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剛才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院子裡的整潔乾淨都是家中男人做出的勞動,付出的努力。
因為在她讓阿憐收下見面禮而拉住阿憐的手時,手心那不屬於自己,獨屬於眼前少女的手的光滑的觸感,那是一雙意味著沒有做過家務的,被人精心呵護和疼愛的手掌,小巧軟嫩,手心手背都是滑若凝脂,柔若無骨,自己以前都沒有擁有過這麼一雙手。
孫小薈暗暗生恨,結果她就是昨晚見到那個男人的妻子,還被那個男人呵護有加,醋海生波,心中的妒火更是要把她燃燒殆盡。
孫小薈此時心如刀絞,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原本還嬌媚的臉變得扭曲。
阿憐看不懂她憤懣不平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不過看著她怒火中燒的樣子,阿憐倒是平靜了下來,不想與她多說些什麼。
這種以男人為人生信條和目標,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沒什麼地方值得她用心去對待的。
阿憐側過身去,把鐵門拉開,一言不發,希望孫小薈識趣地離開,再把這個禮袋一起拿走。
孫小薈沒有任何動作,還沉浸在那聲“阿姨”的打擊之中,如果是罵她不知廉恥,浪蕩這些的話,她尚且能反駁或者是欣然接受,但被叫阿姨是她從沒料到的。
這下才體會到了歲月的殘酷,時光永遠是站在年輕人那邊。
在兩人焦灼不定的時候,院外傳來了略微倉促的腳步聲,阿憐向聲音來源處看出,這次來的人是江逍。
“阿憐!”
失去往日的沉穩,江逍急匆匆地大步邁來,把拎在手裡的竹簍往院子裡一丟,抓著阿憐的雙臂,前面後面統統檢查了一遍,見她沒有受傷,才長舒一口氣。
他今天從離開家進山開始,就一直忐忑不安,感覺有什麼壞事發生。在山裡坐立難安地待了一上午,實在是靜不下心,吃完了從家中打包的阿憐做的點心,覺得有些口渴,不選擇去離自己近的山泉喝水,順著自己的心跑到了山腰處的溪水那,到了那也不喝水,往下眺望自家的小院,看鐵門還關著才開始喝水,休息了片刻,心也不那麼躁動不安了。
又回到打獵的地方,卻又開始越來越急躁,粗略收拾了東西,直接往山下走去,心想反正昨天打獵獵到的多,今天就到這吧,也算是勞逸結合。
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離家越來越近,腳步也越來越快。江逍透過層層草叢,發現家裡好像真的來了陌生人,是又著急又擔心,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阿憐身邊。
現下看到阿憐平安無事,才放下心來。
“江逍?”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對於江逍的突然出現,阿憐也很奇怪。
江逍搖搖頭,還在調整呼吸,將阿憐抱在懷裡,輕輕磨搓著阿憐的背,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好像真的把孫小薈當作害人的邪祟,而阿憐就是一隻小白兔,手無縛雞之力,容易被生吞活剝的那種。
孫小薈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昨晚看見的那個人,又看清了江逍的臉後,孫小薈是完全被迷住了。
即使朦朦朧朧的他很帥,如今看清了後更帥,寸頭劍眉,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樑,姣好的唇形,利落的下頜線,側顏完美。
江逍?難道是江贏的兒子?這父子倆長得還挺像。
“你是江贏的兒子吧。”柔媚婉轉的聲音從小院子裡傳來。
江逍轉頭盯著孫小薈,冷冽的眉眼帶著防備,漆黑的眼瞳閃過厭惡,陰森森的,拿過阿憐手裡的袋子把阿憐護在身後,語氣嚴肅。
“拿走袋子,然後離開。”
見江逍面露不善,孫小薈的笑容卻愈發燦爛,這種像狼一樣的男人才更有挑戰性,跟他爹那時候一樣,比他爹更讓她慾火焚身。
以前那會自己太年輕,心高氣傲,面子也薄,被拒絕了就感覺面上無光,覺得是江贏不懂得欣賞。自己也太天真,以為會遇到更好的,就放棄了江贏這個男人。
現在想來倒也不後悔,若是自己那時真的跟江贏搞在一起,就不會有江逍了,孫小薈暗暗慶幸。
永遠自負的她總是認為自己的魅力是無懈可擊的,可悲又可笑,竟然活了這麼多年沒遇到過和體會過真正的愛情。
孫小薈滿意得打量著江逍俊俏的臉和勁瘦的身體,眼中的欲色更深重。
老子沒得手,兒子還不好得手嗎,這個江逍長得比江贏還俊俏。雖然自己比他大了十幾歲,老牛吃嫩草,但江逍絕對不會吃虧。
只要他體驗過一次自己的滋味,肯定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而是會甘之如飴,甚至會向自己討要一次又一次的。
她雖然不喜歡比自己小的,但這種男人,嚐嚐也好。
孫小薈對自己還是有著十分的自信,在她眼裡,男人是最好擺佈的生物,他們只以下半身思考,自己又是一個天生尤物,不可能不落入自己的手裡,狼又怎麼了,她照常拿下。
雖然不知道孫小薈在想些什麼,但她那赤裸裸的視線中藏著的骯髒,黑暗的情緒在江逍這無所遁形,心中的對孫小薈厭惡是更添了一分,目光兇狠的盯著孫小薈。
“來日方長,江逍。”
宛轉悠揚的聲音帶著捉摸不清的曖昧,孫小薈並沒有多做逗留,如江逍所說的一樣離開,婀娜著身姿,靠近江逍時,又朝江逍挑逗一笑,帶著某種暗示。
孫小薈沒有拿走那個禮袋,江逍直接把禮袋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拉著阿憐的手走去水缸邊,給自己和阿憐洗手。
“髒。”
江逍語氣毫不掩飾的嫌棄,眉頭也是緊鎖,表情凝重,手下的動作卻是輕柔,好像對待著什麼珍寶,小心翼翼地。
“我沒事。她沒傷害我。”阿憐見他仍然愁眉不展,不忍心看他如此煩惱。
江逍點點頭,眉間拱起了個“川”字,如今他也是體會到村長夫妻聽到孫小薈要回來時的那種心情了,是真噁心人。
阿憐不是很明白江逍為什麼會如此擔心自己,孫小薈的話明裡暗裡都是跟江逍有關,要擔驚受怕的也應該是阿憐才對。
雖然阿憐並不會往心裡去,首先她相信江逍,相處了這麼久,對他也是瞭解,江父江母將他教育的很好,他自己也成長的很好。
江逍像一把鋒利的戰刀,正直堅韌,有原則有底線。
其次就是,比起江逍,她的佔有慾可能對這個小院更多。
只是阿憐真的很頭痛現在江逍的狀態,雖然孫小薈在那天出現過後就沒有任何動作,但就是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江逍和阿憐都清楚她肯定在預謀些什麼。
這直接導致江逍每天都神經緊繃,瞻前顧後,心懸一口氣。
甚至進山的時間越來越短,基本都是中午出去晚飯前就回來了,回來了也是正襟危坐在客廳裡,虎視眈眈地盯著院子外,像一隻被闖進領地的狼,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馬出擊殺死敵人。
“你給我刀幹嘛?”
阿憐十分震驚的看著江逍面色沉重的拿在手上的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並沒有接過。
她不能怪江逍每天杯弓蛇影,如坐針氈,畢竟他也是擔心自己,只是這種擔心現在有點太超過了,必須得制止他。
“防身。”
江逍固執地一定要阿憐收下這把匕首,眼神中帶著認真。
阿憐實在沒轍,只好沒好氣地恐嚇江逍。
“你不怕我誤傷自己嗎。”
果然,江逍猶豫了,把匕首收了回去。
吃完了晚飯,阿憐打量著江逍的臉色,經過了這麼多天,應該是恢復正常了。
沒想到他洗完碗後出來,一臉莊重地對阿憐說,
“我們搬家吧。”
“搬家?”
其實江逍一直有這個想法,從和阿憐結婚後就一直在想,雖然這個院子應有具有,五臟俱全,但總歸也有些不方便的,這邊太偏僻了,也沒什麼年輕人。
他怕阿憐感覺煩悶,想阿憐能交上朋友,能像別家的女孩一樣天真爛漫,去逛街去購物,該玩就玩,該鬧就鬧,不受拘束和限制。
他要給阿憐住更好的房子,過更好的生活,要讓阿憐幸福。
雖然還沒有具體的計劃,但他在鎮上做買賣時,有去了解過一些基本資訊和詢問過一些人。
原本他也是想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現在這種情況讓江逍完全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搬家。
阿憐頭疼的揉了揉臉頰,哭笑不得。
她站起身,走到江逍面前,把江逍拉了過來,按著他的身子讓他坐在椅子上,她準備好好地跟江逍談談。
阿憐站在江逍面前,比江逍高出一截,顯得特別有氣勢。
江逍抬著頭看著阿憐,眉頭不展,但表情沒有那麼緊繃,而是舒展開,燈光映照在漆黑的瞳孔裡,像星星點綴在如黑夜的眼睛裡。
阿憐抬手把他皺起的眉頭揉開,語氣平淡。
“為什麼要搬家。”
江逍想了一會,在組織措辭,好像想講很多話,有許多理由,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首先?”阿憐引導他。
“首先,鎮上環境好。”
阿憐點點頭,頷首示意江逍繼續說。
“然後?”
“然後……”
江逍停頓了一會,不想再說,他知道沒有第二個理由,或者說即使有第二個理由,這個第二個理由,是阿憐不會認同的。
江逍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