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
陳湘沉著臉，一口一口餵馬棟喝粥。
她緊緊抿著唇，對馬棟的態度說不上親密，甚至有些冷漠。
“等你手傷養好，我就去自首。”
她餵馬棟又喝了兩口粥，低聲說道：“你家暴我，但我砍了你的手，我的罪大些，我該受到懲罰。”
馬棟口中噙著粥，覺得這口粥是如此的苦澀。
他望著眼前這個臉上身上有大片淤青紅腫、眉頭緊鎖的女人。
好久沒仔細端詳這張臉，不知何時，女人已經有了抬頭紋，眼角處也有了絲絲細紋。
可她……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啊。
莫名有些心酸。
望了眼自己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腕，他感覺聲音有些嘶啞：“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控制好脾氣，我該！”
“你不用去警察局自首，我不會追責。”
他說完這句話後，眼睛直視陳湘的眼睛。
“你這次砍的好，讓我知道了，一個只對女人揮舞拳頭的男人，是多麼的可恨又無能……”
馬棟語氣低沉，還帶著苦澀：“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向你證明，我以後不會再犯渾了！”
陳湘身體微微顫抖，不敢相信這番話是馬棟說出來的。
她放下手中的粥碗，伸手抹了把滑落到臉頰上的淚水，輕輕搖頭。
“不，馬棟，我不準備再跟你繼續耗下去了，等你傷勢養好後，我們就離婚吧！”
“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點的憐憫，我希望你能放我離開。”
她的語氣平靜，臉上也沒露出激動的表情，可是馬棟的心就好像被抽離出什麼東西一般，被撕扯的生疼。
馬棟左手握成拳，他的臉色蒼白，心裡無力。
這段婚姻，因為他總是無能揮向愛人的拳頭，即將要結束了。
他沒臉求陳湘不要離婚。
因為他沒這個資格。
宋小仙趴在櫃檯邊吃完早餐，順便去手術室中將馬棟夫妻的飯碗收回來，拿到廚房裡清洗乾淨。
剛回到前面來，就看到傅聞櫻、李慧雲和周紅三人進門。
她們幾個住在一個院子裡，最近基本上都是一起過來上班。
“師父，你今天來的這麼早？還是昨晚就沒回去休息？”
傅聞櫻看到宋小仙，眼中露出疑惑。
“我昨晚在診所這邊睡的，馬棟的情況不太穩定，需要有人看著……”
宋小仙臉上露出微笑，給幾人解釋。
“嗯，那您昨晚休息好了嗎？要是沒睡好，您再休息一會兒，早上也不是很忙……”
跟夏季天熱時不同，現在天氣涼爽，不是急症的話，一般患者不會來的太早。
半晌裡才是最忙碌的。
“睡好了，沒事！”
宋小仙擺擺手。
就幾人說話的功夫，劉明軒也過來了。
早上患者不多，宋小仙就開始教導徒弟們。
傅聞櫻經過昨天一事，迫切的想要更加深入外科手術，希望能儘早能趕上師父的步伐。
宋小仙知道她基本功夫已經學的紮實，於是，就從系統中兌換出來了一批小白鼠。
只不過這東西，不能突兀的就這麼拿出來。
於是，宋小仙開著汽車，明面是去取做解剖用的小白鼠，實際上就是在大街上溜達了幾圈。
溜達了幾圈後，宋小仙提著兩籠小白鼠重新回到診所中。
有王永樂坐診，宋小仙能稍微輕鬆點，她帶著傅聞櫻去後面的手術室裡，親自教導傅聞櫻。
傅聞櫻很聰明，在學醫上面很有天賦，很多時候，宋小仙只需要講一遍，傅聞櫻就能精準理解並且掌握。
宋小仙給她示範著解剖了一隻小白鼠，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變成了傅聞櫻單方面折磨小白鼠的漫長過程。
做外科手術，總是要真實上手操作的。
不可能一開始上來就拿著真人來實驗。
所以，只好辛苦小白鼠了。
馬棟夫妻倆在手術室裡，看著嬌嬌小小的傅聞櫻拿著手術刀在手術檯上瘋狂練習著，兩人忽然明白了。
那就是宋小仙年紀輕輕就擁有這麼高明醫術的原因。
人家肯定下了很多苦功夫，才能達到今天這個高度。
就是對他們來說，現場畫面還是有些血腥了。
於是，陳湘和馬棟兩人就申請回家靜養。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馬棟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些氣力，宋小仙答應了兩人的請求。
“這隻手臂暫時不能動，最近一段時間也不能受到撞擊，這些藥，記得按量按時吃……”
宋小仙給馬棟開了消炎藥和補血益氣的藥丸，又準備了一些促進傷口、經脈、骨骼癒合的藥物。
普通的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恢復期，像馬棟這樣的傷勢，需要的恢復時間更長。
畢竟他整隻手腕都斷了，重新接上去的，要徹底長好，需要很久。
陳湘將宋小仙的吩咐一一都記下來，給馬棟付了醫藥費後，扶著他離開。
他們家就在這附近不遠處，倒是不用打車。
馬棟夫妻離開後，肖梅來了診所。
她臉上洋溢著喜悅，身上的氣息都是輕快的。
“小仙，你快看看我的臉！”
她仰著臉，眼底中滿是激動和喜悅。
宋小仙唇角上揚，眼神落在肖梅的臉上。
經過這幾天的恢復，肖梅臉上的傷口逐漸癒合。
跟原來相比，現在她臉上的疤痕很輕，現在看著除了比周圍其他面板稍微泛紅嬌嫩一些，幾乎沒太大的差別。
但比起之前，肖梅臉頰到下巴、脖子那種跟蜈蚣一樣的疤痕，要好的太多！
“梅姐，接下來你只要堅持使用祛疤膏，過段時間，這些微小的疤痕也會逐漸淡化的！”
宋小仙看到她恢復的不錯，真心為肖梅感到開心。
每個女孩子都喜歡美美的，不想頂著一張醜陋，讓人畏懼的臉。
“嗯嗯，我會堅持每天早晚都塗抹一遍的！”
肖梅眼睛明亮，她伸手拉住宋小仙的手，聲音中透著感激：“小仙，謝謝你，是你給了我重新生活下去的希望！是你讓我看到了奔向明天的曙光！”
這些年頂著那張燙傷疤痕的臉，面對了太多異樣的眼神。
肖梅以為自己心理強大，可實際上，她真的很在乎。
甚至曾經數次有過想要自殺的念頭。
好在，她從小是在友愛的家庭中長大的。
要不然，這世上早就沒有肖梅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