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榆狀似平常地送走了王氏,關上門才露出真實情緒。
姜桐擔憂地站在她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接觸到的一瞬間,姜桐都沒忍住被冰了一下。
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特別不好,情緒十分低落,姜桐沒忍住輕輕喚了他一聲:“榆哥。”
趙榆慢慢抬起頭來,眼底滿是自嘲:“原來,是這樣的原因嗎?”
難怪小時候兩個兄長都能得到孃親的親暱,自已卻不能。
難怪兄長的衣服總是比自已的針腳更細密。
難怪人人都說孃親性格好,卻唯獨自已被冷落。
......
可笑的是,曾經兄長還嫉妒自已沒有被管得嚴,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捱打,原來是根本不願意搭理自已,在自已身上費一點心神嗎?
可是,這和自已有什麼關係?
就因為懷上自已的時候,外公外婆遭遇了意外,這一切的責任都要自已承擔嗎?他又做錯了什麼?
姜桐只覺得他這樣實在太讓人心疼,沒忍住抱住了他,喃喃道:“榆哥,沒事都過去了,你看如今不是有我和爹嗎?未來還會有我們的孩子,你有新的家人了。”
趙榆緊緊回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脖子處,輕輕嗯了一聲,姜桐感覺到了脖子的溼意,她沒有動,只是靜靜拍著他,站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推門聲,還是推門聲......
“怎麼鎖門了?趙榆?桐娘?”
原來是趙滿田遛彎回來了,他用力推了推木門,傳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姜桐輕輕推了推趙榆:“是爹回來了。”
趙榆放開抱住她的胳膊,轉身用袖子隨意抹了兩下眼睛,才開啟門,微微垂著頭,不讓趙滿田發現端倪。
趙滿田覺得兩人很是奇怪,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
兩個年輕人還是夫妻,把門鎖了.......他咳了兩聲,沒有多問,姜桐沒懂趙滿田為什麼這樣的表情,但是不妨礙她出聲:“剛才大伯孃來過了,今天的收益我給爹放您屋子了,以後都換成銀子給您,今日忘了。”
以往都是她和趙榆兩人抽時間去換銀子,銅板太多也不好放,太招搖了。
今日忘了和王氏說,才全是銅板。
趙滿田點頭,他知道兒子兒媳如今做生意收益還算不錯,他也沒什麼能幫忙的,只能把家裡的東西收拾好。
“你們決定就好。”
說完就揹著手回屋了,看著他離開,姜桐才轉身拉著趙榆的手往屋子裡去:“外面天寒,廚房的水應該還是熱的,一會兒泡個熱水腳就休息吧。”
她能做的不多,除別陪在趙榆身邊,讓他知道自已不是沒人要沒人疼的小可憐。
“我去 吧。”趙榆似乎情緒已經緩和了,他想給自已找點事情做,姜桐也沒有非要堅持去,小兩口洗漱完躺在炕上,暖烘烘的,姜桐累了一天很快就睡著了。
趙榆偷偷睜開眼,望著自已身旁模糊的身影看了許久,才慢慢伸手過去尋找了一會,最後牽著她的手閉上眼睛。
翌日起床,趙榆像個沒事人一樣,如常笑著做買賣,姜桐剛開始還有些擔心他逞強,將情緒埋在心裡自已消化,可是連著好多天他都這樣,她就忍不住開口了。
“榆哥,你要是心裡難受別憋著。”
趙榆聞言先是沉默,然後嘴角牽起,扯出一抹笑來:“我真沒事,我想明白了,反正以後都是隔房的嬸孃,沒必要在意,我有你和爹就行了。”
要說他以前嘴上雖然不說,但對吳桂花何嘗沒有希冀,但知道了原因他反而放下了。
自已是不被期待來到這世上的,雖然吳桂花平時無視他,但好歹給了他一口飯吃,讓他長大了,要真是去恨她似乎也做不到......
以後就當普通親戚來往吧,他心裡想得明白,只是一時需要時間來習慣和接受。
說開了姜桐也沒有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他想不開,兩人就這樣過上了上午擺攤、下午認字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個月過去了。
冬天早就過去了,大家都換上了春裝。
“榆哥,昨晚下雨了,我想今天上山去摘點菌子,這時候正是新鮮。”姜桐穿著一身粗布走出來,如今家裡日子比去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她反而更經常穿粗布衣衫,去年買的各色花布做的衣服都被她放了起來。
以前總是希望自已能穿上好看的鮮亮的裙子,可是真的擁有了,能輕易買的時候,似乎也就那樣,甚至還沒有粗布衣衫方便。
畢竟時常幹活,好看的衣服不耐髒,刮壞了也很可惜,還是粗布好不心疼。
“你等一會,我和你一起。”趙榆正提著桶給院子裡的菜澆水,翠綠肥厚的葉片被溪水澆過,顯得十分可愛。
“那我和你一起吧,早一點澆完早一點上山。”姜桐二話不說從廚房拿了瓜瓢出來,踩進菜地。
說來也不知道是植物太過神奇還是勞動人民的太有智慧,村裡很多人家的日用品都是將植物簡單處理後得到了。
裝水的瓢是一種前大後小的圓球狀瓢瓜製作的,等瓢瓜成熟後摘下來從中間劈成兩半,將裡面的瓜籽瓜瓤掏出來,再將瓢瓜表面青色的皮一點點刮掉,經過曬乾就能得到近木製的舀水的瓜瓢。
洗碗布也不用專門花錢,絲瓜經絡就是天然最好用的洗碗布。
絲瓜花可以吃,嫩絲瓜也可以吃,老絲瓜還能把皮去掉當洗碗布。
不得不說底層人民對於各種東西的開發利用真的很厲害。
姜桐和趙榆原本每天都要出攤,但兩人每天都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的,這麼一段時間下來,兩人肉眼可見的瘦了,趙滿田不願意看他們把自已逼得這麼緊,給兩人規定了每月休息兩天。
雖然姜桐堅持認為是開春清減了,並不是累瘦的,趙滿田堅持。
兩人想了想,確實如今也有了些積蓄,不用再那麼拼命攢錢,雖然比不上鎮上的有錢人家,但也算吃喝不愁,於是沒有違逆趙滿田的一腔愛子之心。
這才有了上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