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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名揚邠縣

濟民藥店在門口掛了張牌子,上面寫著“內有名醫坐診”六個字。

來藥店人沒有張六斤當初預想的那麼多,每天差不多也就十個人左右,其中還有兩三個只是單純來抓藥的。

張六斤對王老闆說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他寫了個清單,上面列出一些西藥的名稱和器材,他對王老闆說:“過去中醫以養為主,屬於保守治療,時間週期長,效果慢;西醫講究客觀檢查,對症下藥,病人吃藥見效快,以後人看病西醫是趨勢。”

王老闆覺得張六斤的話有道理,兩人碰頭商量後期的計劃,準備改變經營模式。

這天,一輛黑色的別克牌轎車停在了濟民藥店門口。

司機首先從車裡出來,他殷勤地幫助後面的人開啟車門,裡面出來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身筆直的深灰色中山裝,戴副副金絲眼鏡。

隨後在中年男人的攙扶下,從汽車裡又下來位老太太,她滿頭銀髮,著裝大體、優雅,但氣色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好,中年男人扶著老太太走進了濟民藥店。

張六斤聽到汽車響動的聲音,他瞧見藥店門口停了輛轎車。張六斤心想這是哪位大人物呀,畢竟在邠縣這個地方街上很難見到幾輛汽車。

濟民藥店的王老闆在兩位客人進門之前就已經跑上前來,他幫中年人和老太太挑起門簾請他們小心下面的門檻。

“鄭局長,您咋過來了?”

王老闆笑呵呵地與鄭局長握手,請他們入座。

這位被王老闆稱作鄭局長的人指著身邊的老太太說:“我媽最近的病又犯了,我聽人家說你這裡來了個名醫就帶我媽過讓大夫給看看。”

王老闆把張六斤拉到身邊對鄭局長介紹說這位張先生就是他請來坐診的大夫,之前在國軍當軍醫,醫術高明。

“福慶,這位是咱縣教育局鄭國平局長。”

王老闆向鄭國平介紹完張六斤後,又把鄭國平的身份介紹給了張六斤。

張六斤覺得王老闆的表情有些滑稽,他好像對這個叫鄭國平的人十分忌憚,態度過於謙卑和恭敬。

張六斤是個人精,他學著王老闆的樣子表現出惶恐和激動的表情,主動抓住鄭國平的手和對方握手。

王老闆扶著鄭國平的母親讓她坐在椅子上,生怕椅子太硬讓老人家不舒服。於是王老闆又拿來副靠墊放在她的腰後,讓老太太儘量坐得舒服一些。

張六斤坐到了老太太對面和對方聊了起來。

“姨,你有啥難受的,跟我說說,不管是中醫調養還是西醫我都略懂一些。”

鄭國平的母親用手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開口對張六斤說道:“我這毛病隔上幾年時間就犯一次,犯病後頭暈、心慌,心裡煩的不行,哪怕別人說話聲音大點兒我都難受得不行。”

“哦,那姨你吃飯咋樣,晚上睡覺踏實不踏實?”

鄭母回答說自己看到食物沒有食慾,她兒子給自己弄得各種山珍海味自己吃一點兒就飽了,晚上睡覺也不踏實,老是做噩夢,經常睡到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著。

張六斤拿過血壓計給老太太量了血壓,他發現老人的血壓偏高,難怪說她經常會頭暈。

他又用聽診器給老人檢查了心律,發現對方心律過快,張六斤判斷對方是因為年紀大了,心臟傳導系統功能所下降,導致的血壓增高引發了心慌、頭暈的病症。

“姨,我看了你沒有啥大病,就是常見的心肌功能衰弱,這是大部分老年人都會常犯的毛病。西藥的副作用比較大,我爸過去是個中醫,他配過一種方子叫養心活血湯,對於老年人益氣活血、理氣化痰、改善心功能的效果不錯,我給你開上七副你先吃著,過段時間再來複查。”

鄭國平聽說母親沒有什麼大病,只需慢慢調養即可,他問張六斤剛才說的養心活血湯在哪裡可以買到。

“咱們藥店就有。”

張六斤說罷,用筆在處方上寫道:人參10克、五味子10克、陳皮10克、麥冬18克、丹參30克、三七粉3克,用法為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飯一小時各服1次,每次300毫升。

藥店的夥計根據張六斤的方子在櫃檯上將藥材配合,張六斤對鄭國平和她母親說道:“姨在家平時吃飯時注意少吃鹽,鹽裡面含有鈉的成分對姨的病情不友好,再就是平時多注意休息,不要勞累。”

鄭國平感謝張六斤:“張大夫,謝謝你。我媽的病要是能被你治好,那你就是我鄭國平的恩人,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的。”

張六斤對他說不用客氣,這些都是自己作為大夫的本職工作。

王老闆和張六斤把鄭國平母子二人送出了門外,鄭國平扶著老太太鑽進了轎車,司機發動汽車後,一溜煙的功夫就駛離了濟民藥店。

“兄弟,你這回要是能把鄭局長他媽的病給看好,以後在邠縣你辦啥事都方便了。”

送走了鄭局長,王老闆對張六斤講起鄭國平的個人情況。

“鄭國平是他家裡老二,他大哥鄭國邦在西安做石油、布匹等生意,經常跟洋人打交道,鄭國平下面還有個妹子,嫁到渭南去了,現在老太太就跟老二鄭國平在邠縣生活。”

王老闆遞給張六斤根菸,張六斤說自己不想抽,王老闆就自己點著火抽了起來。

“我聽人說鄭國邦在西安跟國民黨省政府的一些高官都有關係,正給他兄弟國平活動呢當咱縣的副縣長哩。”

王老闆朝張六斤用手比劃了個手勢:“人家出手就是金條,闊氣的很,別說副縣長,就這層關係我估計鄭國遲早要把縣長的位子捉到手上。”

張六斤笑了笑,他問王老闆既然鄭國平家裡實力這麼強大,為何不把老太太送到西安的大醫院去看病,就窩在這山旮旯裡能有什麼好醫生。

“咦,那你這話說的不對麼。”

王老闆解釋說:“聽說鄭國平幾次要把他媽送到老大屋裡去,他媽人家死活不走麼。說自己年齡大了,萬一死在路上可咋辦。還罵她兒說是想把她從屋裡攆出去,要不是他媽不願意去,按照人家家裡的條件早就送到西安去了,還能輪到你給人家看病?”

張六斤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在椅子上坐的久了感覺有些累,翹起個二郎腿。

“這跟我有啥關係?我從小出來闖蕩的,不管是在社會上,還是在部隊,人情世故方面的事情我也懂得。現在我就是個醫生,不管是縣長他媽,還是農民他達,只要到我跟前來的都是我的病人,是病人該咋看就咋看。”

話說鄭國平母親回家後按照張六斤的囑咐吃了藥,又格外注意飲食方面,病情的確是日漸好轉,不但夜裡睡覺踏實,食慾也恢復到正常水平。

鄭國平後來又帶著老太太來濟民藥店複查過幾次,張六斤給鄭母檢查後說她已無大礙,藥量從之前的每天兩次減成了一天一次,後面繼續保持即可。

因為老太太心情變好,鄭國平的心也踏實了許多。他除去付給王老闆正常的醫藥費用之外,還單獨封了個紅包送給了張六斤。

張六斤推辭一番後,最終在鄭國平的再三推諉下才收下。

他開啟外面包裹著的紅布發現裡面躺著十枚現大洋,惹得王老闆既羨慕又嫉妒。

“好傢伙,鄭局長出手就是不一般。福慶啊,你這一趟收的紅包比我掙得還要多。”

估計是鄭國平的家人在外面宣傳的緣故,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家老太太在濟民藥店找張六斤大夫把多年的老毛病給治好了,這下子前來尋求張六斤治病的人增加了許多,甚至連邠縣原上和周邊縣城的老百姓都慕名趕來。

為了節省每天從藥店回家路上消磨的時間,張六斤想給自己買輛腳踏車。可是整個邠縣都沒有賣腳踏車的,他便給在西安的大哥張福林寫了封信並寄去了錢財,讓他給幫忙給自己買輛腳踏車,無論新舊都可以。

收到信的張福林給犯了難,因為他只是個工人,在當時不是有錢就能買到東西的。

張福林四處託人打聽,後來電廠的領導告訴他廠裡原來有批公用的腳踏車要退下來,讓他可以挑輛成色不錯的車子買走,這才幫張福林解決了這個難題。

腳踏車買到後,張福林又打聽哪裡有順風車去邠縣,他把腳踏車讓人給弟弟捎過去。

就這樣,張六斤有了人生第一輛腳踏車。

惠珍看到腳踏車高興的合不攏嘴,她讓張六斤教自己騎車。

雖說是輛二手的車子,但張六斤也是十分愛惜。平常除了自己去縣城上班以外,平時都鎖在窯洞裡面怕被人給偷走。張六斤被惠珍纏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教她。

惠珍騎在車子上,張六斤在旁邊幫她把著車頭,他怕惠珍一不小心連人帶車摔倒在地。於是乎惠珍蹬著腳踏車,張六斤就跟在她旁邊,倆人在村裡到處亂竄。

農村家裡能夠擁有輛腳踏車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每當惠珍蹬著腳踏車在村裡轉悠時,村裡的男女老少都跑出來看她。

張六斤覺得自己的媳婦兒是個人來瘋,越是人多的時候,她蹬得越是起勁,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追趕不上她的速度。

惠珍母親總是揪心的望著姑娘的背影,她看到張六斤跟在自己媳婦屁股後面追趕,便把心裡的不滿全都發洩在自己老伴身上。

“你女子都快當媽的人了,一天到晚還不讓我省心,你當舵人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數落完老伴,她又埋怨起女婿張六斤。

“福慶這娃啥都好,就是好慣媳婦,對媳婦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他媳婦肚子眼看都大了,還敢讓她騎腳踏車,這要是絆一跤我看他娃咋辦。”

強老漢蹲在門口瞧著閨女和姑爺,自打張六斤成了他老強家的女婿後,強老漢看人一般都不抬正眼瞅對方。

他咧著嘴對老伴說道:“你快操你的心,福慶在後邊跟著呢怕啥。再說人家男人都不管,把你看急得不行,狗逮老鼠多管閒事。”

夜晚,一家人都已熄燈睡下。

炕上惠珍躺在張六斤的胳膊上,全身縮在丈夫的懷裡。張六斤用手在惠珍滑嫩的肚皮上來回撫摸著。

“已經五個多月了,你要聽媽的,以後不要再亂跑,萬一真的碰到了不得了。”

惠珍輕聲“嗯”了一句,算是對張六斤的回應。

“我在考慮給別人幹不是個長久之計,我想等後面再攢點錢,咱自己開個診所,自己當老闆,不給人家打工。”

惠珍不關心張六斤工作上的事情,她知道丈夫是個有想法並且能往外闖的男人,只要張六斤對他好比什麼都強。

“你說我懷的是小子還是女子?”

惠珍拉著張六斤的手,貼在自己已經隆起的肚皮上問他。

張六斤笑著說,生兒生女都可以,他都喜歡。

“媽成天讓我吃酸的東西,說是酸兒辣女。前天中午涼粉裡面能倒半碗醋,我說她把買醋的打死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吃。”

張六斤對惠珍說,“酸兒辣女”只是民間傳統說法,並沒有科學依據,以後丈母孃再跟她說這種話時,就讓惠珍跟她這樣說。

“你以為我沒說過麼?我都說了幾次,說是你說的,這不科學。媽還問我啥叫個科學,她不懂。人老幾輩都是這麼傳下來的,我現在聞見醋光想吐。”

張六斤拍拍惠珍的後背,對她說等明天他會跟丈母孃交代下每天的飲食情況,別再弄那麼多酸的東西,對腸胃不好。

夫妻倆說了會兒悄悄話後,張六斤把惠珍往自己懷裡拉了拉,抱著她的身子,鼻子貼在惠珍烏黑的頭髮上,不多一會兒就和妻子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