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阿憐在來安定村時,二姨媽就帶著她走了一遍安定村,雖然現在記憶有些模糊,但診所大致在哪還是記得的,反正肯定在村中心,大不了就問問路過的村民。
阿憐抬眼去看面無表情的江逍,“感覺怎麼樣,難不難受?”
銳利的丹鳳眼,漆黑如墨的眼眸不再冷冽,此刻好似蒙上了一片雲霧,懵懵懂懂的樣子,像只剛破殼的小雞崽,不諳世事,天真無邪。
江逍搖搖頭,下一秒又點點頭,好像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怔怔地看向阿憐,的確身體是很不舒服。
當下阿憐是哭笑不得,原來江逍生病後是這副模樣,肯定是難受極了吧,不由得生起憐惜,手指摩挲著江逍乾燥微涼的手背,生病之後手都不如以往的暖和,變得和阿憐的溫度一樣了。
“沒事啊沒事,馬上到診所了,不怕。”使點力拉過江逍,讓他貼近自己,換另一隻手牽著他,一隻手環住他的腰,被衣服遮蓋的住的腰線條流暢,勁瘦緊實,手附在上面都能感受到滿滿的力量感。
沒想到江逍還是生病了,果然不能小看感冒病毒,前幾天看他神色如常,作息規律,還以為能逃過一劫呢。
阿憐也說不出什麼指責教訓的話,連一點重話都不捨得說,左右都是因為江逍擔心她才變化成這樣的,現在的主要就是把健康的江逍變回來。
路上沒什麼行人,兩旁的房屋門窗緊閉,時不時傳來老人或小孩模糊的咳嗽聲,看來這場感冒是流行性的。
那場雨可能只是個契機,病毒早就潛入到安定村中,江逍每天來來回回,才讓病毒有機可趁,而阿憐深居閨中,所以即使身體素質不高,但現在還沒中招。
這種情況下,根本不需要找診所在哪,就已經有一處小院人滿為患,來去的都是一人攙扶著一人,一人抱著一個小孩子,被照顧的那個都是神情懨懨,無精打采的,跟她身邊的江逍情況一樣。
站在院子外等了一會,終於到他們了。
阿憐讓江逍坐在椅子上給大夫診問,但幾乎都是阿憐在回答大夫的問題,江逍就坐在那跟著阿憐回答之後點點頭表示附和,婦唱夫隨。
“走吧,去開藥。”
江逍把手交到阿憐的手掌裡,亦步亦趨的跟著阿憐出了裡間,走到另一間屋子裡抓藥。
其實阿憐想讓他在院子外等著,她拿完了藥就出去,畢竟這裡全是生病的人,空氣不流通,怕江逍待久了就變嚴重,但生病後的他對於周圍的事物感知並不敏感,變得有些遲鈍,只能看得見聽得見阿憐一人,可憐兮兮的。
剛才在大夫診問的時候,江逍下意識就回頭望向了阿憐,眼睛溼漉漉的,眼裡好像只有阿憐一人,阿憐就是他的依靠和港灣。
阿憐也自然的走上前一步,站在江逍旁邊,平靜準確地回答大夫的每一個問題。
在阿憐和大夫交談的時候,他邊點頭邊抬手拉住阿憐的衣角,攥得緊緊的,心裡不由得湧出些委屈,他想拉阿憐的手的,但阿憐不讓他在外面拉手。
阿憐拿藥的時候順手放開了江逍,“好的,謝謝大夫。”一轉頭就看到了江逍神情萎靡,一蹶不振的樣子,立馬走上前,“怎麼了?人不舒服?”
江逍弱弱的搖搖頭,“你不牽手了......”
悶悶的聲音,語氣低落消沉,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眼角耷拉,嘴角也向下微微彎曲,整個人籠罩在一層難過之中。
見這樣的江逍,阿憐忍俊不禁,眉眼彎彎,語氣輕柔婉轉,牽起江逍的手輕聲哄著他,“剛剛在拿藥,現在牽手,好不好?”
“我回去給你做小湯圓吃,怎麼樣?想吃小湯圓嗎?”
江逍點點頭,挨近阿憐,形影不離的跟著阿憐離開,如膠似漆。
“哎?那是二姨夫嗎?”
李峰走進了一處小院,步履匆匆,只能恍惚地瞥見他的身影,可能是那戶人家有事情找村長吧。
阿憐想走過去問候一聲,被有點鬧脾氣的江逍攔住,“回家。”
“我去看一眼,打聲招呼。”
“回家。”
這樣鬧脾氣的江逍可不常見,眼眶都有些發紅,微皺著眉頭,冷冽和凌厲氣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嬌弱和任性妄為,跟個小孩一樣陰晴不定。
阿憐只能依著他,“好好,回家回家。”牽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江逍就又變回了剛才昏頭打腦,精神恍惚的樣子,貼的阿憐近近的。
生病的江逍對阿憐的佔有慾和獨佔欲又上了一層樓,趁著生病這個緣由,肆無忌憚的讓阿憐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人,這種愉悅感和滿足感,讓他流連忘返,竟生出了要不然繼續生病的念頭,但注視著阿憐忙上忙下的身影,看到她滿眼關切和擔心的目光,江逍還是沒有喪心病狂的這麼做。
他想讓阿憐只看到自己,只關心自己,只照顧自己,但他不想看到阿憐煩惱和擔心的樣子。
李峰和王彩霞聽說江逍生病後都很驚奇,先不說江逍的體質本來就很難生病,就說這次的流感,大多中招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像村中的青壯年和中年人都安然無恙。
雖然很奇怪,但李峰和王彩霞都前來問候江逍,連金晨飛都來了,帶上了雞鴨肉,還自己燉了湯,江逍卻沒有很開心,本來能和阿憐相親相愛的獨處時間因為他們的探望少了一天,更因為王彩霞擔心阿憐被江逍傳染,提議阿憐去村長家住兩天這件事。
雖然在阿憐面前,江逍一副渾渾噩噩,精神恍惚的樣子,實際上他精明的很,耳聽八方,即使王彩霞說這話的時候小小聲的,也被江逍聽的一清二楚。
幸好阿憐瞅見了江逍不願的臉色,知道如果她真的離開了,江逍說不定就不吃飯,讓自己自生自滅了。
避免他仗著自己生病肆意妄為,撒潑滾打,用他能聽見的聲音拒絕了王彩霞的好意,他才不再散發冷氣。
經過阿憐細緻入微,寸步不離的照顧了江逍兩天,江逍終於恢復了健康,重新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甚至比以往更加精神飽滿,面泛紅光,神采奕奕。
阿憐上前將手背貼在江逍額頭上細細感知溫度,“我看看......好了,這下是全好了。”莞爾一笑,對自己照顧出來的江逍的狀態很是滿意。
看著眼前江逍眉清目朗,阿憐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你不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有多黏人,本來平時就黏人,生病了之後就更黏人了,跟狗皮膏藥一樣……”
聽著阿憐的話語,江逍眉眼彎彎,滿眼笑意和寵溺,他不會告訴阿憐這才是他的本性,這才是全然真實的他,是那個不再壓抑不再剋制自己的那個他。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十二月了。
十二月,雖然沒有春天清新迷人的鳥語花香和勃勃生機,沒有夏天壯觀的閃電雷鳴和熾烈的夏日炎炎,沒有秋天誘人的豐碩果實和金風送爽,但它也有獻給大自然的含蓄的美。
經過了十一月份的疲勞和壓力,其中還出現了家中老人小孩感冒發燒的情況,大家對這一個全新的月份充滿了期待和憧憬,希望著十二月份能帶來好運和幸福,畢竟苦盡甘來是人生之常態。
今天江逍和阿憐去村長夫妻家吃晚飯,李峰和王彩霞的精神面貌也是煥然一新,精神抖擻,喜氣洋洋的。
吃飯的時候,王彩霞都遮不住笑意,“王珺今年過年要回來啦。”
李峰在一旁也是眉開眼笑,“昨天特意打電話回來說要回家過年,還說要帶女朋友回來哩!”
“這小子真是出息啦。”
對於李峰和王彩霞的兒子王珺,阿憐沒有怎麼見過這個表哥,雖然江逍是從小在安定村長大,但因為年齡有差距,他也是鮮少碰見王珺的。
腦海裡浮現出一張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的臉,酷似李峰,但身形更為高大挺拔。
雖然李峰和王彩霞都是能說會道的型別,但是王珺性格靦腆害羞,寡言少語。
李峰看他這樣本來想他從軍,結果王珺在商業經濟方面很有造詣,如今在外面做生意,特別繁忙,已經幾年沒有回來過過年。
在江逍和阿憐離開之前,王彩霞還在囑咐著,“今年來家過年啊,讓王珺看看妹夫,讓你們看看嫂子。”
“好,二姨媽。”
李峰從廚房探出腦袋,“對了,下週一鎮裡舉辦交流節,這次要持續一週呢。江逍,你帶著阿憐出去走走,知道嗎。”
“對對,交流節,特別熱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不愛出門,但這次可不一樣,聽說是好幾個村一起舉辦的哩。”
江逍和阿憐對視一眼,交流節?聽上去的確不錯。
交流節並不是什麼重大的,需要普天同慶的節日,而是他們這特有的習俗,接地氣的稱呼就是廟會,主要是大家擺擺攤子,賺賺零花,家長帶著孩子出去逛逛,算是一個人與人之間友好交流的節日。
今年的交流節和往年的有些不同,因為十一月份秋收和流感的原因,原本在十一月就該舉辦的交流節拖延到了十二月,大家好似要將十一月的辛勞付出的壓力全然透過這個節日釋放出來一樣,辦的規模也比以前的宏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