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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第五十個客戶

第五十章 第五十個客戶

胡桃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太宰治那麼喜歡織田作之助——胡扯時有人願意在一旁聽, 他甚至還會認真地捧場,這真的是一件很令人著迷的事情啊!

這就導致直到在入夜後見到赤井秀一時,胡桃才猛地想起從發了影片後自己就壓根沒有再回復過他的資訊。

她現在已經實現了每日任務獨立, 完全不需要赤井秀一這個靠譜的成年人做幌子了。倒不是說她看上去更加成熟可靠的原因, 而是橫濱本身就有年幼的異能力者存在,往生堂更是為她這層身份的真實度做了保障。中華街的租金並不便宜, 這裡的店鋪也多以餐飲為主,能在這裡開一家專門做白事生意的店,外人看來,這多多少少是有點自己獨特的想法在裡面的。

做完每日任務後, 胡桃就窩在往生堂的正廳裡寫自己的詩。織田作之助那隻鴿子都開始動筆了, 她也不能懈怠, 要拿出作為暗黑派小巷詩人的態度來。往生堂夜晚門前的值班工作安排非常人性化,是由目前僅有的三個儀倌輪流進行的,今天晚上值班的儀倌是下坂龍也,他的靠譜程度和野田幸治差不多, 屬於只要醒著就算成功的型別。太宰治是摸魚的一把好手,但至少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在, 算是摸魚有方, 胡桃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天黑下來的時候,那幾只跑出去的幽靈們也都會回來。他們是不需要睡眠的, 不過並不妨礙他們按照人類時的習慣象徵性地飄在床上睡飽飽。

“晚上好,胡桃。”

——寂靜的往生堂內突然響起問好聲, 這究竟是人性的險惡還是道德的淪喪?

顯然這啥都不算, 因為說話的是赤井秀一。

下坂龍也似乎有種不太好的運氣, 每次往生堂來點不是為了喪葬生意的客人時, 他總是正巧處於在工作狀態, 胡桃開始考慮要不要給他多休幾天假。

“晚上好啊昴先生,你怎麼突然來了?她略帶點小心虛,試圖為自己挽尊,“哦對了,你的資訊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哎呀,壞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才突然意識到,已讀不回,罪加一等,這可是大寄一場的徵兆啊。

“只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我是相信你的。”赤井秀一點頭道,他和顏悅色面帶笑意,表情卻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控訴。

沒有接著說就是不介意,胡桃知錯就改地摸出手機去檢視赤井秀一給自己發的訊息。

赤井秀一記得這個人。

他作為萊伊在組織中臥底的時候,曾接到過一個去橫濱交接軍火的任務。當時的橫濱正處於混亂之中,港口黑手黨剛換了首領沒多久。那位舊的首領在彌留之際做的決策風格暴力血腥蠻不講理,引得人們怨聲載道。新首領上任後不僅要穩住港口黑手黨的勢力替死去的前首領擦屁股,也要再努力挽救一下港口黑手黨在民間黑成煤渣的名聲。

第一條訊息是:“那個纏著繃帶的男人是?”

五條悟對於非咒術師沒有多少探究的慾望,關注點都放在影片中怪異的言行上,試圖習得造成這種效果的秘方並試圖化為己用。赤井秀一就完全不一樣了,影片由胡桃拍攝就意味著其中的言行有安全保障,只是好玩而已。比起這些適合整蠱的方式,他更在意影片中出現的人。

直到現在,黑衣組織在國際上都算是個令各國感到棘手的龐然大物。港口黑手黨就不一樣,它算是橫濱裡的窩裡橫,在國際上就不太能拿得出手,這次合作對他們而言是一次絕佳的機遇。港口黑手黨作為希望藉此進一步發展的一方,自然會面面俱到。

“你為什麼這麼問?太宰他有什麼問題嗎?”胡桃看著早上赤井秀一給自己發的資訊,不解道。

隨後又緊跟著一個與之相關的問句:“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赤井秀一在任務出發之前又找了些別的情報,他知道港口黑手黨這位新首領的作風十分圓滑謹慎,他像是機器一樣為港口黑手黨的發展選擇最優解,幾乎不會留下讓人指摘的漏洞。

因此,在他發現自己的接線人是個年紀看上去最多隻有國中的小孩時,非常震驚。森鷗外既然派出了這個少年,就意味著他認為他就是這次合作的最優解。

何止是有問題那麼簡單啊,是有大問題。

明顯營養不良的小孩個子不高,身形瘦削,一頭亂蓬蓬的黑色捲髮,身上亂七八糟地纏著繃帶。赤井秀一到達交接地點時,他正坐在集裝箱上,全神貫注地擺弄著自己手中的遊戲機。在赤井秀一走到他面前約五米處時,他露出一種很不耐煩的表情,隨手把自己的遊戲機丟給了身後的一名下屬後,像一隻小黑貓一樣無聲無息地從集裝箱上跳了下來。那件看起來馬上就要掉的、被鬆鬆垮垮地披在肩上的黑西裝外套像是被粘在他的肩膀上一樣,完全沒有要離開他的身體的意思。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在陌生人前展示自己的情緒,這是黑色地帶的大忌。他或許從最開始就一直在演戲。

下屬手忙腳亂地接過遊戲機,笨手笨腳地摁著操縱鍵。赤井秀一一眼就看出他根本沒打過那個遊戲,把遊戲機扔給他就意味著那一局註定白給了。

“你來了,萊伊。”少年從容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急不緩地說,“先驗貨吧,我急著去自殺呢。”

清澈軟糯的少年音,帶著點可愛的孩子氣。他表現得完全不像是作為弱勢的一方和強勢的一方合作應有的態度,更像是他才是這場合作的主導者。

成熟的臥底不會對小孩子心軟,這個年紀的琴酒說不定也和現在一樣是個整天奔走在清掃臥底第一線的勞模,照樣是棘手的敵人。做事不能雙標,如果要同情眼前年紀尚小卻深陷泥潭的黑手黨小鬼,那這個年紀的琴酒怕不是也得一起同情。

同情琴酒這件事,想想都覺得不可能發生。若是臥底們成功包圍了黑衣組織,過高的假酒濃度氣壞了琴酒,赤井秀一高興還來不及呢,哪來的同情,同情了他誰來同情犧牲的臥底們,諸伏景光會哭的。

事實證明,這小孩是真的厲害,對人心有一種近乎恐怖的掌握。光是從各種話術上赤井秀一就不是他的對手,幸好他只是個臥底,遇到困難啊對對對,就算是被忽悠瘸了損失的也是組織。

少年那出色的相貌讓赤井秀一時隔多年也能從影片中一眼認出他,更何況他連那和長在身上似的繃帶也沒有拆掉。

赤井秀一問:“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不過是黑手黨而已啊,不是說這裡的黑手黨都是合法的嗎?”胡桃回答道,“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們還派人給擂缽街的小孩們發糖呢。”

“不過是黑手黨……他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黑手黨啊。”

赤井秀一有些頭疼了,他在那次短暫的合作之後也查過那個少年的資訊,得知他作為港口黑手黨童工所創下琴酒看了都感嘆的豐功偉績,同時也是傳聞中到哪哪遭殃的“雙黑”組合的一員。

在今天從影片中再度見到那個人時,他再度動用自己的情報網查了一遍,結果卻是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多麼離奇的結果,要知道就連目前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都能查出點東西,憑什麼一個壞事做盡的成員就和原地蒸發了一樣。

赤井秀一越查越覺得不對勁,胡桃又不回覆他發出去的資訊,他就乾脆直接跑到往生堂來堵人了。

同時,他要再度對在日本這個地區見到的國中生的水平表示困惑,太宰治顯然也是個少年天才,天才不僅僅在東京一抓一大把,在橫濱照樣不少。從太宰治到武裝偵探社那個叫江戶川亂步的小偵探,就連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年輕時候都驚才豔豔。

——森鷗外畢業於東大醫學系,四捨五入甚至還是“衝矢昴”這個身份的校友,世界就是這麼小。

“不普通嗎?但是他現在是我的臨時工啊,以成為一個好人為奮鬥目標什麼的。”胡桃毫不在意地笑笑,把剛寫出來的打油詩遞給赤井秀一,“我知道他殺死過不少人,但我只是個送葬的,又不負責審判他。雖然你和安室先生也殺過人,但你只是普通的東大研究生,他也只是普通的咖啡店員,對吧?”

可惡,這歪理竟有些無法反駁。

他又低頭看手上那張紙,紙上用張揚的中文寫著:“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橫掃生命,做回屍體。”

後兩句詩明顯是胡桃自己編的,看似混亂毫無章法又不太雅觀,但赤井秀一用自己那僅存的那點中文知識來判斷,這打油詩編的竟然還挺順口的。

“真不愧是胡堂主,寫的挺符合往生堂理念的。”他乾巴巴地誇獎道。

(本章完)