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關於秦玉蓮的。

“秦家大小姐堪與情愛，不惜誣告司家，將司家推上絕路，無論她獲得怎樣的懲罰都是咎由自取。”她本就不是秦家二小姐，自然不會為秦玉蓮說話。

司書慎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睥睨一眼。

“可是秦家的其他人並沒有做出對不起司家的事情，如果將人一棍子打死，我相信這不是司家的家風。”

司書慎心內好笑，他睥著她，忽然來了興致，等著看玉淑打算如何，是哭著嗓子求放過，還是義正言辭指責他對她不軌。

“我雖然與秦家大小姐是骨肉血親，但我更是秦夫人的孩子。

你應該知道秦夫人是個多麼溫柔的人，她是你的姨母。我們是親母女，比起秦玉蓮，我和親生母親的關係更深一層。”

玉淑害怕司書慎不理解她的意思，又害怕自己說不清楚。

停頓了一下，說道：“我的意思是，秦玉蓮做的事情和秦夫人沒關係，和我也沒有關係。”

“秦夫人沒有教給她自私自利，誣陷他人，這是她的秉性問題，和他人無關。”

“她是她，我是我。我，沒有害過司家。”

玉淑越說越小聲，始終不敢說出“我沒有害過司家，你不要報復我。”這種話來。

她也知道抄家滅族之恨哪裡是那麼容易忘記的，她的一兩句話不足以撼動司書慎分毫。

司書慎盯著她，目光明明滅滅，來回變換。

……

玉淑沐浴完畢，拖拖拉拉洗完自己換下來的髒衣服，又看著順遂帶人將洗澡水抬出去，清理乾淨盥洗室，退下去。

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她這才忐忑不安回到東屋。

司書慎已經在床外側躺下了，手裡拿著本《六韜》，他聽到外間不斷徘徊的腳步聲，心情十分愉悅。

今日怡紅院的事情算是有個結果，秦玉蓮那個女人可真是命大。

當初給她喂下失憶蠱毒，灌輸了一段虛假記憶，沒想到幾年過去，她竟然記起來了。還將女真族偷偷潛入晨曦國的訊息隱瞞下來。

果然禍害就是命硬的狠，他也是如此！

玉淑走進屋子，看到司書慎躺在床上看書，她默默先將燈罩下的燭火挑的更亮一些。

午後的談話在司書慎沉默的注視下，告一段落。玉淑沒有得到秦玉蓮是生是死的訊息。攪的她一下午心神不寧。

“司大人，今日沒有奏摺要處理嗎？”

玉淑挪動小步子小心翼翼靠近床邊，她彎下腰，脫掉自己的鞋子，放在司書慎鞋子旁邊，司書慎的腳很大，玉淑目測得有44碼的尺寸，她對比了自己大概36碼的腳，果然差了一大截。

玉淑收回跑偏的思緒，身體前傾，越過司書慎的小腿，雙手撐在床裡側，一條膝蓋半跪在床沿，另一條腿彎曲向床裡側邁過去。

正如墨菲定律所言，如果某件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可能性有多小，它都會變壞。

這話用在玉淑身上再合適不過，她越不想碰到司書慎，就越小心翼翼，小心過的頭，事情反而發生了。

她抬起來的左腿終究沒有越過去，而是落在了司書慎的膝蓋上，整個身體左傾向他砸過去。

腦袋撞在司書慎的胸口，只聽見司書慎發出一聲悶哼，手裡拿著的書也被玉淑撞過來的力道，碰在了地上。

她在心裡懊惱自己沒出息，怎麼就摔倒了？

“還不起來？”

司書慎不耐煩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他一巴掌拍在玉淑後心，只聽到彭的一聲，玉淑滾到了床裡側，身體撞在牆上，發出一聲酸爽的嘶溜聲。

“司書慎，你過分了啊。”她的右手摸著被撞的暈乎乎的額頭，理智暫時被疼痛壓了下去，氣呼呼大聲說道：“把我撞傻了，你就沒得玩了！”

玉淑也被自己的尖細嗓門嚇到，理智瞬間歸位，她以手捂嘴，僵硬著身子，不敢轉身，害怕看到司書慎吃人的眼神。

“我撞糊塗了，司大人別介意！”

“轉過身來。”

司書慎扭頭看向玉淑的背影，右手落在她的右肩上，輕輕拍了兩下，每拍一下，玉淑就輕顫一下。

玉淑繼續裝死，只嘴上不停道歉：“我錯了。”

司書慎瞧著她這副掩耳盜鈴的樣子，剛剛還張牙舞爪的，現在變成烏龜了。心裡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右手將她的身體扳正。

“除了陛下以外，咱家很久沒有聽見別人叫我的名字了，聽見玉淑叫我的名字，真是新鮮呢！再叫一聲聽聽。”

司書慎右手捏住玉淑的下巴，左手撐在枕頭邊上，食指勾起一撮頭髮，慢條斯理把玩起來。

玉淑吃不準司書慎的意思，她雖然很想直接叫他的名字，但是話到嘴邊就成了：“我也很想叫你的名字，那才顯得親切。我們是對食啊，叫名字不是應該的嘛！”

“對，我們是對食，叫名字顯得親切。”玉淑都要對自己臨危不亂的本事舉大拇指了。

玉淑的眼睛亂瞟，一會看著司書慎的衣領，一會瞄一眼他的胸膛，就是不敢對上他的眼神。

“呵，你是咱家的對食呢！”

司書慎左手撐起上半身，他的目光落在玉淑的臉上，只見她緊閉雙眼，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耳根都已經泛了紅。

司書慎輕嗤一聲：“睜開眼睛。”

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只能深深忍著。

玉淑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害怕，慌亂，緊張，聲音軟軟的說：“我錯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