人若無其事地守在靈堂。
只是儘管沒有人說,但所有人心頭都壓抑著一股陰雲。
接連兩人遇害,大多人都心情沉重。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已經遇害的壽美小姐和奈緒子小姐,以及下落不明的紗織小姐,都對人魚的存在深信不疑,執著的程度令人感嘆。”
柯南雙手握著裝有熱水的杯子暖著手,梳理著整個事件中值得懷疑的點。
服部平次也跟著補充:“而且這幾個人或多或少都和所謂的‘儒艮之箭’有所聯絡。”
他輕嘆一聲:“要是能搞清楚參加祭典的遊客,以及中獎的名單就好了,也許能找到背後更有邏輯的聯絡。”
“有的哦。”
他聞聲回頭,就看見島袋君惠捧著水杯,緩緩坐在了他們旁邊。
“為了防止出現冒領的現象,我每年都把大家的名字和所持有的號碼牌記在了神社的名冊上。”
“只不過這次發生了很多事情,我還沒來得及核對中獎人和號碼。”
她抿了一口溫水,對兩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如果對案件有幫助的話,要不要去看看呢?”
“那當然最好了。”服部平次驚喜地看著她。
“那個,服部!”就在他和柯南準備動身之時,身後傳來毛利蘭有些不好意思的呼喚。
只見她指著趴在桌子上流著口水不省人事的毛利小五郎:“可以拜託你幫忙扶一下我爸爸嗎?”
“他好像喝太多了......”
服部擠出一對死魚眼。
坐在毛利小五郎對面的門協弁藏打了個酒嗝,舉起手中的酒杯:“哈哈,大名鼎鼎的毛利偵探也不過如此嘛!”
說著,他又狠狠灌下一大口酒水,然後乾脆地趴了下去,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