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光橋的盡頭隱沒在一處黑暗之中,我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說不定是回到海面上?
真要能回到海面上,那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將被解除大半。
但會有那麼順利麼?
“這點距離回到海面上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這麼容易,對方費這麼大個勁把我們引到這裡來。”
我盯著那道光橋不說話,楚江尋卻像是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一樣,直接打破了我的美好幻想。
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確實,要真有那麼容易回到正常的世界,這海底也不會被稱為無數探險者們的葬身之所了。
更何況,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一片海域,能不能被稱為是一片正常的海域還不好說。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裡失落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在眼下這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撐到什麼時候的情況下。
不過這種失落又只是在剎那間,很快我的情緒又調整了過來。
眼下我們最要緊的是搞清楚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而不是在這裡費那個心神去想些有的沒的。
倒是楚江尋輕笑了一聲:“這橋都替我們架好了,要是不順著人家的意去走一走,是不是不太好?”
走?
確實是要走一走的。
不然的話,誰又知道那裡面藏著的,究竟是人是鬼呢?
既然這銀蛟露出了身形,那就不用再想著它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反正不管打的什麼主意,我們也得往前走一走才知道。
其實最穩妥的應對辦法是敵不動我不動,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們這麼做。
畢竟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可是在半空中,如果這銀蛟突然間發起瘋來,我們可撈不到半點好處。
楚江尋率先沿著那些光點所在位置往前而去,我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手腕,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那些光點只是零零散散地出現,但這些零零散散的存在,正好為我們的前行指明瞭方向,同時也不用擔心因為看不清而踏空墜落。
正如楚江尋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銀蛟雖然沒有半點別的動靜,但它確實是在等著我們沿著它所顯現出來的路往前走。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跟楚江尋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偶然間扭頭往後看,發現走過的地方那些光點不知何已經消失了。
不光那些光點消失了,凡是我們走過的區域,那些光點都消失了。
要不是我們的腳下依然傳來那堅實的地面觸感,都要讓人以為我們真是懸浮在了空中。
不過這堅實的觸感只針對於我們所處的位置及前方,而後面已經成了一片透明和虛無。
誰也不知道在我們剛剛走過的地方,那種堅實到底還存不存在。
所以換句話來說,從我們決定好往前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沒有了後路。
不管是哪種定義上的後路,都沒有了。
我們只能勇往直前。
因為已經知道有些事情想避也避不開,我那顆一直有些不安定的心倒是一下子就安穩了下來,甚至還有點閒情逸致研究起腳下的那些光點。
按照楚江尋的說法,這些光點都是積聚於銀蛟體內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現在依舊是踩在銀蛟這根藤身上。
之前的注意力在別的東西身上,所以對這些光點也沒有特別注意,現在卻覺得這些光點也跟普通的光點不一樣。
往細了看,這些光點之間並不是毫無關聯地存在,而是由一些細如髮絲的筋絡將各個光點串連了起來。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銀色的液體在這些筋絡間流轉,就好像那些光點是因為那些銀色液體的存在而發光。
對著這些光點和筋絡看的時間久了,我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十分奇特的想法。
這些光點和筋絡,好像是活的。
它們並不是死物,而是一些會呼吸的存在。
而正是因為它們的與眾不同,所以才造就了這條會發光的“路”。
換句話來說,銀蛟本該只是一根藤,現在它卻有了如同人一般的生機。
這個認知,對於我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誰也不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有什麼東西等著我們。
我就這麼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前走了十來米,突然感覺到腳下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晃動。
晃動?
這地方看著結實,但歸根結底是根藤。
雖然在傳說中以銀蛟的堅實程度就算在它上面站滿了人,拿著刀砍都傷不到它半分,但我還是想,萬一呢?
萬一這真實的銀蛟並不如傳說中那麼堅不可摧呢?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現在站在它上面的我跟楚江尋,要面對的危險可就不好說了。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似的,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腳下的那陣晃動就更加明顯。
而直到此時,我才反應過來之前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晃這事兒並不是我的錯覺。
我們所踩的地方確實在晃動,而且這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因為我們所站的地方四周都懸空,所以不要說除了腳下所踩的那點方寸地面,別的連個可以扶著支撐的地方都沒有。
如果這晃動一直不停止,而是越來越劇烈的話,到時候不用別人出手,我們就已經從這上面摔下去了。
雖說對於“摔下去”這個結果早就有了準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我的心還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原本走在我前面的楚江尋也停下了腳步,但他的身體還在隨著那陣突如其來的晃動而晃動著。
“方遠。”
楚江尋對著我說道:“最壞的結果還沒有出現我們就不能放棄,趁著這晃動還沒到很誇張的地步,我們要加快速度往前衝。”
雖然前路茫茫不知盡頭,但停留在這裡等著命運的安排顯然不是我們的本意。
楚江尋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們兩個不由分說就加快了腳步往前衝了起來。
晃動越來越明顯,而且我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視野在不斷地往下調。
這說明原本處於水平位置的“地面”出現了傾斜,也就是說銀蛟在動,而且這動的幅度之大,超出我們的想象。
如果它一直這麼動下去的話,等到原本朝上平坦的一面徹底傾倒過來,就算我們兩個有三頭六臂,恐怕也會像兩坨垃圾那樣被甩出去。
到那個時候,恐怕我們會死得很難看。
正是因為能想到那個結果,所以我跟楚江尋幾乎是一刻不停歇地拔足往前狂奔。
但傾斜的視野還是越來越明顯,我跟楚江尋原本沿著光點中間跑,現在已經不知不覺跑到了光點邊緣。
就算我們跑得再快,我們也無法避免從這裡摔下去的結局。
難道我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就在我的視野徹底上下顛倒之時,我的眼前好像閃過了一道高聳而又厚重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