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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叄玖

阿憐犯了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透過淅淅瀝瀝的雨滴望向遠處的山林,希望能從中看出些什麼。

渾身裝備都齊全,但卻不能出發的情況讓阿憐十分憋屈,左手的大拇指不停摳著食指的第二關節,脆弱敏感的面板被摳的發紅,阿憐卻沒有停下動作。

站定在屋子門旁,一動也不動,變成了一塊望夫石,望著丈夫可能所在的地方目不轉睛,這種焦急的心情導致腦海裡是略過一幅又一幅江逍渾身溼透,不斷顫抖的畫面或是山坡路滑,江逍因此受傷的畫面。

一幕又一幕應接不暇地閃過眼前,讓阿憐坐立難安,要不,還是出去看看吧,剛做了決定,還沒出門,院外就有一道聲音傳來。

啪嗒啪嗒......

是踩進一個個小水坑,雨水濺起的聲音,有人在小院外奔跑而來,聲音越來越近,聽的越來越清晰,阿憐如夢初醒的回神,立馬跑出屋子,果然是江逍。

“阿憐......”

江逍渾身在雨裡,眉眼因被雨水淋溼顯得更加深邃漆黑,阿憐連忙開啟鐵門,手裡拿著把傘,實在不好動作,直接把傘丟在地上,但因為雨衣太大遮住了手臂,又趕忙把雨衣袖子挽起來,手忙腳亂。

江逍也不催她,雨滴打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要注視著阿憐慌忙的開門,好像怎麼看也看不夠。

“不著急。”

江逍說的這話讓阿憐更加著急,“快進來。”

江逍果然淋溼了,全身溼透,即使對天氣的陰晴不定早有防備,但這次的雨太過出其不備,儘管想著要躲,還是被大雨淋個了透。

再加上還從山上跑了下來,雨滴匯聚在樹葉上滾落,砸到身上,就算穿了衝鋒衣也於事無補,褲子上也都是泥土的痕跡,星星點點。

阿憐有些生氣,催促著江逍趕緊上樓洗個熱水澡,把身上的溼衣服換下來,皺著眉頭說:“怎麼跑回來了,不怕感冒啊。”

江逍則是邊不慌不忙地幫阿憐脫去雨衣,邊對著阿憐會心一笑。

“怕你出來找我。”

阿憐一怔,怒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脹感,心裡有些麻麻的,腦海裡是亂亂的,像是有毛線團成團,自己解不開。

“我...”

“那你也不能就這麼跑回來啊......”語氣平淡又帶著惆悵,似埋怨又似心疼。

江逍看著阿憐低下腦袋,露出的脖頸白皙中帶著粉嫩,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照顧出來的,是他一天一天養出來,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說,怎麼捨得讓她冒雨去山裡找自己呢?

江逍擦乾手,摸摸了阿憐的發頂,髮絲柔軟纖細,他雖然知道阿憐會出去找自己,但真正看到阿憐穿起了雨衣雨鞋,還帶了把雨傘準備出門的樣子,還是讓他心胸湧起難以忽視的情緒,像潮汐潮落,漲漲的,滿滿的,被心上人記掛著的幸福和滿足是多大的雨水都沖刷不走的。

阿憐推著他上樓,讓他先去洗澡,特意叮囑他要洗久一點,幫他把衣服放在廁所門外的架子上就抓緊下樓給他煮薑茶驅寒。

江逍洗完澡出來,全身在冒著水汽,變得有些白皙的肌膚上透著一層粉紅,的確聽阿憐的話洗了個實實在在的熱水澡。

頭髮長的很快,打溼的狀態下已經可以垂落到額角了,還沒有完全擦乾,一縷一縷的,莫名顯的年輕有朝氣。

阿憐見他下來了,接過他手裡的毛巾,把薑茶遞給他,讓他坐在椅子上。

“喝喝看,應該不燙了。”

江逍一口一口的喝著阿憐為他煮的薑茶,別提心裡多美滋滋了,不僅煮了薑茶,還溫柔的給他擦頭髮,江逍開心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阿憐有時候就是搞不懂江逍,比如說這個時候,她這麼怕他生病,讓他趁熱喝薑茶,自己站著給他擦頭髮,低頭看過去他卻一副開心的找不到北的樣子,心裡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

“還笑,怎麼樣,暖起來了嗎?”

手下的腦袋輕點,阿憐把毛巾放下,俯身看向江逍,細細打量他的臉色,面泛紅光,一雙倨傲凌厲的丹鳳眼眼笑意盈盈,眉眼彎彎,坐在那裡像乖乖等著老師佈置任務的小朋友,憨態可掬。

還好,精神不錯,阿憐莞爾一笑,重新起身,“中午吃了嗎?”

見江逍搖搖頭就轉身去廚房端出了一碗麵,她猜到江逍中午還沒吃,在煮薑茶的時候順便就煮了一碗麵,還加了兩個荷包蛋。

即使上山下山的路途對江逍來說輕輕鬆鬆,但那也是在天氣溫和的情況下。

中午的雨下的突然,據她所知的江逍的飲食習慣,再加上今天他要在下雨的時候趕回家的情況,就能差不多斷定江逍是中午還沒吃就匆匆跑了回來,而且他連那些打獵工具和飯盒都沒帶回來,看得出來他是歸心似箭。

阿憐坐在一邊低頭看著之前被自己摳著,現在依舊泛紅的指節,餘光裡是江逍吃飯的樣子,不緊不慢,細嚼慢嚥。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盯著江逍吃飯,只能迂迴的做自己真的想做的事,看自己真的想看的人。

剛剛在看到江逍出現在院子外的時候,那雙漆黑如墨的眼,被雨水打溼的頭髮和睫毛,整個人溼漉漉的,當下是百感交集。

不敢去深想他為什麼跑回來,但心裡已經有一個答案了,就跟江逍說的一樣,怕她出去找他。

心像是要蹦出來了一樣,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要她一開口,江逍就能發現她那顆因他劇烈跳動的心,熾烈真誠,不含一絲雜質。

阿憐一邊悄悄地深呼吸,一邊站起身把地上的東西和毛巾都收拾起來,那把雨傘還丟在院子裡,江逍和阿憐那時候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它,如今它一把傘孤零零的倒在鐵門邊。

“我來。”江逍端著碗起身,俯身拉起蹲在地上收拾的阿憐,飯都沒吃完就著急忙慌地代替阿憐收拾。

阿憐搖搖頭,見他飯碗都沒放下就要站起來,“你吃飯去吧,我來。”

江逍對待阿憐就像對待孩子般寵愛,阿憐潛移默化地也學著江逍心疼和照顧江逍,當下只想讓他好好休息,不要生病,畢竟像他這種一兩年都不怎麼生病的人,若是生病了肯定會很難受。

江逍不知道阿憐心裡把他也當成了一個瓷娃娃對待,他也只想讓阿憐多休息,不做那些瑣碎的事。

一隻手拉過阿憐,用合適的力氣按著她的肩膀輕輕的讓她坐下,阿憐對他的關心和照顧已經讓他很滿足了,這些事情交給他做就行。

“我沒事,不會感冒。”三兩下把面吃完,說完就走進了廚房。

阿憐注視著他在廚房裡的背影,對他說的話絲毫不信,“最好不會。”

就算江逍年輕身體好,注重鍛鍊,但感冒這個病怎麼可能就像他說的一樣不會得就不會得呢。

不過江逍並不是第二天就立馬生病,病毒十分有耐心,在他體內隱藏了好幾天,甚至沒有被三天的薑茶殺死,仍然循循漸進的讓感染者感受到它的威力,震懾著感染者不要輕易小看它。

不知這是今天早上第幾次聽到江逍咳嗽,這幾天晚上就能輕微聽見一兩聲枕邊人的悶聲咳嗽,睡意迷糊間還見江逍出了房門,大機率是怕咳嗽聲吵醒阿憐,跑到外面去咳嗽吧。

今天江逍的咳嗽聲特別明顯又很清脆。雖然有了感冒的樣子,但江逍收拾的速度並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甚至條理清晰,系統有序。

阿憐抱著手,坐在椅子上看著江逍有理有序的整理著打獵工具,這種情況下,阿憐怎麼可能讓江逍去打獵,“你感冒了,你知道嗎?”

江逍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阿憐,神情專注認真,“我沒感冒。”

原本有些沙啞的聲音聽上去囊囊的,像套著一層布,更加低沉有磁性。

她先前怎麼不知道江逍還有嘴硬這個特點。

“你感冒了,過來。”

阿憐無奈的嘆了口氣,拉過江逍的手臂,明顯能感到體溫比以往的要低,他的臉頰卻在泛紅,神情也懨懨的,阿憐蹙起秀氣的眉頭。

“你是不是發燒了。”

阿憐坐不住了,站起身,讓江逍坐下,把他收拾的東西推到一邊,抬起手背貼在江逍的額頭上。

“好像有點燙,去診所。”

江逍乖巧的被阿憐拉來拉去,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說,阿憐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視線跟隨著阿憐移動,阿憐讓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

看他一副聽話懂事的樣子,阿憐更生出了憐惜,好像泛起了母愛,說話也比平時輕柔,輕聲細語的好似怕虛弱的江逍被嚇著。

“你在這等會,我去樓上拿個外套,好嗎?”

阿憐就像家裡的大姐姐,父母不在的時候盡心盡力的照顧弟弟妹妹,撐起一片天地,而江逍就是個弟弟。

“來,穿上。”

親自把外套給江逍披上,拉鍊也由阿憐親自拉上,江逍就像一個布娃娃,任由主人裝扮自己。

看他好似清醒又好似迷糊的樣子,阿憐沒有那麼焦急了,笑意流出眼底,“傻啦?”

又見江逍搖搖頭,竟覺得發燒的他有些俏皮可愛,兩頰紅彤彤的,像年畫上的胖娃娃,替他掖了掖衣領,拉著他滾燙乾燥的大手出了院子,關上了鐵門,走上了去鄉村小診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